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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和东吴那一架(6)

孙尚香兴高采烈地说:"我们刚刚打了一架,你可没瞧见,这些朋友真够种!"

"你又惹祸了?"

"啥啊,我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听说襄阳职院屌丝们当街打群架,权贵们的脸上都显出微讽的表情,那意思是,若是我,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千千万,打架是最低级最没素质的。

一时闲话起来,东吴大学诸学生说起周公瑾新年音乐会,马良插了一句:"我们也要去。"

"听得懂么?"也不知是谁讥诮。

马良被噎得险些背过气去,崔州平挑着嘴角冷笑,"那是,我们真听不懂,哪儿比得上你们有品味,装逼还这么有范儿!"

对方杀过来一片恶狠狠的目光,崔州平也瞪了过去,他脸上有伤疤,倒为他平添了几分狰狞。

火药味儿开始出来了。

由于乔小小的特殊身份,她成为全场焦点,东吴大学权贵都把她围在中心,嘘寒问暖,体贴入微,护花使者石韬想插句话问问神仙姐姐,也没机会。

"后日是小乔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孙策寒暄道。

"不用麻烦了。"乔小小推辞道。

这边说不麻烦,那边却热闹起来,这个说要送她一辆车,那个说要送她一套限量版香水,这个说要包下整个太湖为她庆生,那个说要全城放烟花庆祝,总之,一个比一个阔气。

石韬好不容易递进去一句话:"生日,生日..你真是后天生日?"

没人搭理他,仿佛他是空气里的尘埃颗粒。

孟建耳语道:"别插话了,你哪儿有钱买限量版香水。"

便有几位女侍从捧了香茶来,石韬因心中苦闷,一口气将杯中茶饮了大半,却皱起了眉头,"这茶好苦,不如凉白开解渴!"

"小妹,麻烦给我换杯凉白开,谢谢!"孟建粗声大嗓地吩咐道。

权贵忍不住了,有几个人竟笑出了声,石韬没明白,"干嘛,我脸上写笑话了么?"

孟建却懂了,愤愤道:"我擦,喝凉白开很丢人么?"

那边诸葛均见两个东吴大学学生在玩儿樗蒲,他是小孩子好奇心旺盛,凑了眼睛去看,还问了一声这是什么,被一个刺刀似的眼神扇过去,"小屁孩别乱凑热闹!"

马良已气得浑身发抖,他忽然喊道:"有麻将没有!"

有侍女听得直发愣,"先生,你说什么?"

"给爷端两付麻将上来!看什么看,怎么做服务生的,叫你去赶快去,有小费拿就成!"

侍女被骂得哆嗦,一溜烟跑了出去,片刻,果然捧了两盒麻将,马良吩咐众兄弟搬了一张桌子横在屋子中央,大喇喇地坐下去,朝天打了一声喷嚏,豪迈地宣布:

"八圈捉鸡,八圈血战到底,不把裤子输掉,不下桌!"

于是马良崔州平石韬孟建打麻将,徐庶诸葛均充当替补,诸葛亮和庞统旁观。

众人像憋着一口气,麻将扣出去的声音又响亮又用力,每次发牌都会清亮地喊一声,第一轮下来,马良把一张二万砸在桌上,大笑一声,"我靠,杠上开花,自摸清一色,擦,这手气,开钱开钱!"

东吴大学权贵的脸色青得可以煮酒了。

第二轮是崔州平和牌,偏是石韬放的炮,崔州平喊道:"我擦!大对子!"他顺手摸了一张牌,是一饼。

石韬拍桌笑道:"擦,二饼闷豆在我家,这鸡捉得太好了!"

东吴大学权贵的忍耐已达到了临界点。

第三轮开战时,正洗牌在欢畅时,敌方阵营的鲁肃站了出来,和和气气地说:"各位同学,夜深了,我们还是安静品茶可好?"

马良不阴不阳地说:"这不是娱乐场所么,怎么的,准你们喝茶,不准我们打麻将,刚才可是你们孙小姐说的,要带我们来喝酒打麻将,放心,包房费我们还是付得起。"

鲁肃是好脾气,很是能忍,可那边东吴大学的权贵却忍不住了,冷嘲热讽一并开了张,"屌丝就是屌丝,没素质没文化!"

"没人请你们来,是你们死乞白赖厚着脸皮来!"

"占着别人的地方,还猖狂成这样,太不要脸了!"

马良听不下去了,把麻将重重摔出去,"兄弟们,这里打麻将着实气闷,换地方!"

彼此手里的麻将都哗地一声推开,众同学跳起来就往门外走,气得狠的招呼不打就走得没影,持重隐忍的还道了一声:"告辞!"

门被重重带上,众权贵面面相觑,忽然诸葛亮又返回了,将一只钱袋子放在堆满麻将的桌上,轻轻道:"多谢款待。"

关上门时,听见孙策吼道:"你们刚刚脱贫才多久,就瞧不起人家清寒子弟,一个个装什么大尾巴狼!"

诸葛亮竟自笑了,抬头见庞统正站在楼梯口,扶着阑干也在笑。

"其实孙策不错。"庞统说。

诸葛亮缓缓走向他,"眼中无贵贱无贫富,方是真英雄。"

"西方浮屠说,众生皆平等,一心真如,莫分疆圳。"庞统的话意味深长。

诸葛亮默默地向前走了很远,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之初衷本是求好,也许过于操切,也太自我,行事未免失度。"

庞统笃定地说:"可我始终相信你能想得通。"

"要是想不通呢,你还和我单挑?"诸葛亮故意问他。

庞统粲然一笑,"单挑便单挑,和诸葛亮单挑,非常人敢应对,这是对我的肯定。"

诸葛亮默然一叹,"我不会和你做对手。"

"倘若你我日后各为其主,你也不和我做对手?"庞统反问。

诸葛亮肯定道:"不,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共侍一主!"

"自大狂永远是自大狂,你还真是自信过头了,我凭什么和你共侍一主,我还偏要各为其主,看你怎么办!"庞统挑衅道。

"你便是选定了做我的对手,我也必定把你抢过来!"诸葛亮说得豪气干云。

"话别说满了!"

"那我们就赌一局,看谁赢!"

"赌就赌!"

十年后,庞统输了,那天他骑着马行在荆州的沃土上,那时天高云淡,赤壁的硝烟还残留在乡野的空气里,他给诸葛亮写了一封信,只有一句话:我的后半生输给你了。

两人到了巷口,一众同学还在生气,马良对着墙壁骂了半晌脏话,崔州平正在努力地回忆在场人员名单,准备下次找人往他们茶杯里放巴豆,石韬孟建为喝凉白开是不是很丢人的事持续论证,打算合写一篇论文,叫《论凉白开的历史贡献》。

"哥,我再也不要和东吴大学的杂碎打交道,太欺负人了!"诸葛均气得眼泪汪汪。

诸葛亮摸摸了诸葛均的头,"好,以后都不见他们。"

这当口,巷口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孙尚香急匆匆地跑了来,她才一打照面,就说道:"别理那帮装逼犯,他们就这样,爱炫富爱装逼,我哥刚才骂死他们了,一群大尾巴狼!"

马良很感激,"孙家妹子,我们是纯种屌丝,你和我们在一起,会跌份的。"

"切,我觉着你们挺好,比那帮装逼犯好!"

屌丝们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这女娃虽然野蛮,可是人情味儿很厚重,可惜为什么就不能像女人一点儿,如果一个女人能兼具乔小小的美貌和孙尚香的心胸,那该多完美。

"后天是乔小小生日,她让我问你们,你们去不去参加她的生日宴?"

石韬眼睛亮了,"真的啊?"

孟建敲了一下他的头,"别痴心妄想,就我们这种屌丝,礼物都送不起,还去参加生日宴,你不怕又被人笑话么?"

孙尚香摇手,"不用送礼物,你们只管去就成。"

诸葛亮说道:"多谢盛情,我们还是不去了。"

孙尚香惋惜地叹了口气,"其实乔小小也不喜欢生日宴,她是想和你们一块儿玩呢,要不这样,那天你们不用去赴宴,我们约好,一块儿去游太湖如何?"

石韬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好啊好啊!"

孙尚香很怕他们又找出理由,赶紧说:"那就说定了,不许反悔,不然我揍扁你们!"

她将一只钱袋递给诸葛亮,"这是我哥让我还给你的,他说,对不住了,请你们别往心里去,还有周郎说,他的音乐会门票为你们留着,你们如果肯去听,他觉得是莫大荣幸。"

她也不管诸葛亮要不要,丢去他怀里就撒了手,而后转身跑进了深巷。

听得女孩子奔跑的脚步声敲碎了巷子的幽深,诸葛亮弯腰捡起掉落的钱袋,轻轻一握,有些沉甸甸的,仿佛握住别样的心情。

众人到家时,是夜深时分,格外宁静,月影照在庭院里,仿佛落花的裙裳,无声地停留在季节的末梢。

幸好是天黑,诸葛瑾没看清他们的衰容,一个个紧赶慢赶着奔回房间蒙头睡觉,诸葛亮记挂着大姐二姐,因见她们的房间没熄灯,他便踱了过去。

门虚掩着,诸葛亮悄悄贴着门往里看,昭苏正在灯下缝衣服,案头灯光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她像是心事很重,针线穿行得极迟钝。她的身旁放着那只庞山民送给她的大包袱,里边的东西一样儿没少,她没舍得吃没舍得用,仿佛只要能时时见到就足够了。

也许那于她,是某种可能失去的珍贵记忆吧。

诸葛亮心里涌出一脉酸涩的水,他叹了口气,轻轻把门关上了。

西施如果活到现在,(此处时间指故事发生时)她一定想不到自己的肉弹间谍故事会被赋予这么多的传奇意义。

关于她是爱范蠡多一点,还是夫差多一点,一直成为争论焦点,和冷冰冰的政治阴谋相比,爱情更能获得广泛关注度,没人去问这爱情故事的历史真实性,正如没人去问为什么男人争江山,要女人去横陈奉献。

床帏中以肉体侍奉君王,当间谍当到爱情泛滥,这是日久生情,还是因为床单滚多了滚出了炮友的革命感情,也许压根说不清。

故事的最后是美好的,西施和范蠡泛舟太湖,隐居乡野,不问世事,这是王子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的俗套结局。人们往往刻骨铭心于童话故事戛然结束时的美满,却忘记去追问这美满的后续发展,王子会不会永远爱公主,公主会不会有一天发现王子其实挺庸俗挺没情趣,当初看上他纯属年少无知,王子更厌烦枕边黄脸婆,喝汤声音大些也被数落,从前你不是特痴迷特待见,说男人吃饭如狼似虎那是有丈夫气。

年轻时不懂爱情,到自以为懂得爱情的年纪,爱情却离得十万八千里。

王子公主的故事烟消云散,他们曾经驻足的太湖却留下了数不清的历史遗迹,后人喜欢凭吊文物胜景,对着遗迹意淫古人,发一通思古幽情,写几篇吊古诗文,哭一哭,叹一叹,而后,该吃吃该睡睡。

太湖边有一处名胜叫西施洗脚盆,其实是一弯静泉,传说中,西施某次洗脚,不慎跌落了脚盆,便化作了这一池泉水,几百年过去,历史人物归了尘土,历史遗迹却留了下来,附会了许多意义,真真假假已不可辨。

因为名为西施洗脚盆,成千上万孙尚香口中的无聊男人,饿狼似的扑向脚盆,想象西施洗脚的香艳模样,一面儿流着口水意淫,一面儿悲催为什么让范蠡捡了个便宜。

洗脚盆旁有一家江南包饺店,据说做出的小笼包和扬州炒饭极正宗,襄阳职院的屌丝们逛了半日太湖,受了半日冷风,肚子饿了便觅到了这家店。

"那儿就是周郎开音乐会的剧场,叫什么东吴大剧院。"马良指着远处的一座建筑说。

正对着江南包饺店是一座剧院,临着茫茫太湖,外观像层叠的白色书页,风一过,似乎随时可能翻动,崔州平吐吐舌头,"乖乖,这么装逼的房子,有钱人真会享受!"

"不就是剧院么,我们襄阳也有荆州剧院!"石韬不服气地说。

马良不屑地说:"算了吧,就那破礼堂,顶上漏雨,门板漏风,一年演两次八点档苦情乡土剧,还逼着我们去看,我每次都担心天花板掉下来。"

孟建摇头叹道:"不能比啊,人家是土豪,纯的,我们是屌丝,也是纯的。"

诸葛均说:"管什么土豪还是屌丝,我饿了,我要吃包子!"

众人进了包子店,老板是个精瘦男人,一步一个蹭蹬,像是随时准备跨栏,他殷勤地招待众贵客落座,说本店包子绝对物美价廉,建议各位客人一人一屉小笼包配一碗鸭血粉丝,如果不够,还有扬州炒饭奉上。

马良手多,因见桌上蜷着一卷小册子,他顺手翻起来,却原来是周公瑾音乐会的宣传册,他调侃道:"哟,老板,你也是鱼丸?"

像有一颗鞭炮在脸上炸了,老板笑得面目模糊,"不瞒贵客说,我可是骨灰级鱼丸,不仅我喜欢周郎,我老婆儿子都喜欢,店里的伙计更是个个爱周郎。"

崔州平小声埋怨:"吃包子也遇见鱼丸,是不是江东无论男女老幼都是周公瑾粉丝。"

众人点了小笼包和鸭血粉丝,打算一边吃一边等孙尚香和乔小小,石韬说不够吃,他还要了一份扬州炒饭。

待那包子端上来,热气腾腾又香气腾腾,已饿得眼冒金星的屌丝们一口气吃了个精光,石韬更是炒饭与包子齐下,吃完却连滋味也不知。

崔州平不住点头称赞:"真好吃,我打算买两笼打包带回荆州。"

马良剜他一眼,"扯吧,等你带回荆州,早馊了!"

那边老板正在给另一桌客人介绍包子,恰听见这句,便笑道:"也不是不能带,我们这里有包装好的包子,带回家拆了包装,蒸一蒸就行。"

崔州平喜逐颜开,"老板,一包多少个?价格如何?"

"一包十个,买得越多,价格越便宜,你们要是团购,更要优惠。"

崔州平动心,他谋划着:"干脆我批发一百包,带回荆州卖,赚中间差价!"他对众人眨眼睛,"诸位同学,谁要和我团购?"

这帮屌丝没一个有生意经,谁都不肯和崔州平做买卖,只管低头喝鸭血汤,崔州平对他们很不满,"真没经济头脑,你们就穷死吧!"

他急不可耐,说要现在看看包子,老板巴不得有生意做,满脸堆笑地领了崔州平去后边看存货。

崔州平刚走,孙尚香和乔小小却来了,石韬又是兴奋又是抱怨,"可等死我们了,说好了在江南包饺店见面,我们都吃了一轮,怎么才来!"

孙尚香直瞪乔小小,"还不是她,周郎一来,她就走不动了,幸好周郎有事先走了,不然她还得待下去,重色轻友!"

乔小小红着脸,"才不是呢。"

石韬不甚敏感的神经被压上了一根尖刺,"周,周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