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灵芝就近在眼前,没想到自己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不仅失了这次机会,还弄得打草惊蛇。发生了这种事,南赋庄今后必会将雪灵芝转移地点加强看护,往后想要偷雪灵芝更是难上加难了。完了完了,纪小柏若是知道她搞砸了的话,一定不会放过她……
谢红燕见她不言不语,更加失望,拖着渺渺就往外走:“算了。你不肯跟我说,那就让南卿哥哥来问吧。”
听到这话,渺渺的身体瞬间如同被一盆凉水浇下。她怎么忘了,纪小柏放不放过她倒还在其次,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怎么面对花孔雀。
她知道自己偷取雪灵芝的行为会很对不起花孔雀,也想过自己从此以后必定没脸再见他,所以早就决定偷到了雪灵芝就跑,等从纪小柏手里换到“梨花”的解药以后,她就去找个偏远之地隐姓埋名住下,从此远远避开南赋庄和祭门。
可现在偏偏事与愿违,她最不想面对的事就要发生了。
怎么办?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红燕的,想逃走更是插翅难飞,难道真的就只能这样被拖去面对花孔雀的质问了吗?渺渺越想越难受,竟急得哭了出来。
滚烫的泪滴滴到手背上,倒把谢红燕吓了一跳:“你哭什么?”想了想,大概觉得渺渺在畏罪,她又开口道,“别哭啊。南赋庄是名门正派,就算你偷东西,我们也不会对你用私刑,更不会要你命。”语气里竟有几分安慰。
听她这样说,渺渺愈发悲伤到不能自抑:“谁说不会要我命?没有雪灵芝,我生不如死。”
“啊?”谢红燕愣住,“为什么这样说?你要雪灵芝到底干吗用?”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渺渺索性说了实话:“我中了毒,想用雪灵芝去换解药。”
谢红燕惊讶不已:“你中毒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
渺渺眼泪汪汪:“我说了你信吗?”
“别啰唆,你先说呀!”
一盏茶过后,渺渺将自己的身世背景、如何中的“梨花”、如何逃出祭门,再后来如何和纪小柏达成交易等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只隐去了和端容有关的事没有讲。毕竟端容在南赋庄颇受众人信任,就算她揭露了她那些事也不会有人信。
谢红燕终于了解完前因后果,不敢置信道:“原来你是那个天下第一的纪寥的徒弟?”说完,又蹙眉打量她,“那你还这么没用?”
渺渺没好气:“反正我就是没用。要不然那时也不用天天受纪小柏的追杀和威胁了。”
谢红燕瞧着渺渺有些生气:“那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么不信我们?”
渺渺嘟囔:“我师父杀人无数,当初我觉得若花孔雀知道了我是纪寥的徒弟,那他一定不会带我进南赋庄了。”
而再后来,她和纪小柏达成了协议要偷东西,而纪小柏又和瑞青混在一起了,她就更不敢透露半个字了。
“说来说去还是不信任我们。”谢红燕挥挥手,“算了,我带你去找南卿哥哥吧。”
渺渺的心里登时咯噔一声,央求:“好红燕,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然后让你带着雪灵芝逃走?”
渺渺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巴巴地瞧着她。
谢红燕气极:“然后呢?你就从此躲起来再不见我们了?”
渺渺哭了:“那不然还能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找南卿哥哥啊!”谢红燕气得揪住她,“难道你觉得我们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了也不救?”
“可是雪灵芝是林家的东西,就算是花孔雀也做不了主送给我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谢红燕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戳她的脑袋,“你太不了解南卿哥哥了。一个破灵芝而已,对他来说算个屁,怎么可能比你的命重要。放心吧,他会想办法去说服林家的,大不了我们拿点其他的宝贝和他们换。退一万步讲,就算林家不肯,那我们也可以直接从纪小柏处下手,总会有办法逼他说出那什么‘梨花’的解药的。”
“真的吗?”渺渺捂着快被戳破的额头,心里渐渐也升起了许多希望。明明前一刻还觉得已经无路可走了,可此时听红燕一说,却忽然间变得柳暗花明,竟像是处处都是生机了。
谢红燕停止蹂躏她,重新拉起她往外走:“哭得这么难看。你忘了南卿哥哥说过会罩着你的,我也会罩着你,阿梵也会罩着你。我们三个都在,你还怕什么?”
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渺渺哭得更凶了。
总觉得好像就算“梨花”解不了也没关系了。如果得到雪灵芝的代价是此生再也不能见他们,那她宁愿不要了。
她握紧谢红燕的手:“红燕,谢谢你。”
谢红燕转头骂道:“客气什么!你等下记得还要给阿梵道个歉……”话到一半,后面的话忽然消了音,谢红燕不知怎的身体一僵,随后竟缓缓倒在了地上。
密室的门口灌入一阵冷风,紧接着石板门又缓缓合上。渺渺震惊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谢红燕身后的端容,结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端容微微一笑:“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她轻轻一扬手,手中有粉末撒了出来。
渺渺闻到一股异香,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瘫软,但是意识倒还清醒。她倒在谢红燕身前,瞧见她闭着眼一动不动,渺渺大惊,立刻抬眼看向端容:“你对红燕做了什么?”
“放心,她还没死。不过也快了。”端容细细地看着渺渺,“总算你也算是他的徒弟,我亲自送你上路如何?”
渺渺软手软脚地抱着谢红燕后退:“我不明白。你是因为和我师父有仇,所以才三番两次地要杀我?”
“你觉得呢?”端容弯下腰,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掐上了渺渺的脖子,“我的‘梨花’是用来折磨纪寥的,结果他竟然将毒转到了你的身上。可笑我一直以为他这些年来都生不如死,却不知他的‘梨花’早就解了。就因为有你的存在,让他逍遥了这么多年,你说你可不可恨!”
渺渺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万分艰难地憋出一句:“你他妈的变态!”
端容笑着收了手:“这么杀了你也太便宜你,该用什么方法让你死得好看一点呢。”她目光转动,想了一会儿,终于从怀中掏出一块泥状物体,用火折子点燃了扔在地上,“这是‘散骨香’,我刚研制的。香气会侵入你的皮肤,让你一点点烂掉,直到连骨头都不剩。”
听到她的描述,渺渺恐惧得要命,然而胳膊一动,手指触到昏迷过去的谢红燕,她忽然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开口道:“你要我死可以,但是把红燕带出去。”
端容略感惊讶:“这种时候你还想救别人,你真是纪寥教出来的?”
渺渺不理她的问话,只继续说道:“红燕是无辜的。她若也死了,花孔雀必定会追究。”
“那又如何。‘散魂香’只有我知道,他们就算最终发现你们的尸骸,那也查不到我的头上。顺便告诉你,你偷的我的那个迷药可是好东西,阿梵不会那么快醒过来,你也不用指望他。”一番话说完,端容再不看她,转身朝外走去。
渺渺急了:“红燕是真心的敬你喜欢你,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当真连她也要杀?”
端容的脚步滞了滞。她缓缓转过头,微弱的火光映着她的脸,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也美得惊人。她瞧着渺渺抱着希冀的眼神,忽然笑了:“你想我救她?难道纪寥从没告诉过你,我是什么样的人?”
室内的香气越来越重,端容最后再冷冷地看了地上两人一眼,终于转身打开石门走出了密室。
“哐当”一声,密室入口处的石板再度被合上。与此同时,掉落在地上的火折子也熄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身上似乎开始被香气侵蚀,微微犯疼。渺渺的心里一片冰凉。
为什么老天才刚刚对她展现了光明,现在又这么迅速地要收回去呢。已经决定了的,就算梨花解不了也没有关系,她只想留在这个温暖的地方。可是连这一点也都是不被允许的吗?
而且红燕、红燕她又该怎么办?
眼泪又一滴一滴掉下来。渺渺握着红燕的手,抽泣道:“对不起红燕,我不想连累你的……怎么办,我好怕……”
渺渺用尽全身力气,希望能拖着她朝门边挪过去一点点。可惜几步之遥对她来说也是那么遥远,全身都像是在被啃咬,她痛得眼前一黑,终于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她胸前的衣襟忽然动了动,玲珑骰子“咕噜”一下自怀中掉了出来,在地面翻滚了两下后,一条红色的蛊虫从里面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