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很多事物,有其特有的运转变化规律,渐成所有生灵的共识,比如:太阳是在白天出现,月亮是在夜间出现。
然而,在此时,益州城主府的武斗场间,众人发现一个奇景:夜色突降,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布罩住了城主府,夜空中挂满弯月,月辉蒙蒙。然后,仿佛世界末日来领一般,弯月一个接着一个落下,拖着了长长的银白尾巴,随着月亮的落下,天穹摇晃,仿佛天要垮了。
陈元呆怔,继而惊骇欲绝的大吼一声,旋即归于平静。
夜穹消失,月亮消失,武斗台上多了一具尸体,陈元的尸体,其胸口有一道月牙形的剑伤,剑伤新创,还潺潺流着血。
白小鹿的白衫染血,有的血是自己而流,有的血是别人而流。白小鹿抹了一把嘴边血迹,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陈元,咧嘴笑了笑。
白小鹿嘴角不断咳血,看了看周围,尤其是看到罗坤,奚丽云等噬人的目光时。白小鹿决定取下先前放回背上剑鞘的劫剑,劫剑沉重,为了少损耗些力量,现在用来拄地,是最好不过了。
众人看着拄剑而立,血衣飞扬的白小鹿,久久不语,偌大武斗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啊!元儿~!”殷不破凄厉大吼,那是他最钟爱的小徒弟,鹰起鹘落,一道残影闪过,已到了武台上。
殷不破急忙以掌砥向陈元后背,疯狂的将真元度入其体内,并为他服下一枚黄豆大小的玄丹,玄丹散发着清香和蒙蒙光晕。
“发生了什么?大白天,怎么有月亮?见鬼了!~”有人从先前短暂而震撼的画面中走出,惊诧道。
“是啊,我也见到月亮了!我产生幻觉了吗?”有人狠狠的甩了甩头,惊惑道。
“那不是幻觉,是天阶武学施展时,产生的武道异象!~”李全是个精瘦的老头,双眼放光的看着白小鹿。
“啊,天阶武学,他怎么会有天阶武学!”李丹阳身体剧震,混元道宫只有两门天阶武学,他还没有资格修习。
“那少年的拳法确是天阶武学无疑!而且……”杨凌天正值中年,身材魁伟,眼中光华闪烁,欲言又止!
高楼远处,水玉寒双眉微蹙,眼中微有波澜,喃喃道:“太上道宫的人?”身旁的水云苼听得心里一紧,眉毛一跳。
中年妇人定定看着白小鹿,眼神剧烈变换,连带着气息微乱,聂红袖好奇的看着三姑姑,眼睛眨啊眨!
李啸双手微握!
罗坤想到某种可能,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眼中杀气宛若实质。
柳姓老人目光微漾,道:“呵呵,原来是故人之后,有意思!~”其旁俊美少年,听得一头雾水。
……
……
武斗台边缘!一息,二息,三息……十息后,陈元一切仍归于沉寂,殷不破的眼神越来越阴沉,心里的躁怒和狰狞,仿佛洪水泛滥!
“啊~!小畜牲!~”
殷不破放下陈元,身影一晃,居高临下,一爪罩向白小鹿脑袋。殷不破的手指枯瘦,却没任何人会小瞧这简单的,毫无花哨的一爪。因为任何简单的武技,在抱朴境的修士用来,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具备石破天惊的威力!何况这凌空而下的一爪,乃是天鹰教的天阶武学。
“降龙鹰爪功!”赵方圆身边的曲姓老人低呼,他识得这门武学。
……
白小鹿在老人暴怒的瞬间,运起全身力量,用起游龙剑步,猛然后退。可是,白小鹿惊诧的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移动,都有被巨兽盯住,被气息锁定的感觉,无法逃开!
说实话,在面临生命危机之下,白小鹿此时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奈何,殷不破更快,从他离开陈元尸体到凌空出爪,就在一念之间。
所有人被惊得嘴巴微张,呼吸似在此刻停止了,心跳也在此刻停止了。
李啸目眦欲裂,吼道:“老贼大胆!”瞬移抢出!
中年妇人脸色大变,眼中暴怒和懊悔,齐齐涌上她万年如静湖的心头,灰影闪出。
“如此天骄,就要骤然陨落?”
“殷不破好快的速度,好不要脸!~”
“天才又如何?去死吧~!”
……
所有人,心思各不一样!
白小鹿无暇去想其他,因为在求生本能的刺激之下,唯一能想的只有~逃~!
每当看志怪小说里有写主角临死之时,百转千回的思绪时,白小鹿总是嗤之以鼻,心想这些作者简直就是瞎写,真应该把这些作者丢到猛兽口下,让他们亲身感受下,便会明白:生死关头,哪里有这么多感怀?
当无法决定自己生死时,可能唯一能决定的便是,面对死亡的态度。
白小鹿在发现自己用尽手段,仍无法挣脱殷不破的杀意后,紧咬牙关,眼眸微眯,鄙视的看着殷不破,因为变故太快,白小鹿想骂一声“老贼”都来不及。
反抗不了,也要膈应一下!
“道友,过了!”
声音平静,面色平静,动作也平静!一只同样枯瘦的手掌,轻轻架在了殷不破的爪上,如此轻描淡写,像是架起一片飘落的树叶。
此时,李啸才到殷不破左侧,中年妇人到了殷不破右侧,二位的面色还在苍白中。
只是说时迟,发生时,一切都很快,快若疾风,快若雷霆!
中年妇人宫袖甩动,砸向殷不破。
“呔~!”
殷不破的爪力被阻后,惊骇的看了一眼柳姓老人枯瘦的面庞,瞬间撤退的同时,一拳迎上中年妇人挥出的宫袖。
“轰隆~!”
炸雷闷响,真元和罡气爆绽飞溢,武斗台上卡擦声不绝,四周的守护阵法光晕不停闪动,眼见要破。罗坤脸色一变,大吼一声,向阵法中,猛度真元。
轰一声,殷不破若受伤的残燕般跌出,中年妇人,后退一步。
一丈高,十丈见方,且有阵法加固的武斗台,半丈高度在两大修士碰撞中,平齐消失,碎为白雪般的粉末!
劲风吹拂,武斗场瞬间扬起一场如盐似雪的玉雾。
玉雾中,四人凌空站立,白小鹿被柳姓老人挡在身后,毫发无伤,甚至一粒玉末都未落到白小鹿头发上,陈元的尸体则在罡气对撞中,化为血雾。
空中的玉雾,渐染微小的一抹嫣红,像茫茫白雪中,落下了几朵红梅,醒目而妖艳。
相同的画面,在不同心境之人眼中,便有不同感触。
这醒目而妖艳的绝美画面,在天鹰教人眼中,便是刺目而冷冽,透着寒气,沁入心脾。尤其是跌出武斗台的殷不破,看着玉雾缭绕中的中年妇人的寒烁目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殷不破狰狞的嘿嘿一笑,阴厉的看了白小鹿一眼,然后看向中年妇人道:“好一个聂倾城,好一个流云飞袖,殷某记住了。那小畜牲的命暂且存着,我看你们能护他到几时?我们走!~”
说完,殷不破丢出一根白光莹然的兽骨,卷起天鹰教众人,破空飞去!
“好强的气息,那是一尊妖王骨头吧!”有人惊呼。
“一方霸主,底蕴果然不小!~”有人感叹,看着那妖王之骨,两眼放光。”
俊美少年看着远去的天鹰教众人,眼中第一次缭绕寒气。
玉雾落定!
众人看着凭空矮下半丈的白玉武斗台,咋舌不已,不禁感叹大修士的破坏力,太惊人了。同时众人目光湛湛的看向聂倾城和那救下白小鹿的老人,以及老人身后的白小鹿。
此时,无数人心中升起一个疑问,这少年是谁?来自哪里?竟身怀天阶武学,天资如此出众,还有大高手为之出手相护。
“没事吧!”李啸看向白小鹿,眼神微热道。
白小鹿脸色煞白,看了看李啸眼中的热切,心里微惑,笑道:“谢李将军,无碍!”
说完,白小鹿恭敬的向柳姓老人,鞠了一躬,再向聂倾城鞠了一躬,言道:“虽说大恩不言谢,小子在此,还是要感谢二位前辈的相助之情。小鹿分别欠二位前辈一个人情,只能留待后报。”
白小鹿说得很认真,却依然有人嘲笑。
“大言不惭,你就小小筑基六段,如何报答两位前辈的救命之恩!”少阳宗杨潇睥睨看着白小鹿道。
“就是,说谎也不害臊,小小筑基修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混元道宗李丹阳揶揄道。
“哈哈哈”
…………
先前觉得白小鹿天资不错的人,也觉得白小鹿有些狂悖了,修炼一途,一步一天堑,尤其是筑基到起源境,更是仙凡之别。
“由凡入起源”靠的不仅是天资,还有海量资源,甚至一些机遇。可不是凭着一腔热情就可以一帆风顺的。
白小鹿瞄了一眼杨潇和李丹阳,看向聂倾城和柳姓老人。
老人笑道:“举手之劳,小友不必放在心上!”
聂倾城则上下打量着白小鹿,嫣然一笑道:“像,确实像!~”白小鹿一头雾水。
元凤彤的心湖已是波浪滔天,呆呆的看着少年瘦削而笔直的身姿,眼神酝酿着惊诧,声音带着惊惑,道:“你是白小鹿?太上道宫的白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