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道作为奇特思维表现在:它的手段极新极异,用“匪夷所思”与“不可思议”的法门来解决一些难解或根本不可解的问题。它看问题是动态的,不把“——”看成汉字“一”,而是看成数字“|”躺下了。
异化最终又变为常态,复杂最终又变为简单,奇特最终又变成平凡,这是一个“化腐朽为神奇,化神奇为平常”的过程。即:腐朽——神奇——平常
一旦化腐朽为神奇,就可以绝处逢生,改变格局与命运。
一旦化神奇为平常,就可以保持神奇效果,持续有效发展。
非常道变常道为新,又将成为一种新的常道。它负责解决本阶段的问题,一直到它不能解决的问题出现,那时将引发更新的方法。即:常道——非常道——新常道——新非常道
循环升级不已。杜甫《上白帝城》诗云:“江城含变态,一上一回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事物的“变态”(非常态、非常道)是不可避免的,人的“变态”也是不可避免的。经常变态就不那么变态,变态到底就正常了。人不“变态”,实不能做人。杜甫说“江城含变态,一上一回新”,我们也应如江城,这样才能在变态中“一上一回新”。
同样的一个“一”,可以发散出无尽的想象。汉字是象形的,当汉字“一”作为汉字的使命完成后,将回归自然,产生更多意义。这些意义有的是本来的,有的是人赋予的。
因此我们发现:一样东西或一件事情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指向什么。我们不是在积极探寻结果吗?这就必须在指向上下工夫。如果看出“一”是飞碟,那就应该作出有效反应。
当然,必须事先选择。“一”有N个意义与指向,进入具体操作必须只认准一个,否则无法启动认知系统。在认准过程中,要有补充,才能在心理上“认”与在数理上“准”。
总之,非常道的总特征是突破常有思维,它绝对戴有色眼镜看人,用异常的眼光看这个看似正常的世界。它发现: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正常的,各种力量一直在牵扯斗争,人已经变形。如果要把人与事拉回到自己所设想的道路上来,就必须动用潜伏在我们体内的异常力量(本来力量),用看似非正常的手段解决不正常的事,以回到正常状态。即:不正常的事情引发一用非正常手段解决一正常
回归后的正常不是原有正常,而是一种新的正常。这种新的正常如果用旧眼光看是非常不正常的,甚至是危险的,而如果用新眼光看则是正常的,安全有效的。
非常道扬弃常道,变旧为新,是推动我们发展的法宝。它从事物根本上下手,认知事物新本质,探索改变或实现的新方法,积极应对变化并领先变化,其思维制胜的主要原因在于:
一、变某状态为零状态;
二、变零状态为N个状态;
三、从N个状态中选择一个,开始新的状态。
我们把旧状态和新状态,也即常道和非常道相比,就可以看出后者更简洁、清晰、动态,具有不断生长之势。由此得出我们对某事某物的解决之道:从前有一只马在草原上游逛,不小心迷路了,走进了大沙漠。它以为前面就有草原,于是努力往前走,结果越走越远,深入沙漠腹心。这只迷途之马很快渴了饿了,它知道自己如果不能想办法喝到水,将很快死去。那么它该怎么办呢?
常道——
继续往前走,凭感觉找水。这样将按自然规律死去,生存率为零。这只马很快就会越走越慢,筋疲力尽,最后轰然倒地。关键时候“感觉”是靠不住的,因为在自身能量下降,甚至微弱时,“感觉”不会再敏感有效。这时要动用“异常思维”,而不是靠“感觉”。
非常道一
A.果断中止前行,不再幻想希望就在前方。仔细辨认来时路,凭自己的足迹走回头路,回到草原去。这样及时回头的生存率为50%。
B.听从感觉召唤,用最大的努力、最快的速度赶往前方,哪怕是海市蜃楼也看到希望。这样拼命一赌的生存率为1%。
C.暂时休息一下,聆听风声。向任何一个经过此地的人要水喝,杀死任何一个可以杀死的动物喝它的血,追随任何一个可以找到水的动物与它同行,比如骆驼。这样自己制造机会的生存率为90%。万一什么也遇不见,至少自己可以休息一下,然后再回头。
如果把这匹迷途的马换成人,可以发现人在沙漠中迷路时通常使用常道,因此很多人被无情地渴死。
稍有智慧的人选用非常道中的B式,其实只是常道的稍为进步,没有根本转变,因此获救的可能仅为1%,很多人在看到海市蜃楼的那一瞬间就已死去。以上两种都不值得提倡。
比较智慧的是A式回头走,用保守换生存。
最智慧的是c式,自己制造机会,并坚信机会必有,因为既然像我一样并不弱智的人都会迷路,那么肯定还有其他的人将出现在这里或附近。
C式成功的关键在于变被动为主动,灵敏捕获有效信息,突击它,实现自救。
老牧人告诉我们:草原上的马如果不慎迷路误入沙漠,它们多半会跟着骆驼回来。这就是智慧,这就是非常道。
马与骆驼不是同类,平时不来往。草原上马厉害,沙漠里骆驼厉害,误人沙漠的马必须改变自己,不把自己当马,要当骆驼,向骆驼示好、求援,从而获得生存。
平常与非常交往
第一次交往,非常带领平常。
非常说:“啊,革命!革命!这一切不合理,必须打倒重来,创新创新!朋友,请跟我走吧。”
平常很崇拜非常,就跟它走。
但它们走不了多远,就走散了。因为它们经过人群时,发现这些人既不平常,也不非常。它们走着走着就分开了,平常还是平常,非常依然寻找非常去了。
第二次交往,平常带领非常。
很多年过去,非常回来了。
它果然变得很不寻常,蓬头垢面,面黄肌瘦。
平常不胖也不瘦,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两人一见面,平常大吃一惊:“朋友,你怎么了?”
非常不说话。
平常说:“朋友,虽然你这样,我还是很崇拜你,因为你是执著的,坚强的。你愿意与我在一起吗?我们是好朋友。”
非常使劲点头。
于是非常住在平常家里,过着平常的生活。它的内心依然是非常的,它知道终有一天它又将出走……
终于有一天,非常说:“朋友,我又将远行,再见。”
没想到平常说:“我也正有此意!跟我来!”
非常愣了愣,高兴地跟了上去。
高者易折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老子·九章》
巅峰状态应保持在一定的水平线上,不可无限增高。
“揣”就是测量。“揣而锐之”就是说测量其高度,感觉太高了。“锐”,尖锐,指高度。整句话的意思就是太高太尖了,恐不能长久。
为什么山峰越来越尖就会断掉?这是因为地心引力使然,一高就容易偏,一偏就会倒。
我们垒棋为戏,一个棋子、一个棋子地垒上去,最底下的两个还能垂直重叠,越往上就越歪,最后由直线变成弧线,最终因失重而倒塌。
现代社会的高楼大厦之所以能屹立千仞,首先就在于它用科学手段掌握好了重心,再高的楼也是笔直的,不会弯曲,因此不会自己倒。而像意大利的比萨斜塔与北京良乡的吴天塔之所以斜得厉害,是因为来自地底的震力使然。
当今世界最高峰珠峰高达8844米,那么这座最高峰为什么不会倒呢?反而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不等于越来越尖,如果越来越尖,珠峰也会折断。但珠峰之所以是珠峰,就在于它的大巧若拙,它也是金字塔形,但整体相当牢固,顶部基本上是直角,而不是锐角,因此不会倒掉。这就像华山的原理一样,华山是由五座山峰组成,五峰相连,力量均衡,西峰虽然很尖,但不是锥形,而是一边垂直,另一边则是一个大缓坡。
华山原理:群峰相连,一峰独秀。
珠峰:因为如此巨大,所以如此高大。
珠峰处于世界上最大最高的青藏高原之上,在青藏高原中又处于最大最高的喜马拉雅山之上,所以能傲视千山万岳。唯我独尊,这是必然的。
珠峰之顶是直角而不是锐角,台基又极大极稳,所以有增无减,不会倒掉。
华山之顶也是直角而不是锐角,又有五蜂相连,所以亘古未变,不会倒掉。
与珠峰、华山成鲜明对比的是冰川,冰川尖锐如刀,拔节如笋,但通常都会倒掉,原理很简单,太尖了就会折断。
所以老子指出:“揣可锐之,不可长保。”意即太尖锐了就会折断。人的冲劲或巅峰状态应保持在一定的水平线上,不可无限增高。
游世品
要变由自己
先变就不会被别人所变。
老子说:“万物将自化。”
万物必将自死,但这还不是自化。白化就是自己变化,自化的原因是它获得了自由。
第一层道让万物生老病死,第二层道让万物自化,第三层道让万物成道。
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是说一道生二道,二道生三道,这样的三层道形成后,才能“三生万物”。
道本身也要生长,切记。并且,道有脑袋,有身体,与人完全一样。人就是道。
《圣经》上说:“这道太初与神同在。万物是借着他造的;凡被造的,没有一样不是借着他造的。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这“光”就是使人自由的力,乃是心光。
心光所耀,黑暗成海。潮水自起不待风吹,人心自变何须他人。
你只要先变就不会被人所变。
要快,要彻底。
有一片近海的树林,每年夏季台风来摧折它之前,它总是先就早早地盛开美丽的花朵,引来蜂缠蝶绕,果实早熟。它把早熟的果实一颗颗落在地里。过了不久,台风来临,树林全部被吹折。但因为它在地下已藏有种子,所以很快第二批树林又很快长起来了,大自然恢复生机的速度比它被摧毁时更快!这样年复一年,它不能避免台风,但台风也不能战胜它。一年一年,大海边上演绎着生命生生不息的动人一幕。
在无法战胜对方时,你至少要想办法与它势均力敌。所谓势均力敌,不一定是强力抗衡,而是先变一步,暗藏后着。
就中韩两国围棋而言,“韩国流”最大的优势在于后着厉害,“中国流”棋风虽然领先变化,但往往虎头蛇尾,功亏一篑。若有人既能领先变化,又暗藏后着,当可无敌于天下。
苏东坡问文与可:“你如何画竹?”
文与可说:“胸有成竹。”
金农问郑板桥:“你如何画竹?”
郑板桥说:“胸中无竹。”
金农很欣赏这句话,于是借郑板桥画竹之道画梅,画出了与前人完全不同的墨梅一派,在“扬州八怪”中与郑板桥齐名,书画大家如石涛者,也不得不佩服金农手法老到。
变由心生,意在笔先。莫非这就是进入妙境之道?
两道门
有个人走到一个地方,看见两道门。左边一道门上贴着两个字“生门”,右边一道门上贴着两个字“死门”。
他想:“我应该打开哪道门呢?”
他推想如下——
如果“生门”真是生门,就不会故意贴上这两个字了,可见是个骗局。
如果这样,另一扇门也是骗局了,因为真正的死门不会贴上“死门”这两个字。
但是,它们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呢?不这样岂非更方便,不用贴“死门”两个字,更容易把人引到死门来。
这样看来,它们真的没说谎,“生门”就是生门,“死门”就是死门。
但是他又想:如果“生门”真的是生门,怎么不见有人去了又回来?可见“生门”、“死门”全是死门。
于是他准备一道门都不打开,就此转身回去。
但是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敲门!他仔细一听,原来是两道门的背后有人在敲门。他原以为自己在外面,现在看来却是在里面了。
原来我已经进来了!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进任何一道门。
那敲门声很急,并且是两道门同时在敲响。
莫非有人回来了,两道门都是生门?
但敲门的很可能是魔鬼……
他站在两道门前犹豫着,不敢乱动,因为站得太久太久,就这样,他在门前慢慢死去了。
别将变化神化
任何变化毫不稀奇:真正有意义的是控制变化。
老成子向尹文先生学幻术,尹文三年都不告诉他。老成子请求尹文先生说清楚他有什么过错,他好走人。
尹文先生就把老成子客客气气地请进内室,让左右的人退下,对老成子说:“过去老子出关往西极去,他告诉我说:凡是有生命的,有形状的,都是幻影。我们从造物主手上开始旅行,阴阳两道把我们变来变去,那就叫生,那就叫死。变来变去总有个穷尽,总不能没完是吧?造物主就根据我们现在的形状改动一下,那就叫变化,那就叫幻术。造物主之巧妙、之厉害,真是手段层出不穷,不可尽述。而像我们这些人呢,只不过是造物主暂时露一手显现出来的样子,它在我们身上着的力并不深,因此随时又会跟着造物主变化。你知道了所谓幻术不过跟我们的生死没什么两样,才可以学习幻术。但话又说回来,我们本身就是造物主的幻术变出来的,还需要学什么幻术!”
不要追求什么神奇,如果你在太阳系外看到我,你会觉得我已经很神奇。更不要谈什么幻术,你每时每刻心里的想法层出不穷,你每天都在改变,你的幻术太丰富了。
所谓神奇,就是你觉察不到自己居然很神奇。
所谓幻术,就是你不知不觉就能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
好像一个临时演员,想当明星,有一天她趁四周无人溜到化妆室,拿起梳子、摩丝这样梳,那样搞,又戴假发,又化妆,又穿这穿那,一会儿演这人,一会儿演那人,在无人状态下她把各种角色都演绝了,像得不得了。她一会儿就数次彻底改换了自己的身份与形象,你说这是不是幻术?她不知道镜子的后面早就被好色爱偷窥的导演藏了一个隐形摄像机,结果把她的一切姿态都原封不动地拍下来了。过了几天,导演定时来取摄像机,在自己的房间里慢慢欣赏,变态的人欣赏变态的人,乐不可支。他索性拷贝了一份送给那位临时演员,并夸她演得好。临时演员看了羞愧得要死,发誓再也不当演员了。
如果有一个摄像机忠实地记录我们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我们会发觉自己是一个深深迷恋于幻觉的幻影,我们改变自己的幻术太高明了!
有没有人不向自己施幻术?有没有人真正地活他一回?断脚圣人王骀。
鲁国有一个被砍断一只脚的人叫王骀,跟他学的人和孔子的弟子一样多。
孔子的学生常季问孔子:“王骀站不能给人以教诲,坐不能议论大事,跟他学的人空虚而来满载而归,好奇怪啊,这是什么样的人呢?”
孔子说:“他是圣人,学识和品行都高于我,我将拜他为师,我要引导天下人去跟他学。”
常季说:“王骀是怎样运用心智的呢?”
孔子说:“他只求自由自在,忘心而忘形,忘形而忘情。在忘情的境界之中,看自己断了一只脚就像失落了一块泥土,超尘绝垢,大家都乐意跟从他。”
庄子讲的寓言故事的主角有三类人:
一类是圣贤神仙,如鸿蒙、黄帝、老子、孔子。这类人是庄子所说的道的传承者,比如广成子传道黄帝,老子传道孔子。
一类是做手工活的劳动者,如匠石、庖丁、灌圃老人。庄子曾为看林人(漆园吏),对同行的关注使他的知识里面充满泥土的智慧与木屑的芬芳。这类人是道的创造者,级别比前者还高。
一类就是残疾人,如本篇讲的王骀,及支离疏、申徒嘉等人。这类人另创一道,或说另显一道,显示了人真实的一面和唯一的出路,级别最高。
庄子如此关注残疾人,当然不是猎奇,而是有他深刻的思考。
一者,天生残疾者揭示了人与人命运的不同,这种先天的不同证明了世界是有多样性的,完美与残缺伴生,幸福与不幸同体。
手脚完好的人看见残肢断体者总是如此震撼,身体是人的全部,身体的先天损坏揭示了人类本身的缺陷。——人不可能完美,总有一两处重大缺陷困扰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