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
电梯向下，刷刷落往地下十六楼，元秀贞看着资安部军人高大的背影发颤，她知道这个楼层，里头布满许多白呼呼的房间，办公室的人偶尔会传闻着，那里住着一些签约人体实验的，或者，干脆守着知道太多事情的人。她从来不相信文明社会有这种事情，但是此时恐惧已经超出理智，她开始不得不相信那些流言的真实，尤其是当电梯门一开，看见那长长廊道上如棋盘似的隔间，白花花地在面前展开。
“走！”
资安部的军人压着元秀贞的肩，走进地下十六层，她没反抗，她也没力反抗，绕着路子到迷宫似地道路，每一间都长得一模一样，直到一间偌大却颇具压力的大房，四周封闭，惨白的日光灯亮地映着她的脸，接着，门一开进去，里面十几张椅子皆座满了人。
里头人的模样长相，元秀真低头根本不敢多看。
元秀贞跟着军人一起进去，她满手发麻，几乎站不住，恍神恍神地坐到被指定的椅子上去。
一个男军人询问她，??元秀贞眼里，就只注意到他一对锐利又盛气凌人的眼，其他鼻子嘴巴，脸方的圆的，什么都不清楚了。
“妳的研究员证件呢？”
元秀贞反射性缓缓地拿起脖子上的挂牌。
“妳知道妳为什么在这里？”
元秀贞害怕地摇摇头。
“现在骇进主机的是妳的识别号码。”
“啥！”元秀贞顿然一惊，整个人抬起脸来：“等等、不、这有什么问题，我不会什么骇客技能，我学的是生物机……！”
男军人大喝一声打断元秀真：“从实招来！妳可能把识别证交给别人？”
元秀贞一抖，手握紧工作证：“没，没阿，它在、在这里阿。”
这时候，旁边有人说话了，这声音极稳，是个皮肤黝黑，两眼珠子白，肩上挂将军阶级的大官：“我们知道不是妳，妳不用紧张。”
元秀贞深吸了口气，原来是吕中将，这时她眼前才清楚，这里坐着的不只有资安部的，还有通讯部的人，鞋圈资深研究员，其中一个是学术界相当出名的梁耿兴，以及上回一起去古夫探查的资安部单少校，还有一些不认识的长官。
元秀贞点点头，又低下头去，脑里继续转着恐怖的传言。
吕中将拿着一叠文件：“我们被盗走的是关于隔离区的高层机密。在妳先前的科学论坛探访的工作活动中，接触过的有，洋证实验室、科技、研究部、理党党工、商会职员、公务员、数学老师、古夫高中学生，等等。这些人都是嫌疑犯，我们已经从这些地方下手，以妳的想法，在接触过的这些人中，谁最有机会短暂拿走妳的识别证？”
仔细想了想，元秀贞说：“但我一直挂在脖子上，没拿下来呀？”
一边的男军人开始不满：“若妳不赶紧在短时间内仔细想好，那么，妳依然是头号嫌疑犯。”
元秀贞一听，紧张地说着：“……我、我们在洋证实验室待最久，他们设备齐全，一直对鞋圈很有兴趣，对我们有点敌意。但是说起敌意，不管是职员，还是老师，感觉的敌意更重……。”
旁边没说话的单少校，突然冷笑一声：“妳怎么不提上次古夫高中的？”
元秀贞疑惑地望向他：“但他们看起来，就是高中生阿。”
“高中生？”单少校摸着自己还刚缝合的侧脸骨：“我看妳太低估了他们。”
元秀贞脑羞成怒：“我哪知道阿！”
另一个资安部不认识的高层军人，在对旁桌上敲着文件嘲讽起来：“妳们与外部门的，在这种危及时刻脑子没条理，说话也乱没章法。妳能工作这么多年没给赶出去，就知道与外部门都是些蠢人。”
元秀贞什么话也没说了。
吕中将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不悦地闭嘴。
单少校缓缓不屑地挥手：“不是她。她没这本事。”
元秀贞暗着不说话。
吕中将：“让她离开，工作证留下，派人检查留下的指纹。”接着拍起暗桌大吼一声：“通讯部到底把网路问题解了没？”
通讯部的人慌慌地拿着手底机器：“……，还在瘫痪中。”
资安部的高层军人笑了：“你们部门可以准备纸箱收收了。”接着，转头对着在场的人：“你、你和你，准备一下，现在立刻先派人去洋证实验室搜，搜查令赶紧去申请，五分钟要拿到，一刻都不得耽搁！”
元秀贞摊在位置上，旁边的男军人瞪了她一眼：“妳可以走了！”
元秀贞点点头，低头蹒跚地走了出去。她知道她给吓傻了，几人对她不屑地眼神，和先前那一连串探访，还有经理常常不耐的神情，突然，让她想起几年前进研究院时，自己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在与外这份不适应的工作也干好几年了，现在，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特别想辞掉这份工作，她只想回到当初的祈愿，当个研究员，不是个专门派出去撑撑场面的。
然而，她也二十九岁，离开研究界这么多年，当初两把斧头都锈了，如今这张脸皮子，又能撑着她在与外工作多久？再个五年，十年？
元秀贞恍恍地走出会议室，在地下十六层白色迷宫里失若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