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离去
小安拿到录取通知书了,是外省的一所外国语学院。我和小景前往祝贺,小安把我们从她家里带出来,到政府大院里面的一个筒子楼里打开一间房。原来她在这里也有住的地方,离政府食堂只有几十米。房子陈设简单,但看上去很清爽。
小安将我们让进来,双手合掌在脸上一偏,眨眼笑道:“今天咱们仨分一下工啰,老姐负责做饭,我负责收拾东西,江兄,你呢?”她笑笑地望着我,“你负责——帮我洗衣服!”
房间里没有卫生间,只是用布帘子隔成一个浴室。煤气灶放在走廊里,小景在走廊里忙活。我对着一盆花花绿绿的衣物,有些好奇,也有些害羞,不知如何下手。正胡乱搓了几把,小安的声音传来:“我换衣服了,你别往这边看。”
我说:“你这叫此地无银吧?我没看。”
小安穿着睡衣走过来,说,还是我来吧,你洗不干净。
我吁一口气。小安的睡衣过于宽松,我眼睛只好看往别处。墙上有一张她的艺术照,巧笑嫣然,难怪老崔心动。
小安用满是肥皂泡的手拍我一下,问:“你发什么呆啊?”
我只好低下头,假装认真看她洗衣服,还在想这老崔胆儿挺大,敢泡学姐,不过这老崔倒也拿得起放得下,失恋好象没什么……
“你看什么呢?”小安笑着再次用满是肥皂泡的手打我的脸。我这才发现我一直盯着她正搓着的内衣看。我羞愧难当。她似乎有些累了,将一只胳臂搭在我腿上,说,“衣服不要你洗了,你帮我做另一件事吧。用你的自行车搭我,给几个农村的同学送录取通知书去。”
随后的几天,我顶着烈日,载着小安,骑行在县城到乡村的路上。有一次,我们找的人不在家,我们就在村子附近找了个岩洞钻进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玩真心话大冒险,说出谁是最让自己心动的人。那是我第一次告诉别人,我喜欢邻班的一个女孩。小安不吭声,我说轮到你说了。她说不玩了吧,不好玩。女孩子的心捉摸不定,我只能依她。
回去的路上,小安半搂着我,问道:“老哥,你怎么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用力蹬着车,头也不回道:“你又不是才认识我,我就这样,整天一副蔫了巴几舅舅不疼姨娘不爱的样子。”
小安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知道你心里那个人,她让你欲罢不能。而她却未必会喜欢上你。”
我象是被踩中了尾骨,立马就蹬不动车了。我靠着路边的苦楝树,直喘粗气。晚霞如火,远山苍翠。
“走吧。”小安说。
我默默地蹬起车。小安把头靠在我背上,轻轻地说:“我不是你梦里的琼瑶。其实,那个人也不是。因为,你已经把她神化了。”
到了县城,小安说:“告诉你一个关于女人的秘密——永远不要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你喜欢另外一个女人。永远不要。”
晚上,我躺在床上,枕边是小安留给我的录音机和一堆磁带,她鼓励我学英语。
音乐响起,仿佛在夜色中划亮了微光。那是罗大佑的《恋曲1990》: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离去的转变……
孤独的夜里,我淌下几行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