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贼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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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还好,刘虎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差一点把大腿上一根大静脉给扎断了。小梅和杨老板在医院里陪了他们一晚上,天明的时候,才被宏宝劝走。小梅和杨老板都表示还要来看他们的。但宏宝不让,说没必要,有他照顾刘虎就足够了。

待他们走后,宏宝笑道:“你他妈的,老子以为你机灵,原来也是个笨蛋,你扎自己怎么像扎别人一样啊?”

刘虎苦笑道:“我看你也这样扎啊!”

宏宝道:“你懂个屁!我平时练习了这么多,我知道扎在哪里扎多重,才能使自己既不受重伤,又能在场面说得过去,可你呢,懵懵懂懂就拔刀乱扎!”

“我以为大腿上的肉多,总比扎在手臂上好吧。”

“可你知道大腿上有几根很大的血管吗,若真的被你割断了,你的小命就完了!你这么个小屁孩,跟他们磕几个头,也不要紧吧,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讲的武打书里不经常这么说吗?”

刘虎争辩道:“当时我都气坏了,那还管得着小命!武打书里是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但武打书里的英雄从不向坏人磕头!”

宏宝摇摇头,叹道:“我们往自己身上扎刀,本来就是一种示弱,若真不怕死,还不如找他们拼命!再说了,你别老坏人坏人的挂在嘴边,他们是坏人,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王哥这人虽然心狠手辣,但还讲点江湖规矩。”

我咕嘀说:“欺负小梅姐姐,就是坏人!”

宏宝面无表情,说:“难道杨老板就不是坏人?!”

我诧异地问:“他怎么是坏人了?”

“他有老婆吗?有孩子吗?”

“有啊!”

“既然有,那他为什么还要深更半夜在那样的偏僻地方,与小梅瞎逛?”

刘虎一时语塞,心想,是啊,那么晚了,他们还在南郊公园干什么?要不是那样一个鬼地方,他们也不会是碰上坏人。“也不算太晚啊,也许他们路过那儿吧?”刘虎没有底气地说了一句。

宏宝冷笑一声,一副不屑跟他争辩的样子。

刘虎的心一时乱糟糟的,他真的不希望杨老板与小梅像宏宝想的那样。杨老板那么喜欢武打书,喜欢武打书的人不应该喜欢一个他不该喜欢的女人。天,我这是什么逻辑?如果杨老板要学《天龙八部》里的段正淳呢?刘虎心想。他要学段正淳也不管他,可那样一来,小梅姐姐以后要么会受害,要么会变坏。刘虎真的好担心她的。他希望她经历了这事后,再不要与杨老板晚上逛公园了,最好白天也不要。

晚上,小梅来医院送饭。她要刘虎和宏宝安心养病,说杨老板已预付了治疗费,等他们养好了伤,杨老板还会请他们吃饭。

刘虎与宏宝都不搭她的话。刘虎对她说的没兴趣,治疗费就算杨老板不缴,宏宝霸点蛮,也会缴齐的,毕竟他们还有些积蓄。现在他最希望的是小梅别与杨老板逛公园了,最好不与他单独待在一起。可这话刘虎又怎么说得出口?

小梅给刘虎喂汤,刘虎躺在床上欲言又止。小梅扑哧笑道:“虎伢子,有什么话你说呀?”刘虎搔半头,不知说什么好,就说:“小梅姐姐,我的手没受伤,可以自己吃啊,宏宝的手受伤了,你喂他吧。”

宏宝的脸顿时红透了,他骂道:“虎伢子,他妈的我撕烂你这张臭嘴!”

小梅的脸也倏地一红,但很快就恢复了,她笑道:“喂就喂啊,宏宝,你张嘴啊。让姐姐喂你。”

宏宝咕嘀说:“什么姐姐,你又没比我大。”

小梅笑道:“虎伢子说你才十七岁,我都十九岁了。”

宏宝说:“也不就是大两岁嘛,算什么?”

小梅笑道:“大一天也是大,也是姐姐啊。”

宏宝说:“我才不当你是姐姐。”

小梅笑道:“你当我是什么?”

宏宝叹一口气说:“我什么也不当。当我们是两路人吧。”说完他突然站起来,对刘虎说:“我要回去一趟,他们肯定在找我们。”

不等刘虎说什么,他就跑出去了。刘虎心想也是,他们一天一晚不回,那边群龙无首,还不急死去!再说,烂鼻脓也不知怎么了。宏宝出去后,刘虎也心事重重起来。小梅问他什么,他也懒得回答。事实上,小梅问他的问题,他也无法回答。小梅问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刘虎嗫嚅道:“还能干什么?无非是混碗饭吃,不让自己饿死,偶尔顺手牵羊……” 小梅叹一声,再不问他什么了。

她不问他,他倒想问她点什么,但他实在不知怎么说好。直到小梅要告辞了,刘虎才脱口说一句:“晚上回去,你要小心啊。”走在门口的小梅回过头,笑了笑。“还有,还有……你不要跟杨老板逛公园了……”小梅一脸羞红,说声“小屁孩”,调头就走。

小梅走后不久,宏宝就带着一帮兄弟雄赳赳、气昂昂来到医院,一股脑冲进病房,让护士小姐挡都没挡住。一天一夜没看见,刘虎发现他们都好好的,不缺胳膊不少腿,人一下子轻松多了。最让刘虎惊奇的是,烂鼻脓居然也笑眯眯地站在他的病床边。这家伙,不是被人逮住了吗?

说来也真可笑。原来烂鼻脓被人抓住后,并没送到派出所。南杂店老板把他关了四个小时,引来好多街邻围观。烂鼻脓不哭,也没有羞于见人的表情。他平静而略显呆滞地看着大家,两颗眸子陷在眼睛里,像凝固了,动都不动一下。只是偶尔翕动一下鼻息,把那两只“白狗”吸进去一点。他这门功夫倒让围观的街坊挺感兴趣的。他们不知道让那两只“白狗”不进不出、不舍不弃、若即若离的功夫,烂鼻脓已经“练”了很多年。

“啊啊啊——要掉了,要掉了。”就在他们惊呼着要掉了时,烂鼻脓轻轻地吸一下,鼻涕又缩回去了。大家大笑起来。烂鼻脓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不是说自己。围观的人去了一批,又来一批,店老板见这样老围着不是办法,就要送烂鼻脓去派出所。一个街坊说:“这样一个细伢子,宝里宝气的,派出所会收?你送去,前脚才迈出派出所,他后脚就跟着你跑出来了。”店老板说:“那怎么办?我总要关门睡觉吧?”“不如让他磕几个头,要他下次别做贼了。”店老板只好依了建议者。

烂鼻脓听了他们的话,马上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下子磕了十几个。一不小心,把那对“白狗”也给磕出来了。让群观者忍俊不禁,大笑不止。

烂鼻脓就这样出来了,这时已是晚上十一点钟。烂鼻脓回到家,见没有一个人在,也不多想,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清晨,杰鳖要德伢子回去探探虚实,才发现烂鼻脓躺在床上睡大觉。

烂鼻脓回来了,老大和刘虎却丢了,一伙儿在沙水市的大街小巷整整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他俩。晚上大伙陆续回去,一个个神情颓丧,状如死鱼。这时左手臂缠着绷带的宏宝终于出现了,大伙欢呼雀跃。听了宏宝讲了他们的经历,就一齐跑到医院来看刘虎了。

杰鳖好像也不怎么生刘虎的气了,他和老麻怪连连夸刘虎真英雄真豪杰,不愧是金庸师傅培养出来的人,如果宏宝不在了,他们就推拥刘虎做老大。听得宏宝好不舒服,“你们他妈的咒老子啊?!老子不在了去哪里啊?”杰鳖笑嘻嘻地说:“老大,别生气,我们这种人,得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你不是常这么说嘛?再说,你蹲监也不是一次了,对不对?说不定哪天又进去了呢?所以呀,你也得想想,假如你真的进去了,这里由谁负责。今天我们见不到你和虎伢子,还以为你们被抓了呢。”

宏宝见他说的不无道理,笑道:“他妈的,一天不见我,你和老麻怪就想争做老大吧?我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说了,我若不在,就由虎伢子说了算。虎伢子不但聪明,还识字,做人也讲义气,做头最好,你们跟着他,不会吃亏。”大家听了宏宝这么说,都心悦诚服地鼓起掌来,把好几个护士小姐都被“鼓”进来了。“干吗干吗呀,以为是菜市场啊?都给我出去!出去!”说着,就把杰鳖他们往外赶。

宏宝说:“算了,护士,我们都不待医院了,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