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正是我们与成年人朋友在一起时倾向于做的事情。没有评判,我们会惊奇地发现,青少年是多么愿意与我们谈话,他们会变得多么自在。刚开始,可能会很难获得成功,但神奇的是,父母会发现自己很享受和期待那些与他们的孩子在一起的时光。在这段时光中,没有了父母身份的监控和指导职责,他们就可以像成年人与成年人之间的谈话一样,会说更多的话。放下监控的职责,可以使你自由地享受孩子们的幽默、激情,或者对世界的看法。不用担心,你所放过的任何批评的机会,几乎肯定会再次出现(如果他们没有出现,那我们的观点就更无可非议了)。需要明白的一点是,我们根本不是在试图阻止父母给他们的青少年反馈,甚至批评的反馈。在 第8章中,我们会更多地讨论给出反馈的正确做法。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要注意如何、多少次、什么时候来批评我们的青少年。
当然,当与另外一个人相关时,有一些事情成年人是不做的(或者,如果他们想维持一个民事关系的话,至少不应该做)。成年人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讨论他们,即使他们不在那儿。成年人也不会在没有问是否适合说话的情况下,就开始重要的谈话。当另一个成年人说他们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时,成年人不会继续说话。成年人不会对另一个成年人说:“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家长可能认为,这些行为是理所当然的,但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在缓慢且稳步地推动着青少年在家庭中远离与自己的联系。父母与青少年的关系模式不同于成年人之间的关系模式,对此思考得越多,我们就越会认为,这是青少年想要建立联系的证据,这种联系会使他们回 来寻求与成年人的关系!幸运的是,以我们的经验,这些有问题的关系行为可以变得更好,而且青少年往往会很快地适应这些变化。
不稳定的伙伴
不仅仅是成年人的行为有问题。平心而论,即使成年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与青少年相处也并不会像在公园里散步那样轻松。青少年与成年人一样有善意,但是在处理关系的技能方面,他们毕竟不是成年人。我们看到,他们不仅不愿意积极追求与成年人的关系,而且有时还会无端地变得很粗鲁。青少年会基于短暂的烦恼,而对长期的关系失去兴趣;他们会不尊守承诺;他们会不假思索地说出刺耳的话。这些都是大多数成年人经常试图避免出现在他们在乎的关系中的行为,但是大多数青春期早期的青少年还做不到。甚至,那些更顺从的青少年可能太害羞或者太被动,而不能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保持与成年人的关系。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们在这些关系中,对待青少年更像是我们在对待成年人一样,那么,它将会有巨大的帮助。但我们也想认识并考虑到,在某些方面他们显然还是青少年。
回到在本章中反复出现的主题,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青少年不成熟的关系行为不应该被理解为对与成年人的关系没有兴趣。当然,如果成年人拒绝我们90%的提议,或者用一个词回答我们的友好问题,我们可能会有理由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们只是对这段关系不感兴趣。但那是因为成年人使用青少年不经常使用的方法,掌握了基本的关系技能,甚至在没有与另一个人进行互动时,甚至在一段他们非常在乎的关系中,使用这些方法。这并不是说,我们不可以对关系中的青少年有很高的期望,而是我们需要注意,当他们没有满足我们的期望时,我们应该如何解读他们的行为。
与青少年建立亲密关系,需要有一个度,即使不需要为战斗买单,但至少填充一些添加物以防止偶尔出现鼻青脸肿。我们发现,我们与青少年的互动越亲密,鼻青脸肿随着时间的减少就会越多。我们都见过,青少年在他们真正在乎的关系中应对自如、表现完美,不管是和珍视的祖父母、钦佩的老师,还是和他们有共同兴趣的同伴在一起。加上或者减去5年,这个规则恰好能应用在这里。当我们让青少年参与到成年人的关系中,他们的表现,至少在大部分时间里,会远远超过他们的年龄所能表现出来的。
在某些方面,我们所提出的是一个纯粹的解决办法,但它不是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法。改变长期的互动模式是困难的,甚至,青少年注意到我们所提倡的这种变化可能都需要有一段时间。但是,根据我们的经验,这些变化的影响会随着时间而积累。我们不仅可以通过避免批评和讽刺来加快这一进程,也可以通过以更积极的方式对待青少年,就像对待成年人一样,来加快这一进程。如果我们不知道如何做到这一点,我们仅仅需要问成年人在他们想要建立的关系中会做什么。他们寻找共同兴趣;他们对彼此的幽默大笑;他们有时会显示自己的脆弱;他们带来有趣的想法;他们离开了这段关系还有自己的生活,并毫不犹豫地设定关系的边界和限制;他们会经历冲突,但不会通过贬低对方来经营这段关系。如果我们把他们当作成年人,而不是年龄较大的儿童来对待他们,那么,我们也在帮助他们消除过于依赖我们的担忧。大多数青少年,并不是害怕与父母有亲密的关系,而是害怕在这种亲密关系中,他们的父母依然把自己当作孩子。
●回报
关系和纪律:24/7的问题
这种建立成年人关系的方法,甚至在短期内给父母和青少年带来了一些显著的回 报。例如,建立成年人与青少年的关系,可以帮助解决父母所面临的最棘手问题之一,那就是青少年的不良行为。许多这方面的书已经出版了(当然也有一些书不那么明智),它们详细叙述了青少年的行为契约、不良行为的后果、适当的规则设定,等等。然而,如果没有一个积极的关系,所有关于适当设限的建议、严厉的爱等,通常都是痴人说梦。青少年会被其行为的实质性后果所驱动,但有一个始终运行着的更基本的原则:青少年最大的动力就是一段亲密的关系。就像我们所提倡的原则那样,与其说它是关于青少年动机的问题,还不如说是关于人类动机的问题,它对成年人与对青少年的适用性是一样的。
要理解为什么这些关系对青少年行为的重要性往往等同甚至要大于规则和后果,考虑一下我们所说的“24/7”难题。如果一天中能抽出10分钟的时间,指出青少年不良行为的规则、后果以及对这些行为的反应,对大多数父母而言,都将是幸运的。例如,乔希的父母在乔希被捕后的最初几天里,几乎抽不出时间谈论如何解决他未达到法定年龄就饮酒的事情,因为他们忙着联系律师,试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上他们的工作进度,以及使家庭的其他成员保持乐观。在许多家庭中,每周抽出一两个时间段,来思考或讨论解决青少年错误的行为就足够了,对许多父母来说,旧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行为和违纪行为就出现了。
然后,就是执行的问题。在决定“禁足”乔希,并指派给他额外的家务时,乔希的父母不得不记住去执行这些规则,检查乔希是否每天都做家务,并确保他没有在不应该的时间在互联网上冲浪。对于常常陷入困境的父母来说,这是一个耗时的过程。临床医生和心理咨询师花了很多时间给陷入困境的父母解释星形图和合约结果,但常常发现它们都行不通,不是因为它们在理论上行不通,而是因为在实践中,它们对于大多数父母来说,实在是太繁重了而不能坚持下去。父母的时间极其有限,并且大多数青少年的教科书也不承认这一点。
然而,青少年不能在相同的时间下,像父母那样忍受这些约束。与父母花在教养孩子上非常有限的时间相比,像乔希这样一个想做一些父母不想让他做的事情的青少年,他通常会一天到晚,一周几乎每天都在想办法,去绕过父母的规则。在这种情况下,青少年的创造力无限大(并且,击破了青少年不能提前规划和制定高水平战略的谎言)。一旦有富有积极性的同伴的加入,父母和青少年的资源不平衡会呈指数增长。我们经常认为,一群试图将“禁足”青少年弄出门去参加聚会的小伙伴们的联合创造力和“处理能力”,能轻易打败哪怕最现代的巨型超级计算机。鉴于这种对战,父母几乎不可能处于势均力敌的比赛之中,除非他们改变这场游戏。
正如儿童心理学家布鲁诺?特尔海姆所指出的“纪律”这一术语,实际上来源于“门徒”一词。虽然,如果伴随着严厉的后果和密切监测,强制可能会起作用,但是在大多数家庭里,它不是一个很实用的方法。塑造青少年行为的另一个方法就是,有一个示范性的、有说服力的、温和而自然的行为结果,这需要良好的关系来促进其有效的实施。
我们已经在一些方面展开了自己的研究。例如,我们已经观察了父母在多大程度上,努力对青少年的行为进行适当的监视和控制——一个长久被认可的父母管教好的指标。我们发现使用这些方法的父母,孩子往往表现更好,但这只有在青少年也与父母有亲密的情感纽带时才会发生。否则,监视和控制的努力将毫无意义。我们的同事哈坎?斯塔廷(Hakan Stattin)和玛格丽特?克尔(Margarek Kerr)使这个观点更进一步。他们发现,尽管父母密切关注青少年的行为确实与好结果有联系,但是,父母实际上能够对青少年的行为监视多少,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的青少年愿意被监视的程度!所以,从两个不同的视角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对青少年来说,父母与青少年的关系是良好纪律的核心。
现在,良好的父母教养方式既需要温暖又需要控制的观点已经被理解了。发展心理学家戴安娜?鲍姆林德(Diana Baumrind)在几十年前创造了“权威型教养方式”这个术语来描述它。但我们认为,这还需要更进一步。我们认为,尤其是对看似棘手的青少年,亲子关系必须在父母教养方式中占据首要位置。当我们试图对付那些顽皮的14岁青少年时,我们说温暖的亲子关系不是调味料,而是父母教养方式中的肉和土豆。我们遇到过很多严厉的父母,他们的青少年子女反倒是胡作非为,肆无忌惮;相反,我们总是惊奇地发现,那些看起来几乎没有正式为他们的孩子设限的父母,他们的孩子反而能内化父母的普适价值观,并且表现得很好。这是亲子关系的功劳。
在所有错误的地方寻找爱情
当青少年和成年人没有形成强大的联系时,会发生什么?毫不奇怪,青少年会从其他地方寻找联系。我以前的一个学生明迪?施密特?罗森鲍姆,在试图了解年轻青少年的性行为时,想检验一下这个观点。明迪想知道,哪些青少年在早期最容易开始性生活,正像学校旅行时埃伦和杰克在公共汽车的后面做的那样。
进行关于青少年的研究不适合胆小者。除了让青少年配合研究(我们会给他们报酬,可能更重要的是,在他们过来接受访谈时还得给他们提供不错的零食和待遇),得到他们真实的回答也是一个问题。为此我们使用“三角测量”的方法:我们将青少年自己告诉我们的、家长和青少年的同伴告诉我们的、我们在实验室中通过观察他们与父母和同伴互动而了解到的结合起来。每个视角都有其局限,但通过结合所有的这些视角,我们往往可以对青少年如何在他们的世界中活动有一个相当不错的认知。
明迪通过使用这种方法发现:青少年早期性行为最好的预测因子之一,就是缺乏与父母之间的亲密关系。她进一步发现,在早期有性行为的青少年也缺乏与同性朋友之间的良好关系。很神奇的是,明迪能够观察到这一切,甚至在青少年发生性行为之前。她观察到的这些发生在青少年身上的事情,与在实践中发生的事情非常类似。没有健康良好的关系,青少年会一次又一次地转向不仅有巨大风险反而最终也不会为他们提供所渴望的亲密感和支持的性关系中。
●成年人世界里的关系
村里的青少年
如果在满足青少年对成年人关系的需要方面,将所有的负担都放在父母身上,那么,我们将会是愚蠢的。事实上,与家庭之外成年人的联系,是青少年生活中最振奋人心的联系。例如,在我10年级的英语课堂上,有一个我既讨厌又喜欢的老师。他对我们的要求极其地高——当他剥夺了我们的自由时间,频繁地给我们布置复杂的作业时,我们似乎很高兴。他不会轻易给我们高分,我在他的课堂上没有得过最高分。尽管,我后来上了大学和研究生院,但他的课堂依然是我见过的最苛刻的课堂。然而,尽管我的同学和我确实很抱怨,但是,我们大多数人都开始认真学习,并且比在任何其他课堂上都更加努力。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