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青春韵语--二月,疼了一个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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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火红的银河

〈一〉

父亲说我第一眼见到的是你,就如你也见到过我。

父亲说我是你生命的分离,最后的延续,纵然看不到你,只要有我在他的身边,他也能感觉到你时时刻刻的存在。

父亲说你现在还在我的身边,只是化作了一阵风,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他和我思念你的时候,你就会回来抚摸我的头发。于是,一绺清风温柔地拂过我的眉梢。

我相信父亲所说的一切。可是,不管怎么回忆,我都找不到你的气息。我的眼里总是红红的,听着父亲讲述着你的故事,那些故事,父亲和我讲了多少遍呵,可他从来没讲腻过,我也没有听烦过。

父亲,总是点燃红烛,在你和他的婚纱照前默默的独斟一杯红酒。那杯红酒里,一半是泪水,一半是思念。父亲不愿提及那段悲壮的历史。可是,历史没有尘封,记忆也不会!所有的不忍和伤怀,在父亲的酒杯里诠释着,酝酿得深沉无语。红烛摇曳,我看到你立在父亲的对面。

父亲说,红酒是你的最爱。他要为你再斟一杯。我的眼睛又红了,我开始恨自己的出世。如果没有我,和父亲在这喝着红酒的,还有你。

〈二〉

安静的产房里,有世界上最不平静的情绪。空气中高压着生与死的抉择,冲击了每个人的心。

白色被单上的生命之血还在流淌,鬓角上你的汗珠滚落。血和汗在被单上染出一条银河——自此之后我深信,天上的银河,本来就是火红色的,那是太阳般的颜色,火一般的颜色!

“留住孩子”。在我和你之间的唯一选择。你的抉择比死神偷走你脆弱而又强健的生命更加利索和坚定!

历史在刹那间里凝固,永恒在刹那间里珍藏。

你强挺着,直到赐予我一个完整健康的生命,并幸福地看着捧在白衣天使手中的我。你听到我生命里的第一声啼哭了吗?你一定听到了,那是我为你撕心裂肺地痛呵!我分明看到了你额角的汗珠,掺和着泪水滑过今生今世我见过的最美最美的一张脸!还有那火红色的银河,和我想象中的银河一样,仿佛是被复制在你睡着的白色被单上。

那是我生命的银河!太阳一样的银河!火一样的银河!

我茫然的裂喊,所有的天使,他们到哪去了,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你!可你还是温柔的,一万个不情愿的合上了你的眼睛。

就是在这诀别边缘,就是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你还是那么温柔如水,你想给我最后的爱么?只是你为着我,太累了,太累了,真的要休息了。

从此,有一颗最大的星星在银河里睡着了。

你睡着的那一瞬间,一屡星光在窗外的夜空消逝。在太空里,你如同落地的果实,你的种子在地里新生。在消逝里,你看到了逝去也是一种伟大的诞生。

〈三〉

你是我生命里的前奏,而我是你最后的延续。只是如今你已经飞在空中,像一阵风。纵使看不到你,风拂过我的秀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我的身边。你拂过我的眉梢的时候,你是否看到了我眼中的泪水,那么不听话地漾漾流下,而我的眼睛,早已红了。你一定看得到的,你什么都看得到的。因为你就在我身边。

有一天,我会从大地里觅得你的容颜,你的欢笑,哪怕是你被泪水滋润了的湿湿的决择。因为我的根在你的土地里,我的记忆里有你的记忆。

我的生日,我决不会忘记。因为这一天里,曾有一个生命,把生命赐给了天空下的另外一个生命;有一颗最大的星星,她在火红的银河里睡着了。

从此,银河在我的世界里,是火红的颜色。

2005-9-16于华电再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