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姑奶奶,奴婢明白。”
就在家人为了找我而四处奔波,无功而返的时候,我发现,我失去了自由,成了宫崎纯一郎砧板上的肉。
我渐渐的转醒,头疼欲裂,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听到宫崎纯一郎不正经的声音,“睡美人,你醒了!”
我一个激灵,坐起身子,紧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好,衣裤整齐。
“别担心,我没把你怎么样!”
我坐直身体,把被子拉高到下巴,用警惕的眼神望着他。他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穿得很休闲,白色的立领衬衫,灰色的背带裤,衬衫的领口散着,精致整洁。最不一样的是他没有戴眼镜,总是扎得很整齐的头发,散开着。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兜里,半靠在身后的桌子旁。眼神很复杂,有研究、有不解、有唏嘘、有嘲讽、还有……喜悦。
“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宫崎纯一郎把双手从裤子的兜里抽出来,走到床尾,双手撑着床尾的栏杆,脸上带着微笑,他的心情似乎不错,而且我刚刚发现,他笑的时候,左边的脸上有一个很深的酒涡。
“不想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
宫崎纯一郎的双手用力的攥着床尾的栏杆,他竟然有些紧张。感觉到了他的紧张,我反倒释怀了。我调整了坐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把枕头立在床头的隔板上,慢慢的把后背靠在软软的枕头上,轻轻的把头也倚在上面,缓缓的闭上眼睛。
我的脑子里在飞快的思考着目前的处境,我真是太大意了,一心只想逃离开家里的烦恼,却给了宫崎纯一郎可趁之机。眼下,我似乎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自由,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做。不过,与其无谓的挣扎,不如静观其变的好。宫崎纯一郎大费周章的把我弄来,一定是有某种目的,我想不用我着急,他应该比我更加的着急吧!
宫崎纯一郎好奇的看着舒服的靠在床头的玉玲珑,他仔细的检查过玉玲珑的随身物品,真的让师父说对了,她并没有把玉如意带出来,这一点他并不意外。玉如意是玉家祖传之物,不可能会轻易的到手。但是,玉玲珑醒来之后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宫崎纯一郎没有想到,玉玲珑会如此的不急不慌,倒是让胸有成竹的他,心里闪过一丝慌乱,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
“就算你没有一般女人的好奇心,也总该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吧!”
沉不住气的反倒是宫崎纯一郎,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倒像是自己遭到绑架似的。
“如果,你真的没有要问的,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宫崎纯一郎觉得自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对策,找回自信,抓回主动权。
“等一等,”
一直沉默以对的我忽然叫住了他,宫崎纯一郎急忙回过身子,有些得意,有些希望的瞧着我,
“我饿了。还有,请以后称呼我为‘您’。”
愤怒霎时充满了他的眼睛,他没有说话,转身忿忿的离开了房间。我掀开被子,走下床。站在屋子的中间,我认真仔细的打量着。这是一间西式的公寓,雪白的墙壁上贴着暗花的壁纸,墙上挂着几幅小幅的油画;木质的门窗上有手工雕刻的精致花纹,窗子上镶嵌着半透明的玻璃;摆设的家具也都是西式的,沙发、茶几、梳妆台、衣柜、还有我刚刚睡过的雕花木床;家具的样式虽然都很简单,但是非常精致。同样的款式,同样的颜色,相同的花纹。一眼便看得出来整套的家具,肯定是为了房间而定制的。
如此考究的家具与装饰,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有钱人,而且此人一定很讲究细节的精致完美,一定非常的自信自负。我走到窗子的边上,用手推了推,不出意料是封死的。贴着玻璃向外看,还是看不清楚窗外的样子,只能感觉到这是一所深宅大院,是一所西式建筑的深宅大院。
此时,在另一个房间里,宫崎纯一郎余怒未消,“师父,我不明白,咱们作什么要老远的跑到天津来?”
松田青木面无表情,事情如他预料的不顺利,而宫崎纯一郎真的被玉玲珑给气着了。松田青木庆幸到天津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样可以争取到很多的时间,从容的想出下一步的策略。
“到天津来,是为了让你有充足的时间,从玉玲珑的口中得到玉如意的下落。如果不到天津,凭着玉家在北平的人脉和关系网,是很容易找到咱们的。”
“玉玲珑在咱们手上,拿她直接换,不就得了。”
“少爷,老爷当年就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才白白的送了性命。玉家的人,太狡猾,咱们不能冒险,一定要让玉玲珑说出玉如意的下落。”
宫崎纯一郎此刻才真正的体会出师父的用心良苦。他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向松田青木深深鞠躬,“师父,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我已经来到这里两天了,除了行动受到限制之外,吃穿用度都是很周到,很仔细的,服侍我的丫鬟每天都会更换,显然是怕我在丫鬟身上下功夫,这些丫鬟服侍我的时候,是不和我说话的,我有需要尽管对她们说,除了自由,别的条件都会被允许。
宫崎纯一郎自从生气的离开房间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我的内心异常慌张害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躲在被子里无声的偷偷的哭泣,我无法入睡,整夜整夜的失眠。但是,我必须强迫自己吃,强迫自己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审时度势,细心观察。我特别想知道我目前的处境,想知道我在哪儿,想知道宫崎纯一郎的目地。
但是,我不能先开口问。我知道,宫崎纯一郎是在和我比耐性,谁先开口谁就输了,谁就会在这场心理战当中处于劣势。我只剩下这一点点的优势了,绝对不能失去。
、我非常仔细的观察过,从房间的装饰上,窗外隐约的风景里,从门外偶尔的窃窃私语声中,从侍候我的丫鬟的服饰上,我朦胧的感觉到,我此时恐怕已经不在北平城了。我也想过要逃,但是,目前的状况不允许我如此做,所以,在确定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我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宫崎纯一郎不得不承认,他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把玉玲珑想得太简单了。他原本以为玉玲珑虽说是一个大家族的掌家人,但终究也不过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温室里长大的花儿。面对如此的困境,恐怕早就应该哭哭啼啼的求饶了,只要他愿意,她绝对是会合作的。
可是,实际情况却不是如此,两天来玉玲珑好吃好睡不见半分憔悴。还要了一些书,用来打发闲暇时光,她把自己照顾得非常好,甚至从来没有哭闹过,并且没有急着要求见他。为此,宫崎纯一郎十分郁闷,非常郁闷,特别郁闷。
他明白,他现在在心理上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宫崎纯一郎的内心有很强的挫败感,这种挫败感在心里燃烧起了一把火,从一点点逐渐的燃烧成了燎原的大火。
这把火,烧出了宫崎纯一郎的愤怒,烧出了仇恨,烧出了厌恶,烧没了风度,烧没了理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输给一个女人,无论这个女人有多优秀,多强势,只要是输,就是耻辱,是不可原谅的奇耻大辱。
宫崎纯一郎要想尽办法打掉玉玲珑心理上的优势,打掉她的悠闲自得,打掉她的无所畏惧,要让她害怕,让她痛苦,让她哭,让她跪在自己的脚下,或许到那时,他才会有些胜算。
宫崎纯一郎进门的前一刻,我还在窗前呆呆的出神,迷茫无措,神情恍惚。听到脚步声,我急忙坐到沙发上,双手用力的拍打着脸颊,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苍白。以优雅的姿势,随便拿着一本书,假装很认真的在看,刻意的透出悠然自得的神情。
宫崎纯一郎安安静静的坐在我的对面,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瞪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我今天穿了一身浅粉色的中式套装,高领散袖口的斜襟上衣,配一条宽腿散花长裤,面料是带暗花的锦缎。头发依旧梳成一条麻花辫,辫子斜斜的垂在胸前,辫梢上绑着一朵我自己用丝绸编制的浅粉色的花儿。一张不施粉黛的清水脸,除了左手腕上的玉镯之外,没有佩戴其它的首饰。
其实,这只玉镯还是在于家的时候,淑媛大嫂送我的,从她为我戴上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摘掉过。说实话,直到今天,我还是不知道,对于淑媛大嫂我是该恨、该爱、还是该怜。
我全身上下的装束没有半点的不妥。我放下手中的书,尽量的压制着心里的忐忑,静静的与他对视。应该承认宫崎纯一郎是个很好看的男人,斯文有礼,玉树临风;特别是脱掉了一身古板的中山装,摘掉了眼镜散开了头发的他,更增添了几分潇洒不羁。眼前的这个男人就算是无权无钱,单是外貌也是很吸引女人的。
我猜想,宫崎纯一郎平日里的服饰打扮,应该是有专人负责的。因为,每次他的服饰总是整洁考究,高贵精致,奢华耀目。
他与我都没有说话,互相的看着,我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不寻常的气氛在酝酿着,让人紧张,使人窒息。我咬紧牙关,故作镇定,我很明白,我只有这一点点的优势,绝对不能失去。
“从来没有见到你穿裙装是什么样子的。”宫崎纯一郎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嘶嘶”的摩擦着空气。
我不由自主的把身体向沙发里面靠了靠,我从他的脸上把目光调开,没有说话。
“你很讨厌我,是吗?我猜你一定是讨厌我的,否则,你不会每次都沉默以对。”
“谈不上讨厌,不喜欢而已。”
“嗯,”
他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俯下身子。他的脸对着我的脸,很近,他呼出的热气直接冲到我的脸上,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皱着眉头扭过脸。
宫崎纯一郎站直了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停了下来,“你喜欢谁?马子服还是关起远?”
我愕然,瞪大了眼睛仰着头看向他。他怎么会知道的?他不应该知道啊!
“很奇怪,是吗?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宫崎纯一郎很高兴的看到玉玲珑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产生了变化,“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我收回目光,垂下眼帘,我不想让他看出我太多的情绪变化。我在心里猛烈的吸着气,费劲的平复着不安的心情。
“又不说话了。不想知道我都知道些什么吗?”
“我没兴趣。”我尽量的让声音不带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宫崎纯一郎大大的吐出一口气,他承认,自己是完全的错看了玉玲珑,和她说话很费精神。这个小女子不好对付,她竟然能如此快的隐藏情绪。
“嗯,好!那我就说些你感兴趣的。想知道,马子服家里的火是怎么着的吗?为什么着的吗?想知道,马家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负债累累,全家人都死于非命的吗?”
宫崎纯一郎用闲散悠然的语气说出这几个问句,并且,很满意的看到,自己的话使玉玲珑的神情一点一点的发生了变化,他好整以暇。
我“呼”的一声,猛然站了起来,直接走到宫崎纯一郎的面前,狠狠的瞪着他,一字一顿的对他说,“把话说清楚!”
“哈哈哈……,怎么?着急了?激动啊!”他绕过我坐回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很悠闲的对着我,“姑奶奶,您别急啊!来来来,坐。听小的慢慢跟您说。我今天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的说。”
我双手紧握着拳头,抑制不住的颤抖,我狠狠的咽下一口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