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举起手示意了一下。
她看了我一眼,挪动身体走了下来。
她是真有点儿胖,走的时候胸都在抖动。我一直有个疑问,就是胖姑娘的胸大是因为她胖呢,还是她本来胸就大,他们要是减肥的话,是不是胸也就会跟着缩小?我不喜欢这种胸大的女生,像一大早广场上跳广场舞的大妈,我猜她要是混迹在大妈群里,别人也是分不出来,顶多会被其他大妈围住问她为什么这么年轻?是怎么保养的?类似于这种的女人亘古不变的话题。
买阿伊莎的胸就刚好,很有弹性,像一座小山丘,虽然我没见过别的女生的胸作为参照。但是我琢磨着应该是这样的。买阿伊莎告诉我说,女人的老不是从脸开始的,而是从胸开始的,胸一下垂,整个人就泄气了。我破处那天晚上,买阿伊莎给我讲了很多女性生理知识,比我在生物课上得到要多很多。生物老师讲课的时候很没有情趣,他把我们本来无比渴望的知识,讲得像一堂数学课,让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所以我都是自己研究,我觉着我研究的挺透彻的,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跟买阿伊莎一晚,把我辛苦研究而来的理论知识全推翻了,我就感觉其实我什么也不懂。女人真是男人的一堂课。一堂大课。
我正陷入往昔的“美好”追忆之中不能自拔,那胖姑娘就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的空位置上。都说十个胖子九个善良,我倒是觉着十个胖子,九个开放,她们才不顾及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是因为她们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不是优势了,所以就破罐子破摔,烂锅不需要锅盖?她大大咧咧的坐到我跟前说:
“你就是第五?”
“啊,我就是!”我甚至有点儿怕她,因为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都不动一下,我的朋友都是嬉皮笑脸的那种,突然有一个严肃人跟我交流,我感觉压力好大。
“这儿有你一封信!”她说着递给我。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在哪儿出了错,她要代表广大女生修理我。我小心翼翼的接过信。我本以为她的任务完成了,就可以走了,但是她没有。她直勾勾的看着我手里的信,好像这封信是写给她的。
“第五,我知道你,马兰花说过你,我是她初中同桌。”
马兰花是我同班同学,就是那个眼睛大,睫毛长,看着我就笑嘻嘻的问我和马晓琴怎么样了的姑娘,但是她也考上大学走了。
“她说你这个人比较骄傲自大!我看也就那样!”
我没有理会她这句话。我看了看信封,我猜一定是买阿伊莎写给我的,她还真是个好姑娘,这年头这么守寡守信守妇道的姑娘真是不多见了。
“谁给你写的?”她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信,惹得后排男生都回头看我,搞得我好像一个交际花儿。
我这个人吧,别看飞扬跋扈的样子,其实我挺胆儿小的,我坐在后排能大声放肆的笑,可我就是不敢跑到前面跟女生说话,我总是自负的要命,也自卑的要命,唯独没有自信,我那种自信是被自负包装出来的,那都是表象,我******太了解自己了。她见我不说话,就继续搭茬:
“你看吧,我不看!”
可她明明看着我手里的信不走。生活中就是有很多人,你跟他们不熟悉,但是她们却有一种能力,就是跳过人际交往含蓄礼貌阶段,立马搞得你跟她上辈子就见过似的。想想这一世乱七八糟的朋友已经够缤纷绚烂了,那上辈子得有多精彩,******。
“我叫王倩倩,你可以问马兰花,我们关系很好的!”
我才不管她跟马兰花什么关系,我关注的是:看吧,每一个胖子,都有一个听起来特别瘦的名字。我迫切的想打开买阿伊莎的信,想看看她说了些什么,但是她就是不走,于是我把信夹在书里说:
“马兰花也跟我说过你!”
“她怎么说我的?”
我的真主哪,她们这类人永远不懂人说话的技术,不,是说话的艺术,我现在就是跟她“艺术”一下,她就果断当真了,真是实在得让人无法对待。
“她说你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
听我鬼扯,我跟马兰花三年里说过的话还没有我现在跟她说的多。她听了这话很高兴,好像从来没有受过如此诚实忠恳的赞美。不过,想想,就目前我的分析来看,她的确是一个简单的人,对胖子我们还能强求什么呢?我看她吸了下鼻子,站起来非常豪迈的朝我肩头拍了一巴掌说:
“你看信吧,我走了!”
还好她知道适时地离开。我目送她走开,感觉有人在看我,我都不用看,肯定是李****在看我,他的脸上一定刻满了猥琐的窃喜,他那种卑鄙小人无非就是看有个华丽的胖子跟我搭讪就觉着我被这样的人喜欢很没前途,他从中就可以瞬间提升自己的优越感。我猛的扭头过去看他,果然如我所料,他还真是猥琐的让人心惊胆战。相由心生,他的心一定很很猥琐。
我摸了一下信的厚度,不厚,估计没几页纸,信封很漂亮,但上面写的字儿那叫一个丑哇,但我一想到买阿伊莎的胸部,就觉着挺美的。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信。里面的字儿更丑!她只写了一页,说了一些她到大学是如何如何的兴奋,校园是如何如何的风光旖旎,以及种种她没曾见过的新鲜事物,一个大专,鬼才信!她的文风和李守银上了半个月大学回来后的说辞不相上下,可见大学还真是培养庸才的摇篮。我越往下读就越不开心,她的信里除了兴奋就是兴奋,一点儿都不照顾我这个落榜生的情绪。我在这里每天郁郁寡欢的,我以为她也会为此伤心难过呢。我这种贱人,甚至盼着她刚进大学无法适应新生活,于是开始整天整天的思念我,最好能暗自垂泪那种,这太让人失望了。
不过在信的最后面的一小段她也表达了对我炽热的思念,虽然篇幅很小,表达的也不是很尽善尽美,但是一想到她是那种写作文还得参考各种作文选的人,我也就原谅她了。我心情刚转好,看到最后一行字我立马又不开心了,她歪歪曲曲地写着:好开心,好兴奋,我爱大学!
这样的结尾实在让我郁闷到家了,我刚靠联想她胸部建立起来的脆弱情感,一下子就被这几个字就给摧毁了。想来她是想用一句大气磅礴的结束语提升整封信的思想情怀,真是一个有力的结尾,她真是学到了语文老师品鉴作文的真传:凤头——猪肚——豹尾!
这样的信毫无美感,没有任何留白,我都不知道如何回信,难不成我还得把自己凄凄惨惨戚戚的生活现状再回给她?我觉着我们至少应该讨论一下文学,分析一下社会现状,再或者分析班里某个傻缺也可以啊。对女生还是不能要求太多,她总是看起来很丰满,其实很肤浅。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哄这帮傻孩子的功夫,我给买阿伊莎写了封信,我不能跟她似的写那种毫无营养的话,她不仁,我不能不义。我要努力提高我们之间通信的质量,于是我写了一首诗,一首凄美动人的诗,我想她再回复的话就有回复的文学空间了,我的诗是这样的:
这就深冬了
我伸手触及的
还是你的冷
你的腔调也是
我犹觉得
我们的一再错开
只因彼此都冷的发烫
在人群里
你我隐匿各自的温度
装作若无其事的冷
而今年的雪天也越发长了起来
我打算
靠一点烧酒
和些许的文字
过冬。
我感觉这封信一定会让她崇拜死我,我真想现在跑出去就把信给寄了,我甚至幻想着她如何悲切的给我回信,诉说思念之苦。我这样等待着,望眼欲穿,欲眼望穿。
我写完这首诗,幻想了一会儿,课还没有下,我们语文老师居然在讲句子的主谓宾,我简直快疯了。我看时间尚早,又没事儿干,干点儿什么呢?要不再想会儿买阿伊莎,可是我想着想着就想跑偏了,我开始特别的怀念那一晚,后悔自己没有付出太多,我就这样想着,想着,突然鼻腔里有点儿热,我一擦,****,我居然流鼻血了。我又没纸,胡乱的用手擦,我真是个不怎么讲究的人,我低着头让血流会儿。蛋哥看见了,伸手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感动坏了,接过纸巾正要擦,一看这纸巾是用过的,上面密密麻麻的血迹。我很生气的看蛋哥,蛋哥一副慷慨的样子,意思是让我用,他不介意。我算是看明白了,他这张纸巾是他上课没事儿干,挤痘痘时候擦的血。他这个人就这样,也非常的不讲究,一没事儿就拿出一块镜子开始挤他的美丽青春疙瘩蛋,我没有接受他的慷慨捐赠,把纸还了回去,用手挡了一会儿,血就停了。
刚好也下课放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