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她孕育了华夏五千年的文明。但是黄河也给中华民族带来了苦难,据记载,历史上黄河决堤一千五百多次,每次都泛滥成灾,淹没数郡,历朝历代都把治理黄河当成国家头等大事。
我们知道,今天下游的黄河是从河南流入山东境内,在山东东营流入渤海,黄河口大闸蟹是东营有名的美食。但是在1938年6月至1947年3月的近十年间,黄河并没有流经山东。黄河跑哪去了?黄河不会人间蒸发,黄河被人为地决堤改道了。
这就是与长沙大火、重庆防空洞事件齐名的抗战三大惨案之一——花园口决堤。
徐州会战完事之后,李宗仁指挥的六十万国军部队向西撤退,日本鬼子跟着屁股就追上了。国军兰封会战出了漏子,没有有效遏制住日军的进攻,从而打乱了国军的战略部署。试想,日军一旦占领郑州,则会从郑州沿平汉铁路坐着火车一路南下,直取武汉。武汉如果失守,那从徐州地区撤退的六十万国军将面临包饺子的可能。另外,从苏沪浙一带撤出的工厂、设备以及人才精英顺长江而上,还没有抵达武汉,日军占领了武汉,截断了长江,这些工厂设备以及各行各业的人才都会被日军俘虏。如果那样,还谈什么持久抗战?所以呢,所以老蒋下令执行很早之前就已经提出来的以水代兵炸开黄河的方案。
灾难是严重的。
38年6月9日,郑州北郊的花园口被炸开。时候不巧,正值黄河汛期,中上游又突降暴雨,黄河暴涨,滚滚黄河之水喷涌而出,波浪滔天。虽然决口附近十余里的百姓做了疏散,但十余里之外的百姓就惨了,祸从天降,如同美国灾难大片,汹涌的大水卷走了一个个村子,数以万计的百姓葬身在了黄河之水中。
黄河水淹没了河南二十余县,沿颍河、涡河汇入淮河,黄河水灌入淮河使淮河暴涨,多处决堤,从安徽至江苏的淮河两岸,也变成了汪洋一片。
由此形成了跨越豫皖苏三省、长四百多公里、面积达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黄泛区,一千多万百姓受灾,家没了,耕地没了,又因为到处在打仗,政府顾不上,接济不周,疫情蔓延,加剧了灾情。整个花园口决堤,淹死的加上饿死病死的,据统计造成了八十九万平民死亡。
黄河形成的黄泛区隔断了日军沿陇海路进攻的道路,以汽车大炮坦克等机械化为主的日军当然无法通过这一区域,来不及撤退而陷入黄泛区的日军则受到国军的反击(有张照片是国军在齐腰深的水里作战,就是在黄泛区)。日本鬼子被迫放弃原先的进攻路线,收拢部队南下,沿长江进攻武汉。花园口决堤为国军赢得了四个月时间,从而使国军能够组织武汉会战,但是付出的代价是相当惨重的,造成平民死亡是巨大的。
战争,受苦受难最深的永远是老百姓,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打起仗来,炮弹、毒气、核辐射都不长眼,居民区不会因为有居民就能幸免。即便今日开战,除了军用目标外,电厂、水库、桥梁、公路铁路、广电通讯、政府大楼等等都会成为重点打击对象。让一个城市断水、断电、断粮、断通讯宣传,这才容易攻击和占领。还有更绝的,那就是直接扔原子弹,比如广岛长崎。
以水代兵的战例,古代有,近代有,国内有,国外也有。《孙子兵法》云: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水可以绝,不可以夺。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用水攻可以隔断敌人,但不能消灭敌人。只要能达到军事目的,老百姓的死活鬼才管!春秋有三家分晋的晋阳之战,三国时期有关羽的水淹七军。
抗战胜利后,老蒋再次想到了黄河,想到了以水代兵。
蒋光头莫非想再扒开黄河水淹解放区吗?这种天怒人怨折阳寿的事儿干一次也就够了,老蒋哪敢做第二次!老蒋计划让黄河归故道,沿十年前的老路流进大海。今天,在地图上仔细找,河南、安徽、江苏境内还有“废黄河”三字。如果老蒋没有实施这个黄河归故计划,有可能今天东营仅仅只有废黄河而已。
老蒋这个计划并非是为民谋福利,而是有军事目的在里面的。
刘邓与陈粟作战相互配合,这边唱来那边和,两头牵制,国军疲于奔命,薛岳就是吃了这个苦头。黄河归故道之后,也就是按今天的流向,黄河正好能把活动在晋冀鲁豫的刘邓与活动在鲁中南的陈粟割裂开来,使刘邓与陈粟各自为战,不能相互配合,便于国军对其进行分割消灭。
这就是老蒋的“黄河战略”。
黄河归故道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因为黄河改道已经十年了,十年之前,山东境内黄河两岸大堤坚固,十年之后,黄河大堤已经成为希望的田野了。勤劳的中国人民不放过任何一点能够开垦的土地,黄河故道已经被农民开垦成耕地,而且大堤上竟然已经建设了二百多个村落!黄河流经的地方,解放区居多,黄河归故道,解放区黄河两岸的人民就将面临占耕地和强拆的命运。
抗战胜利后,国共双方就黄河归故问题展开磋商,国民政府催促解放区搬村子修大堤,****方面要钱,国民政府不给,那解放区村子不搬。
国民政府威胁:你不搬我放水淹你!
****方面:你敢!
国民政府还真不敢。
从45年8月谈判开始,一直到46年6月双方摘下面具撕破了脸,黄河归故问题还是悬而未决。
46年6月,国民政府来真格的了,不管下游有没有修好大堤村子有没有搬,下令抛石堵口。****方面进行谴责,同时抓紧迁移村民。但这是虚惊一场,这时候正是黄河汛期,水大且急,堵口工程没到一半,全给冲垮了。国民政府只好把工程改到汛期以后。
这一拖就拖到了47年,华东战场的屡次失利让老蒋觉得执行“黄河战略”迫在眉睫。老蒋下了死命令,必须黄河归故,分割刘邓与陈粟!
47年3月,国民政府再次在花园口抛石。3月15日,花园口被堵上,改道的黄河水终于在十年之后回归故道。
所以,46年下半年,刘邓配合陈粟打定陶战役、巨野战役以及47年初巨金鱼战役时,刘邓在冀南、鲁西南、豫北地区是畅行无阻来去自由的,而到了47年5月,刘邓打豫北战役,陈粟打孟良崮战役时,两家已经被黄河分开了,属于各自为战,谈不上配合了。
面对咆哮的黄河,******得意洋洋地说:黄河可抵四十万大军!
为减轻陕北与山东战场的压力,贯彻****中央******同志的“三军挺进,经略中原”战略,刘邓打完了豫北战役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跃进大别山直插老蒋的心脏。而刘邓南下的第一道屏障,就是老蒋所谓的“四十万大军”——黄河。
黄河可不是闹着玩的!
黄河汛期是每年的六月份到十月份,到了汛期,黄河水涨,浊浪滔天,浪峰一个接一个,拍打在岸堤上,激荡出漫天的黄色水花,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那真是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黄水!李白曾有诗写“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浑黄的黄河水卷着漩涡,怒吼着奔腾而下,磅礴的气势令人肃然变色。不是常年生活在黄河两岸的水上好手,坐船到河中心,指定会吓尿!
所以,每到汛期,国军的河防官兵就懈怠了。选这种时候渡河,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子有病!一到了晚上,当官的进城找小姐,当兵的三五成群凑在一块儿喝酒赌博,别的部队都在打仗,他们上上下下花天酒地玩得不亦乐乎,怎一个爽字了得。
刘邓选择的渡河时间,就在6月30日!
6月30日夜,从豫北隐蔽行军到黄河北岸的刘邓大军四个纵队十二万人,一声令下,从东阿至濮县的一百五十多公里水段同时开始抢渡黄河。打小生活在黄河附近的船工聚集起来,撑着大小船只,在惊涛骇浪中,冒着对岸射来的一串串子弹,把一船船的解放军送上了岸。
上了岸的解放军不像美军那样先巩固滩头阵地,而是猛冲猛打大胆穿插(这是解放军在解放战争登陆作战中的特色),喝酒赌博的国军官兵来不及反抗就当了俘虏。解放军后续部队迅速登岸,占领阵地。
******吹嘘的“四十万大军”防线,仅仅一个晚上就崩盘了。
这一带的河防部队是第四绥靖区刘汝明下辖的整55师,刘邓突破黄河防线的消息传到刘汝明那里,身在开封正在抽大烟的刘汝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慌忙给总司令顾祝同打电话,说****过河了。顾祝同也不信,大骂刘汝明放屁!到了早晨,刘汝明弄明白确实是****大部队渡河,再次报告给顾祝同。远在巨野、嘉祥驻守的整70师也发现和自己衣服不一样的大部队经过,这******不是****难道是自己人?师长陈颐鼎也把这个情况向顾祝同作了报告。顾祝同这才相信,刘邓确实过河了。
刘邓渡过黄河的消息传到南京,老蒋正和司徒雷登先生喝酒,老蒋听到这消息,就像刘备听阿瞒说他是英雄一样,惊得筷子都掉了。司徒雷登感叹之外不忘刺激老蒋几句:我们美国政府给你钱给你装备,你看你们军队这么废物,连偌大个黄河都守不住!要是把黄河比喻成马奇诺,那南京早晚成第二个巴黎!
老蒋受了司徒大使的刺激,火冒三丈,率了一行人,再次怒气冲冲来到了郑州。
在郑州军事会议上,老蒋先是发了一顿飚,根本不给部下发言的机会,然后独断专行,从豫北调来整32师、整66师,从豫东调来整63师的153旅;把皖西北守陇海路的整58师调至金乡,加上整66师的199旅驻防金乡,作为后备力量;以整55师守郓城,153旅守定陶,扼守两头,然后命王敬久指挥整32师、整70师、整66师(欠199旅)在郓城至定陶之间摆成一线,使用赶鸭子的办法,把刘邓赶进黄河去!
老蒋的做法,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这句古语最好的解释。
在战神刘伯承面前,国民党军这些排兵布阵如同小儿科,刘伯承从晋南打到冀南、从鲁西南打到豫北,在晋冀鲁豫四省之地纵横驰骋,每战皆是大胜,而且都是轻松加愉快。王敬久在刘伯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说,在刘伯承面前,国军也没有多少奇人和怪事,因为一切太正常了。
再看一下老蒋调来的部队,除了原有的曹福林整55师、陈颐鼎整70师,又调来唐永良整32师、宋瑞珂整66师以及整63师的153旅,还有一个守后方金乡的鲁道源整58师。
在唐永良、宋瑞珂等人还在路上的时候,刘伯承命令杨勇一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郓城的整55师,从7月4日开始包围,7日总攻,8日拂晓就占领了郓城,全歼整55师一万多人,师长曹福林化妆逃跑。
在一纵围攻郓城同时,六纵开始围攻定陶,10日,全歼了守定陶的153旅。
战役刚刚开始,两头的两座城池眨眼间没了,刚刚摆成一线的整70师、整32师、整66师顿时傻了眼,前进不得,后退不能,尴尬万分。王敬久让三个整编师先驻守在十五公里内的三个镇子上,从北至南依次是,整70师驻扎六营集,整32师驻扎独山集,整66师驻扎羊山集。
身在金乡遥控指挥的王敬久一面让三个师修筑工事,一面派人侦查刘邓动向。
徐州司令部纷纷猜测,刘邓下一步要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北上还是南下?北上打济宁还是南下打菏泽?
刘邓既没有北上,也没有南下,而是冲着那摆成一线的三个整编师去了。
除羊山集有座小山外,六营集、独山集都位于四临不靠的野外,易攻难守。有人向王敬久建议,这三个师太分散,不如集中起来。王敬久的回答让人吐血:看看再说!
从10日定陶153旅被歼,到13日早晨,近三天时间里,三个整编师都宅在原地,既不靠拢,也不后撤,看看再说。羊山集的宋瑞珂看了还不止三天,他8日就已经抵达羊山集了。
宋瑞珂站在羊山顶上眼巴巴看了五天,他不知道,后面还有两星期等着他看,看到吐血!
11日,王敬久司令亲临羊山集检查防御工事,集合66师官兵训话,他总结了对付****的十个字,第一个字是“稳”,第二个字是“狠”,第三个字是“准”,第四个字是“硬”……到了最后一个字,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到了吃饭的时候,王司令才猛然想起来,是******“活”!下面人议论纷纷,这是什么司令吊儿郎当的,对付****把“活”给忘了。王敬久感觉这不是个好兆头,整整一天神情沮丧,精神萎靡。
就在王敬久司令训话的当天,刘邓下达了歼灭王敬久兵团的命令:一纵隔断三个整编师的联系,六纵切断32师与66师的联系,配合一纵围歼32师;二纵、三纵包围羊山集的整66师;军区部队负责阻击援军。到13日早晨,刘邓各纵队到达指定位置,把三个整编师割成了三大块。
这时候王敬久终于看出点眉目来了,原来刘邓是相中他了!王敬久慌忙下令整70师南下向整32师靠拢,32师师长唐永良统一指挥两个师向羊山集靠拢,整66师则向西北移动,力争三个师合兵一处。早干什么去了!
整32师和整66师都是临时调来的部队,与原住军整70师互相不熟悉,没有协同作战的经历。宋瑞珂和司令官王敬久都是土木系的,彼此还算认识;陈颐鼎曾经是王敬久的老部下,但是三人很久没有共事过;王敬久对于整66师、整70师的情况也不太掌握。所以,互相不熟悉造成的结果是,这些人互相不信任。
宋瑞珂算最实诚的一个,他派出一个旅占领了羊山集西北的葛山,然后打电话给唐永良,说他宋瑞珂负责掩护唐永良的部队南下。唐永良回答说:我考虑考虑。
整32师是晋军商震系部队,唐永良不**王敬久,他根本就没有向宋瑞珂靠拢的想法,他打电话给整70师师长陈颐鼎,问嘉祥城防如何。陈颐鼎说,嘉祥有他一个团,城防坚固。唐永良说,咱别听王敬久的,咱俩靠在一起,往嘉祥跑吧。陈颐鼎心中大喜,说,好啊,那你靠过来吧!
唐永良不向宋瑞珂靠拢,总不能也不向陈颐鼎靠拢,当天中午,唐永良率整32师向六营集方向突围。宋瑞珂打电话给独山集,问考虑的怎么样时,已经联系不上唐永良了。
唐永良一路遭到一纵、六纵的追击,损失一个旅兵力,师部和另一个旅兵力抵达了六营集。这个二百来户的村子突然聚集了两万多部队,挤得是人仰马翻,吃饭喝水成了大问题,乱哄哄你争我抢乱作一团。
唐永良跑到六营集,喘足了气喝饱了水,这才和王敬久联系,他请求王敬久同意两支部队向嘉祥、济宁方向撤退。
唐永良真是聪明过头了,王敬久可不是吃斋念佛的主!
王敬久因为唐永良这个刺头不听他命令,擅自跑了,正在火头上,要是在当面,抄起刀砍他的心都有,还想往济宁跑,门都没有!王敬久当即回复:不行!带部队南下!再不听从命令,军法从事!
唐永良与陈颐鼎只好暂时听从王敬久命令,于14日拂晓向南进攻,结果遭到解放军顽强阻击,突围未成。唐陈二人越过王敬久直接给顾祝同发报,说南下已不可能,要求向东往嘉祥、济宁方向撤退。
徐州顾总发来命令,让唐陈二人坚守待援。
唐永良与陈颐鼎再次打起小算盘,这次他俩连顾总的命令也不听了,两人企图趁东面解放军没有合围之前突围,向嘉祥撤退。
其实东面不是没有合围,而是杨勇建议******批准,使用围三阙一之计,专门在东面留了一个口子,一纵埋伏了一个口袋阵。
为了推卸责任,陈颐鼎突围之前给老蒋发了一封电报,说唐永良坚持突围,自己不能违抗。
到了突围时候,唐永良让陈颐鼎的整70师先打出去,然后掩护整32师突围。整70师出了六营集就进了一纵的口袋。唐永良见情况不妙,不管陈颐鼎了,率领部队从小路逃跑。六营集一战,除唐永良率一部分残敌跑到济宁外,两个整编师1.8万人被歼灭,陈颐鼎被俘虏,整70师这个训练了一年半的全美械整编师刚拉上战场就全军覆没了。
战后,唐永良差点被枪毙。
现在只剩下被甩在南面的宋瑞珂了。
宋瑞珂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低调的今天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悍将了。
宋瑞珂,1907年出生在山东青岛崂山农村的一户石匠家庭,家境贫寒,勉强度日。宋瑞珂上了几年学,后来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不再读书,16岁时便进入日本一家织布厂打工,以补贴家用。在日本人开设的工厂里干活,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肯定心不平气不顺,宋瑞珂干了一年不到,就和一个日本工头打了一架,被解雇了。就在宋瑞珂回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谋生时,他之前的一位小学老师来了一封信,这位叫做李郁文的老师现在黄埔二期读书,他告诉小宋,那里吃住免费,还发津贴,劝小宋赶紧也来报考黄埔军校吧。宋瑞珂很高兴,但自己岁数小,去那么远的地方太孤单,小宋索性约了两个要好的同学一块儿去。这两个同学一个叫做张廷孟,46年任东北空军司令,打****时也有他的参与;另一个叫做徐仁江,可惜在沙基惨案中遇难。
就这样,在1924年,年仅17岁的宋瑞珂与两个同学南下广州,考入了黄埔三期。
军校期间,小宋参加了第一次东征和平定杨刘叛乱,东征时负重伤,差点挂了。还是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1926年小宋参加北伐,任21师63团的警卫连长,他警卫的63团团长是谁呢?陈诚!从此,小宋与陈诚有了二十几年的上下级关系,在最开始就踏进了土木系。之后数年,宋瑞珂跟随陈诚参加北伐、中原大战以及对中央苏区的多次围剿,很受陈诚器重。
28年宋瑞珂在陈诚的十一师当营长,31年则成为十八军十一师陈诚当年当团长的63团团长,35年升为十八军十四师的42旅旅长,40年升为十八军199师师长。
抗战期间,宋瑞珂率部参加了淞沪会战、徐州会战、武汉会战、三次长沙会战、枣宜会战、鄂西会战、常德会战、长衡会战。1944年,宋瑞珂升任66军军长,日本投降后,宋瑞珂率66军进驻汉口、汉阳。
宋瑞珂心地善良,生活简朴,不抽烟不喝酒,洁身自好,廉洁自律,而且治军有方,军纪严明。宋瑞珂常常拿出自己薪金接济部下慰问伤兵,还曾抽调部队帮农民收割粮食,修复河堤,并且创办了一所贫民学校。所以呢,善良的小宋军长很受官兵爱戴,在驻地也受到当地百姓的好评。
46年,66军整编为师,宋瑞珂为整66师中将师长。46年6月进攻中原解放区时,整66师作为南线急先锋,最先占领宣化店。
7月13日,宋瑞珂感觉到自己被包围了。
12****派出一个团侦查****动向,到了晚上,这个团悄悄地消失了,失去了联系。13日,宋瑞珂不断接到四周村镇被****占领的消息,而他派去接应唐永良的部队死活看不见整32师一个人影,过了中午,宋瑞珂直接联系不上唐永良了,唐永良也悄悄地消失了。
宋瑞珂感到不妙,立即下令收缩兵力,加固羊山工事。
整66师为三旅六团制,不像钟松的整36师、张灵甫的整74师都是三旅九团制,整66师全师兵力两万余,目前一个旅驻防金乡,一个团消失,宋瑞珂现在拥有的兵力仅剩师部和三个团,一万余兵力。
羊山坐落在羊山集以北,是鲁西南平原上凸起的几个小山包,海拔四百米。羊山有三座山峰,自西向东依次排列,东峰是羊头,中峰是羊身,西峰是羊尾,三座山峰连起来似乎是一头羊在昂首卧地。羊身中峰最高,可以瞰制东西两峰。羊山集则是依羊山而建的一座大镇子,外有寨墙壕沟,内有日军曾经修建的工事。宋瑞珂来到羊山集后,依托地形构建了大量防御工事,在羊山山腰修筑了地堡,改进了日军工事,使羊头、羊身、羊尾和羊山集连成一片,可以互相支援配合。
13日,陈锡联的三纵抵达羊山集外。
自打渡黄河后,陈锡联一直没有捞到仗打,一纵、六纵先后打了胜仗,吃得满嘴流油,现在又包围了两个整编师,眼瞅着又是一顿大餐。二纵虽然也比较衰,但就在头天晚上还全歼了一个团,算是喝了口汤,目前正在往羊山集赶。陈锡联呢?过黄河啥也没干,看着兄弟部队吃香喝辣他干咽唾沫。陈锡联犯了红眼病!如果打羊山集再被陈再道抢去,那真是没脸见人了。
所以,13日晚上,不等陈再道赶来,而且连地形都没怎么看,陈锡联就指挥部队往羊山集打,往羊山集冲!
算陈锡联倒霉,猛地一口咬下去,差点崩了牙,他咬上了一根大骨头。
由于连续几天的降雨,羊山集四周的壕沟积满了水,上山的路也是泥泞打滑,一不小心就滚下山。再加上整66师火力密集,作战顽强,三纵攻击了一夜损失惨重,次日被迫撤回。还有一个连没接到撤退命令,就像《集结号》里那个连一样,还在山上打,结果遭到整66师反冲击,全连几乎覆没。
陈锡联牙口胃口没这么好,只好等陈再道来一块儿嚼了。
14日早晨,宋瑞珂接到王敬久转来******的命令,要宋瑞珂突围!
突围这个命令,唐永良死乞白赖向王敬久要,王敬久就是不准。******下令让宋瑞珂突围,宋瑞珂竟然不走了!
宋瑞珂召集参谋长、两位旅长、三位团长以及若干科长,传达了老蒋的命令,接着善良的小宋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突围的话,大炮车辆等带不走可以不要,但是受伤官兵很难转移,这些官兵跟随自己多年,丢下不管,后面还有脸再带兵打仗吗?
宋瑞珂意思很明确,固守待援!与会者一致同意,没人提出异议。
******的命令也敢违抗,够牛!不过老蒋很快批准了宋瑞珂的意见。
陈锡联在14日一天没有动手,老实待着,15日,歼灭宋瑞珂一个团的陈再道二纵赶来了。两个纵队对付半个整编师,兵力对比接近六比一,这次该够了吧!陈锡联与陈再道一合计,第二天接着打!16日下了一天大雨,两个纵队等到17日下午,再次发起攻击。
双方开始激烈搏杀,整66师不愧是土木系的骨干,作战极为顽强,有的官兵竟然从地堡冲出来,与炸地堡的解放军扭打;整66师37团的团长、副团长亲自持枪加入战斗。打到天亮以后,整66师发挥出炮火优势,大炮、重机枪向密集冲锋的解放军轰击扫射,二纵三纵损失巨大,被迫再次撤出战斗。
接下来两晚还是如此,晚上解放军冲上半山腰,天一亮就被轰下去。又因为二纵三纵领导指挥不当,地形不熟,撤退时常发生队伍拥挤的状况,整66师炮火密集,给予解放军大量杀伤,甚至出现66师官兵站起来端着枪扫射的情况。19日晚,三纵一个团撤下来,一个营上去,两支部队竟然在半山腰发生混乱,你推我挤上不去下不来,被整66师射杀无数。
整66师不但作战意志顽强,使用各种火器也极其娴熟,步炮协同滴水不漏。宋瑞珂修筑的工事非常巧妙,射界开阔,隐蔽性高,交叉配合。有时解放军冲上去竟然不知道后面还有地堡没解决掉,结果就悲剧了。
不过,宋瑞珂整66师没有作弊器,炮弹子弹不是无限量的,血也不是永远不减的,更何况一万多人是要吃喝拉撒睡的。从13日被围到19日,整66师作战一周,自带粮食早吃光了,全靠空投。因为连日下雨,喝水倒容易解决,不至于像孟良崮上的官兵那样喝尿。但是飞机空投扔的不准,掉哪都有,基本不会掉进地堡和工事里。为了抢粮食,整66师官兵不得不从地堡和工事里爬出来,爬出来就有死亡率了,对面的解放军不会干看着国军兄弟们搬粮食抬猪羊,整66师因为抢粮食造成的伤亡不小。炮弹打没了,大炮成了摆设,三个炮兵营端着步枪上了前线。一线兵力锐减,缁重营、特务营、工兵营都让宋瑞珂拉上了一线。
国军援军在哪呢?
宋瑞珂吸引住了刘邓两个纵队,拖住了整个刘邓大军,这让老蒋再次意识到,这又将是一个围歼****主力的大好时机,又是一个“中心开花”。
老蒋最先命令离宋瑞珂最近的王敬久率部救援。14日,王敬久率领整66师的199旅和整58师一部向羊山集增援,但始终没有突破冀鲁豫军区部队的阵地,一直在离羊山集十公里的地方徘徊。
到了19日,******亲临开封,从西安调整10师,潼关调骑1旅,洛阳调青年军206师,豫北调整40师,武汉调整52师的82旅,从鲁中抽调第五军、第七军、整48师和整85师,全力驰援鲁西南,歼灭刘邓!
宋瑞珂坚持了一星期,老蒋才开始调兵遣将,再看看那些地方,很多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地方,真是要把人急死的节奏!到20日,真正集结起来的援军只有空运来的整10师和距离较近的整40师,其余都在火车上晃荡呢。
王仲廉率领整10师和整40师向羊山集进发。宋瑞珂在羊山集打得血肉横飞,王仲廉则慢慢悠悠以龟速前进,每天只前进十里地,不多也不少,谁催促也不好使,他的借口很充分,下雨天路不好走!其实王仲廉在豫北战役中被刘邓打怕了,他不敢前进,怕到头来宋瑞珂没事,他王仲廉被包了饺子,这种事儿还少吗?宋瑞珂发电报询问王仲廉到哪了,王仲廉吭吭哧哧不敢回答。等王仲廉兵团抵达离羊山集只有一天距离的冉堌集后,就再也不动弹了,一直趴到宋瑞珂覆没。
向羊山集能提供实实在在援助的只剩下国民党空军了,不过空军副司令王叔铭向宋瑞珂提了个要求,希望能重新占领羊山集西北二公里外的葛山,以扩大空投区域,省得免费给****提供粮食。宋瑞珂能守住羊山集已经很不错了,还要扩大占领地?幸好王叔铭没要求他全歼****,那样更省粮食!宋瑞珂不好说这个山东老乡什么,手下旅长涂焕陶直接开骂:******这些鸟人一点不考虑别人感受,只顾自个儿方便,打成这样还有脸让我们扩大占领区?
21日,刘邓指示,改围攻羊山集为围点打援,先歼灭一路援军。此时六纵也加入了围攻羊山集的序列,其中两个旅打援,一个旅配合二纵三纵围攻羊山集。
阻援部队故意放开了一个口子,把王敬久兵团的先头199旅放了进来,经一天战斗,把199旅全歼。整58师是滇军,战斗力差,看到这种情况,立马缩回去了,之后再也没有进行什么像样的攻击,仅仅盲目地向羊山集方向放了几炮完事。
****方面的形势也不乐观,为了配合刘邓顺利南下,******同志在六月末电令华野分兵,外线出击。陈粟因为消灭了整74师,有点志得意满,接到分兵命令就立即执行了,以一、四纵为左路南下攻击费县、枣庄、峄县,以三、八、十纵为右路南下攻击济宁、汶上,原本在鲁中密集推进的国军被迫回援,陈粟则率领二、六、七、九纵企图围歼孤守南麻的整11师。结果三路大军皆损兵折将,减员严重,把山东原本的大好形势打得一团糟。当兵的对反攻产生怀疑,开始说怪话,说“反攻反攻,丢掉山东”。
但是华野的出击确实牵制了国军兵力,使老蒋不敢从鲁中调太多部队投入鲁西南战场,有力配合了刘邓大军打鲁西南战役。
毛主席因为刘邓在鲁西南拖得时间太长,发电报建议刘邓不要再在鲁西南纠缠了,不要后方,以半个月行程,直插大别山!刘邓于23日亲自到了羊山集前线,刘伯承先把陈锡联与陈再道大骂了一顿,骂他俩打仗打得太蠢!当听说二陈连地形都没好好研究就攻击时,更是把二陈骂成了霜打的茄子。刘伯承骂完之后,问二陈:“怎么样?还打不打了?”二陈愣了半天才说,当然打了,不打的话那可真没脸见人了!刘伯承命令二陈,先仔细地把地形研究明白,制定好作战计划,上报批准后再打。
二陈深刻反省,细心制定了作战计划,上报参谋长李达转刘邓批准后,计划26日发起总攻。似乎上天还眷顾一下宋瑞珂,26日下了一天大雨。27日,天大晴。宋瑞珂的军旅生涯走到了倒数第二天。
27日下午六时,刘邓二纵、三纵及六纵16旅向羊山集整66师发起总攻,整66师做最后的顽抗。
就在当夜,整66师丢失了羊身主峰,宋瑞珂败局已定。
旅长涂焕陶建议死守羊山集,逐屋逐房地争夺,还能固守三天。
宋瑞珂不想打了,徒作无用的牺牲,有用吗?两星期援军都不来,三天就能来?
宋瑞珂收到******的电报,例行先夸奖了宋瑞珂一番,电报最后说:吾相信上帝定会佑护吾弟完成任务!和方先觉守衡阳最后收到的电报差不多。所以66师副参谋长还想幽默一把,问宋瑞珂要不要像方先觉一样给老蒋回复一个“来生再见”?
宋瑞珂说:算了吧,咱又不信天主,老头子就会玩这套把戏,不必回他!
说罢两人相视哂笑。
28日午前,宋瑞珂派人与解放军接洽,愿意放下武器投降。
宋瑞珂被俘,见到陈再道后最先要求尽快救治伤员。
押解宋瑞珂的路上,一个冲动的解放军军官上前打了宋瑞珂两个嘴巴子。
张灵甫在孟良崮坚守了两天,没有等来援军,却等来了地狱之门;宋瑞珂在羊山集坚守了两星期,也没有等来援军,他等来了“愿上帝保佑你”!
打到这种地步,国军真是无可救药了。
到此,刘伯承创造了用二十多天时间全歼四个整编师外赠一个旅的奇迹。
******精心策划的黄河战略惨淡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