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我向妈妈要她所有菜的菜谱。妈妈挺生气:“干什么?我还没有死呢?”
“妈,我不是这意思,”我柔声细气地回答,“但是,要是我在做菜的时候,问您什么的话,您可别不耐烦。”
妈妈咆哮了一阵,到底是答应了。于是,我列出一个菜单,列出在娘家吃过的所有好菜。过了整整一年,妈妈才给我寄来份菜谱。
随着菜谱,妈妈还附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试着做,按照口味调整佐料。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拿着妈妈的菜谱,我要试做的第一道菜是:烤火鸡。这是一道我家的拿手好菜,其中很有些独特之处,妈妈说是打理我们家人头发的巴西理发师教的。
看着菜谱,我发现做烤火鸡这道菜,我所要做的就是把一只生火鸡放在红酒和一长串佐料里浸泡24小时。等会儿,没这么简单!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妈,您不往烤火鸡里放点儿什么吗?”
“噢,你可以在火鸡肚子里放洋葱,也可放些苹果,或者李子脯、橙子什么的。”
“妈,我记得您烤的火鸡肚子里只有洋葱。”
妈妈笑了,“当然,但是你可以变变花样,都试试。”
“好吧,我试试。但是,妈妈,”我有点不高兴地说,“您是故意不在菜谱里写清楚,非得让我请教一下您吧?”
妈妈放声大笑,“哦,顺便告诉你,当你烤火鸡时,切一两个洋葱和一点水一齐放在烤盘里。”
又是洋葱!我又看看菜谱,那上面没提洋葱一个字,这下可好,两处需要洋葱!好妈妈,还给我留一手,“好吧。”我冷冷地回答。
妈妈的口吻明显地变得和缓了。“亲爱的,我也向我的妈妈学习做菜,当我要求妈妈为我写下菜谱时,她说她从没在意过放多少、放什么样的佐料。就像我对你说过的一样,其实做菜没个准儿,做同一个菜,总是这次加点什么,下次减点什么,从没一次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我想要一模一样,”我不依不饶地说,“我想要家里人吃上我在娘家吃过的所有好吃的菜,想要我们家的所有客人都非常满意我所做的菜!”
“你能做到的,”从电话里,我听到妈妈家的门铃响了,“好,就这样吧。有什么不明白的,给我打电话。”妈妈挂上了电话。
火鸡比妈妈在菜谱所注明的更少时间里烤好了。我招呼丈夫和我那已经14岁大的继子——赛蒙吃饭。
就像在娘家一样,火鸡棒极了!看来在家里向妈妈学习做菜没有白白耽误工夫。我们吃了一盘又一盘。
赛蒙吃得满面红光,他兴奋地说:“这是我吃过的最棒的烤火鸡!”
天啊!我的劳动得到了报偿,“我太高兴了!”我说。
“您是怎么做的?”赛蒙问。
我愣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喃喃地说:“放点……黄油,还有牛奶……”
回到厨房,我看看黄油罐,还是牛奶,是呀,我到底放了些什么?放了多少呢?这时,我体会到让妈妈写下菜谱的困难之处;当然,这对妈妈的妈妈也同样困难。因为,这不仅仅是黄油、牛奶或者洋葱,妈妈的菜谱里不能写下她对家人的疼爱,不能写下当妈妈看着孩子和丈夫吃饭时狼吞虎咽、满面红光时的欣慰和幸福。
第二天,妈妈打来电话,“火鸡怎么样?”
“棒极了!”
“你怎么做的?”
我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答,“在鸡肚子里塞些洋葱,还有……”
妈妈笑了,“这么说,你也有一个很好的菜谱?”
“没错!”我回答,“妈妈,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