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蒂埃是一条狼狗，靠嗅觉过活，能够闻得出死尸的气味，会头一个赶过来夺取最好的滑头。
——《纽沁根银行》
他认为取而不与是丑恶的，甚至有点卑鄙；可是取而百倍归还，像上帝一样，则是侠义的行为。
——《纽沁根银行》
自私的人怕被人麻烦，就不去麻烦别人，他们从来不用刺耳的忠言，苦口良药般的责备去妨碍周围的人生活，他们也不会由于过分友爱，想知道一切和控制一切，因而困扰你，使你受不了。
——《纽沁根银行》
谄媚从来不会出自伟大的心灵，而是小人的伎俩虚荣心，说来说去还是“自我”。
——《高利贷者》
刁钻古怪的念头需要有空闲，需要有物质上的手段。
——《高利贷者》
受了欺骗的热情和遭人白眼的虚荣心是爱说话的。恶习、失意、仇恨是最勤快的警察。
——《高利贷者》
手段总是和结果混在一起的，正如永远无法将灵魂和感官分开，将精神和物质分开。
——《高利贷者》
因为长得丑，古鄙格外野心勃勃、胸襟很窄，跟一般肆无忌惮的人一样别有他可恶的小聪明，专门用来报复心中的怨恨。他会编些狂欢节里唱的讽刺的小调，纠集无赖在街上起哄，他那张贫嘴等于当地的一份小报。
——《于絮尔·弥罗埃》
为了嗜好而做的丢人的事，反而加强你对嗜好的联系；越需要你卑躬屈膝的嗜好，你越觉得宝贵；你会把所有的牺牲看做消极储蓄，仿佛有无穷的财富在内。
——《邦斯舅舅》
一个毫无嗜好，完全合乎中庸之道的人，简直是妖魔，是没有翅膀的半吊子天使。基督旧教的神话里，天使没有别的，只有头脑。
——《邦斯舅舅》
意志那个神秘的宝库，给他添了一股强劲的新生的力量，他像雷蒙诺克一样，觉得为了成功竟有胆子去犯罪，只要不留痕迹。
——《邦斯舅舅》
有些阴险的性格，虽然被苦难磨得非常凶狠，也会感到相反方面的情绪，跟恶念一样强烈。
——《邦斯舅舅》
有些多嘴的人，可以称为多嘴的天才的，就会这样的把对方插进来的话，或是反对的意见，或是补充的言论，拉过来当做材料，仿佛怕他们自己的来源会枯竭似的。
——《邦斯舅舅》
一个人的老实最容易使人上当，儿童的卖弄狡狯就利用他的天真烂漫的手段，而且往往是成功的。
——《邦斯舅舅》
什么都说得出的人，结果什么都做得出！
——《邦斯舅舅》
朴实正直的人作假的时候，会像儿童一样可怕，做的陷阱跟野蛮人做的一样精密。
——《邦斯舅舅》
冷嘲热讽是仇恨的结晶，而仇恨是集邪欲之大成，正如爱是集美德之大成。
——《幻灭》
定期的忏悔是个骗局，那么一来，忏悔变成了作恶的奖品。忏悔过两次的人是最可恶的伪君子。
——《幻灭》
取笑会使一个人的心干枯，伤害所有的感情。
——《人间喜剧》
磨难
他希望破灭，两腿如喝醉一般，因为不幸的酒最易醉人。
——《交际花盛衰记》
灵魂不能像肉体那样愚蠢地忍受痛苦，灵魂能支持肉体，但肉体却不能支持灵魂，灵魂有办法在思考中治愈自己的创伤，就像女裁缝的炭斗可以烫平衣缝一样。
——《交际花盛衰记》
这种使他气愤的卑鄙谎言，被当做更为卑鄙的真相的挡箭牌。
——《交际花盛衰记》
断头台可能变成上天堂的梯子，但是放风的院子都是集地上耻辱之大成的死胡同。
——《交际花盛衰记》
极端的危险对灵魂的作用如同大功率的反应器对肉体的作用一样可怕。这是一节精神上的伏特电池。能用化学方法把感情深缩成流体，可能是像电流那样的流体，这一天也许不远了。
——《交际花盛衰记》
世界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毫无理由地被人贬低而无法翻身的了。
——《一桩神秘的案件》
有许多人一直到灾难发生以后，才弄明白这种神秘的或明白的忠告的深刻意义。
——《一桩神秘的案件》
他们人人地位卑微，却心情快活，在快活中也显得卑微。
——《十三人故事》
死亡的赞歌中，蕴含着人的生命的各个发展阶段：儿童的尖声呼喊，与浑厚的嗓音合为一体，令人忆起摇篮时期的痛苦，然后加进男人们宽广的音域，老人和神甫颤抖的声音，歌声变得粗壮，表现出其他年龄经历的一切苦痛。
——《十三人故事》
恐怖差不多是个病态的感觉，对身体的压力之猛，可以使器官的机能不是发挥到最高度，就是全部瓦解。其实事情很简单，只是一种精神上的触电，出现的方式总是古古怪怪的难以捉摸。
——《赛查·皮罗多盛衰记》
世界上的事情永远不是绝对的，结果完全因人而异。苦难对于天才是一块垫脚石，对能干的人是一笔财富，对弱者是一个万丈深渊。
——《赛查·皮罗多盛衰记》
一向百事顺利、头脑平常的人，所谓本领不过是日常工作中得来的一些经验，遇到患难就要显原形的。
——《赛查·皮罗多盛衰记》
倒霉事儿揭穿了，肯定了，反倒好受；不比那翻来覆去的变化叫你忽而狂喜，忽而苦不堪言，把人折磨得厉害。
——《赛查·皮罗多盛衰记》
一个人倒霉至少有这么一点好处，可以认清楚谁是真正的朋友。
——《赛查·皮罗多盛衰记》
焦急的情绪正如一个人害怕责骂与惩戒的时候，心发冷发热，或者揪紧或者膨胀，看各人的气质而定。这种情绪也很自然，连家畜也感觉到：他们自己不小心而受了伤可以不哼一声，犯了过失挨了打，一点儿痛苦就会使它们号叫。
——《欧也妮·葛朗台》
意大利格言里说：只要你善于等待，一切将及时来到。
——《公务员》
欢乐是希望之花，能赐给她力量，使她毫无畏惧地正视人生的坎坷。
——《一夫两妻》
一个人经过激烈的震动以后，接下来必然是极端冷静，即使最软弱的人也是如此，这是人类的天性，因为感觉的种类可以无限，我们的器官到底还是有限的。
——《恐怖时代的一件轶事》
恶习是瞬息的结局，宗教是毕生的苦楚。
——《玛拉娜母女》
错误并不是罪过，责骂、安慰又有什么用处？越是同情，痛苦就会越深。
——《玛拉娜母女》
徬徨困惑把一个人的心灵消磨得多厉害！鹰隼被囚，雄狮受缚，真是何等的痛苦！它们感到拿破仑所感到的一切痛苦。
——《亚尔掊·萨伐龙》
纯粹道德上的罪恶，非人间法网所及的罪恶，是最丑恶的，最卑鄙的。
——《亚尔掊·萨伐龙》
等待一桩渺茫的灾难，谁都觉得是不堪忍受的毒刑。因为不知灾难究竟是怎么样的，痛苦的范围似乎更大了；凡是不可知的事，我们的心中都觉得它无穷无极。
——《于絮尔·弥罗埃》
地位与健康，失业与死亡，在这个最受不起打击的两点上受了打击，他完全消沉了，连发怒的气力也没有了。
——《邦斯舅舅》
临死的人照例有种幻觉，使他们碰到一样抓住一样，像火烧的时候抢救贵重的东西。
——《邦斯舅舅》
死神好比一个看不见的凶手，快死的人跟他在搏斗；在临终苦难的时候，一个人受到最后几下打击，还想还手，还想挣扎。
——《邦斯舅舅》
凡是因痛苦而停止精神活动的时候，一个人的记忆会接受一切无意中得来的印象。
——《邦斯舅舅》
一个朋友、一个父亲、一个儿子、一个心爱的妻子进了坟墓以后，屋子里那种阴惨的冷静简直可怕，好像要教你冻成冰似的。
——《邦斯舅舅》
人类总是爱和自己闹对立的，他用自己目前的痛苦哄骗自己的希望，又用并不属于自己的前程，来欺骗目前的痛苦，人类的一切行为，无不打上自相矛盾和软弱的烙印。
——《驴皮记》
一个预感到有美好前途的人，当他在艰难的人生大道上前进时，就像一个无辜的囚徒走上刑场，一点也用不着羞愧。
——《驴皮记》
世界上绝顶聪明的人必有许多不幸，其中之一就是对善善恶恶的事情没有一样不懂得。
——《幻灭》
一个人要伟大，不能不付代价。天才的作品是用眼泪灌溉的。才具是有生命的东西，同一切生物一样有它多灾多病的童年。
——《幻灭》
我们的破灭的希望流产的才能，失败的事业，受了挫折的雄心，往往积聚起来变为忌妒。
——《幻灭》
遇到长时期残酷的斗争摧毁了身体和精神，把力量过分消耗以后，接下去不是死亡，便是同死亡差不多的消沉；可是能够抵抗的人这时反而会振作。
——《幻灭》
一个人一朝瞧不起自己了，被人瞧不起了，现实生活和他的希望抵触了，他就自杀，表示他重视社会，不愿丧尽了人格或者失去了荣华再活下去。
——《幻灭》
一个伟大的作家是个殉道者，只是不死罢了。
——《幻灭》
所谓天才就是耐性。的确，人的耐性同自然界化育万物的办法近似。
——《幻灭》
社会生活或私人生活的悲欢离合是由无数细小原因造成的，这些原因牵涉甚广。
——《农民》
人世的悲欢离合如白云苍狗，他们在暴风骤雨过去之后，盼望得到安息。
——《农民》
革新者要有耐心。
——《乡村医生》
实行起来是困难的，但是吸引着我的，正就是这个困难本身。
——《乡村医生》
我觉得一个人遭到了任何的危险，自杀总是不可谅的，哪怕是像这种人，由于误解了精神的伟大，在刽子手举起斧子向他砍去之前的片刻，自寻短见。
——《乡村医生》
既然有勇气去死，应该有力量去斗争；拒不接受苦难不是力量的表现，而是懦弱的表现。
——《乡村医生》
他只好把经常不断的工作当做挡箭牌，不让人看出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悲哀，而政治家是知道如何小心在意地掩盖这类秘密的。
——《人生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