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中叶,印章已发展为独特的篆刻艺术。它从实用品、书画艺术的附属品,而发展成为独立的艺术。篆刻一词原为比喻书写和精心为文的意思,“篆谓篆书,刻谓雕刻文章也”,汉扬雄《法言》一书中也说“童子雕虫篆刻”,“壮夫不为也”,也是指作辞赋时苦心孤诣地雕章琢句,后来却成为镌刻印章这一艺术的名称。篆刻艺术在明清两代好手如林、派别繁多。篆刻流派一般是以篆刻家的籍贯、姓氏、师承关系及其活动区域来命名的。在明代中叶到晚清的近500年中出现了各种风格的流派,从而把中国古代篆刻艺术推向了又一繁荣时期。明代的文彭是书画家文徵明的长子,诗书画均传家法,尤以篆刻擅名当代,后来的篆刻家奉他为篆刻之祖。文彭对恢复汉印的传统做出了努力,他的圆珠文印,参以小篆结体,秀丽典雅,最有特色;刀法明快自如;章法安排也颇具匠心。他的以“六书为准则”的主张,至今仍是篆刻家所遵循的法则。由于文彭的倡导,篆刻艺术“一时靡漫,畅开风气”。文彭一派被称为吴门派。在吴门派中的篆刻家有归昌世、李流芳、陈万言、顾苓、顾昕等人。与文彭齐名的何震,早年师法文彭,后来转而取法秦、汉玺印,在篆刻上创造了多种的艺术形式,被誉为“法古而不泥古”的“集大成者”,对后世影响很大。何震一派被称为徽派。属于这一派的篆刻家有梁衷、吴忠、程朴、金光先、胡正言等人。明代苏宣、朱简、汪关等人也都能各树一帜,自创新派。
清代金石学盛行,以及历代金石文物的大量出土,不少学者致力于这些文物和古代文字的搜集、研究、著述和流播,因而扩大了篆刻家的视野。清代篆刻流派之多也为前所未有。清代初期以程邃最为出色,他的篆刻能“力变文(彭)、何(震)旧习”,富有创造性。他的白文印师法汉印,厚重凝练;朱文印喜用大篆,离奇错落,奠定了皖派的基础。清代中叶篆刻艺术进入了兴盛时期,高凤翰、汪士慎、巴慰祖、董洵、胡唐等人的篆刻都能自出新意和富有个性。其中影响最大,成就最高当属丁敬和邓石如。丁敬的篆刻直接取法明人,主要是朱简,又以汉印为宗,但他不以膺古为目的,而是从多方面汲取营养,来孕育变化,借古开今,成为浙派的开创者。这一流派又经后继者蒋仁、黄易、奚冈、陈豫钟、陈鸿寿、赵之琛、钱松等8人的继承和发扬,成为清代影响最大的篆刻流派。这8位篆刻家也称为西泠八家。其中的钱松能突破浙派藩篱,章法时出新意,刀法切中带削,富有立体感,成就最大。自丁敬之后,在篆刻艺术发展史上,邓石如是一个开拓者,兼善真、草、隶、篆四体书。他的篆刻,早期师法徽派,又受程邃的影响,初以小篆入印,后又参以石鼓文、汉碑篆额等笔意,为印外求印开拓了新的途径。因邓石如是安徽人,故他的篆刻被称为皖派,又称邓派。清代末叶的许多篆刻家都受其影响,如吴熙载、徐三庚、黄士陵等。其中最能传邓派衣钵的是吴熙载,他的篆刻,刀法使转生动自如,充分表现出笔意,有运刀如笔的熟练技巧;他的印婀娜多姿。后来许多学邓石如的人,都先从吴熙载的篆刻入手。
晚清的篆刻大都笼罩在浙、皖两派之内,毫无新意。另外像翁大年、王经、胥伦等人的篆刻,虽然功力很深,但一味追踪秦、汉,终嫌缺少创造性。只是赵之谦、吴昌硕、黄士陵这几位才华横溢的篆刻家,以高度的创造性使清末的印坛又呈现出生机勃勃的局面。赵之谦,书画造诣精深,篆刻曾出入浙皖两派。他不仅借鉴秦、汉玺印,又以碑刻文字入印,形成了他篆刻的多种风貌。他的白文印端庄,朱文印秀丽多姿,能在刀石之间流露出笔墨情趣。他刻的边款也别具一格,突破了前人窠臼,终于建树了赵派的地位。吴昌硕是清末艺坛的巨擘,他对诗书画印都有精深的造诣。其篆刻从浙皖两派诸家入手,也曾取法邓石如、吴熙载,后又致力秦汉玺印、封泥、古陶文,把石鼓文的笔意风采融入印中。他擅长钝刀硬入,刀法冲切兼用。在他的篆刻中,寓秀丽的意趣于苍劲古朴之中,被后人尊为吴派,对国内和日本的印坛都有极大的影响。这一流派的传人很多,其中赵石、陈师曾为佼佼者。黄士陵篆刻初学吴熙载,后转攻秦、汉玺印,尤喜用金文入印;章法处理颇具匠心,离奇错落,很有趣味;刀法也刚健雄奇,刻印往往不加修饰,也不主张残破。他的篆刻平正朴实,寓拙于巧,在清末印坛中异军突起。由于他客居广州最久,对岭南篆刻家影响最大,有人把黄士陵的篆刻名为黟山派。
现代的篆刻家在继续开创篆刻流派艺术的发展道路,借鉴民族的优秀艺术传统,突破秦、汉玺印和明、清流派篆刻的规范,勇于革新,不断探索,揭开了现代篆刻艺术新的一页。现代有成就的篆刻家有丁仁、易熹、王大昕、乔曾劬、钱瘦铁、赵叔孺、陈半丁、寿石工、来楚生、傅抱石等,而以齐白石影响最大。他的篆刻初学丁敬和黄易,进而又追摹赵之谦和汉凿印。他还把《祀三公山碑》、《天发神谶碑》等汉、魏碑刻书法,融入到他的篆刻中去。他以简练的单刀法和汉代《急就章》的神韵,创造出奇恣跌宕、淋漓雄健的齐派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