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伸手抓住他胳膊。道歉的机会就在眼前，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
错过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他回头看着我，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平静的问：“还有事吗？”
我摇头，抓着他的手依旧不愿意放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向他道歉，声音越来越小。
我看着自己抓住他的那只手，这么冷的天手心却有粘粘的汗液，我只能低着头看自己的手背，心里祈祷他不要挣开，不要突然走掉，甚至都不敢去看他眼睛，害怕他说出拒绝的话。
他还是轻轻挣开了，我心里一慌，抬头大声对他说：“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他的眼神深邃的我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我鼓气勇气跟他对视。
他依旧很平静的说：“我没生气。”
“你骗人，你生气，你不理我。”
“没生你气。”他再一次说。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我跟你道歉，你不要不理我行不行？我以后再也不胡乱说话了，要是说错了，你打我都行！”
“你有病吧？”他瞪大眼睛看我。
我有点不高兴，道歉态度这么好他还骂我，想也没想说：“你才有病！”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骂人，我急忙道歉：“对不起！你再骂我吧，保证不还嘴。”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指着我脑袋说：“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我见他笑了，这么多天来有点压抑的心情顿时也烟消云散，竟有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
我也笑了：“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他撇了撇嘴说：“本来就没生气。”
“骗人。”我说：“明明就生气了，我叫你都不理我，我急的都……”哭了。
最后两个字我把它留在心底。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停了几秒又说：“算了，懒得跟你解释。好好的哭什么。”他问。
我说：“我也不知道，一着急就哭出来了，别人不理我心里就难受想哭，忍不住就哭了。”
他看着我，眼神带着探究，我问他：“怎么了？”
“没事。”他声音柔和了很多，说：“回去吧，快下雪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开始飘一些零碎的细小雪花。
我说：“我们是不是和好了？”
他不耐烦的挥手：“走吧走吧，烦你。”
我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头对他说：“我要怎么找你啊？”
他说：“我找你就行了。”
我嘱咐说：“那你要记得，不能躲着我。”
我喝着左燕煮好的冰糖雪梨跟奶奶坐在火炉边取暖。奶奶细碎的说一些家长里短，而我整个心思都飞去了九霄云外，心里满满的都是我跟刘俊扬和解的喜悦。
“佳佳。”
突然提高的音量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疑惑的看着奶奶：“啊？”
奶奶说：“要过年了。”
我看着屋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大了，像一片片鹅毛络绎不绝的往下飘落，一片洁白。
“嗯。”我轻轻的应了一声，“要过年了。”
奶奶突然说：“过年你姐姐十八岁了，你五婶给她找了对象……”“我姐不嫁！”奶奶的话还没说完，我大声的打断她，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姐说了她不会嫁的！”我竟然感觉到一丝丝害怕。
奶奶板着脸训我：“你这孩子吼什么？嫁人是好事。”
我看着奶奶，捏紧了拳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夜晚很安静，或许窗外还飘着大雪，只不过轻如鸿毛落的悄无声息。
我在被窝里紧紧挨着左燕，黑暗笼罩着四周，我伸出手抓住左燕的手，软软的手心很温暖。左燕感觉到我还没睡，侧过身轻轻抱住我。
“佳佳。”
一声轻唤满满都是心疼，可怎么也比不上我心里的疼痛。
我抓住她的手更加用力。总觉得她要离开我，然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害怕，害怕极了。
“佳佳，睡吧。”左燕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姐，你难过吗？”
我问的很傻，可我想亲耳听到她说出*，不管是哪一种，让人心疼也好，让人无奈也好。
我知道她一定是难过的，只是她从来不表现出来，也很坚强，从来不哭不怨。
左燕几乎从来不为自己掉眼泪，却为我掉过。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依稀觉得她的呼吸很轻柔，感受不到她的情绪。
左燕捏了捏我的手，“佳佳，我们改变不了现在，但是我们能改变未来，以后的生活，我们会活的更好。”
我记住了她的话，她想要自己创造一个未来，给我一个更好的未来。
我知道她一直都在为那个美好的梦努力着。我们的梦很脆弱，脆弱的禁不起一点挫折，都是她一直在小心的呵护着。
新年刚过，左燕和五婶闹的不可开交。左燕说让她现在嫁人就是让她去死。五婶说那是为她好。
左燕的性子很温和，大声说话都很少，对长辈也都是敬重，从来不顶嘴。可是这一次，我看见了她的坚持。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操纵一辈子。
“爷爷，我求求你，你不是最喜欢我姐的吗？我求你帮帮她好不好，别让她嫁人。”
奶奶把我拉开：“左佳，大人的事你别管。”
“那是我姐！”我抬头看着爷爷奶奶，我猜不到他们的心思，不懂为什么非要把我姐嫁出去，忍者泪水：“我姐才十八岁，她还小怎么能嫁人呢？我姐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把她嫁掉。”我想极力的不要哭泣，可是想到左燕，我忍不住。
爷爷拉着我，用他满是褶皱皮肤的手给我擦眼泪：“别哭，佳佳。”
我拉着爷爷的手，“爷爷，别把我姐嫁掉，我姐会难过的，她会难过的。”
爷爷轻轻抚着我头发丝，眼眶微微发红，从他的眼睛里，我看见了自己的害怕和无力。
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我抹眼泪：“我去找大伯。”头也不回的往大伯家跑。
“佳佳你回来！”奶奶在身后叫我。
“我不！”我大声的回她。大伯很疼我姐，他一定不舍得把左燕嫁出去。
奶奶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大伯同意过，我们都商量好的。”
我猛地停下。
雪花在飘落，树木房屋都裹上白白的一层，死一般的寂静，寂静的让人心寒，可怕。
这个世界仿佛都在悲哀。
命是我们自己的，为什么命运却要被别人抓在手中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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