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不急不缓中慢慢度过,很快就到了中元节这一天。
中元节最早起源与古代祭祀地官有关,根据神话传说,天官生日为正月十五,为上元。而地官生日为七月十五,为中元。水官生日为十月十五,为下元。
相传在中元时节,鬼门关大开,在这一天,各家各户都要出来祭祀鬼魂,不然家里面会有遭难,而且新丧的家人,照例要去上新坟,因为中元节是祭祀所有的鬼魂,也被称之为鬼节。
在中元节前几天市井中就开始售卖纸制的鞋子、袜子、头巾、帽子、五彩衣物,供人们焚烧献给亡灵。
祭祀时,人们用桑叶来铺衬桌面,用葛黍苗、麻苗、栗苗做成的麻谷窼儿系在桌子脚上,寓意为用收成来敬告祖先。
有钱人家也会放孔明灯来表示对祖先的感怀之情。
一大早染染就起床了,家里已经把所有的物品都已经准备好,吃过早饭后,染染跟着白张氏、白云铭和白无双一起去了白传祥的坟上。
把从家里准备好的五花肉、鸡腿、豆腐和白传祥以前喜欢却舍不得喝的一壶青竹酒都摆放到坟头,白张氏抹着眼泪跪在地上,身后染染和白云铭、白无双也跟着跪着,白张氏哽咽的说着家里的琐事和变化,说到动情处,还不时抹着泪水,等把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完后,才把那些衣服纸钱写字袜子都烧了,再默默的看着坟头半晌才回家。
今天村里也异常的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元节的缘故,街道上也没什么人走动,白天就这样了,等到了晚上怕是大家都不愿意出门了。
中午染染家的饭菜比往常更加丰盛几分,晚上要回老宅烧纸钱,也需要祭祀的,所以今天倒是比以往多了几个肉菜,白张氏从坟上回来后心情倒像是开朗了不少,她在屋里准备着晚上祭祀要用的东西。
“今晚咱们不回来这里过夜么?”染染看着白张氏整理出来的衣物,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今晚可是鬼节,烧了纸钱咱们就在木屋过夜好了,不然要是碰到了恶鬼缠身就不好了。”说起这个白张氏脸上闪过一丝害怕,很显然对于鬼节古人还是惧怕的。
染染默默道:如果鬼要来找你,就算不是鬼节也会来啊!只要平日里不做亏心事,半夜也就不怕鬼敲门了。
染染猜测,或许是木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那便宜爹留下来的,现在人没了,也就成了白张氏的一个念想罢了。
她也不好拦着说不让在那里过夜,反正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住,染染没说话,很是自觉的去收拾自己的衣物了。
秋娘也没有回家过中元节,对她而言她就是一个没家的人,所以染染家也就是她家,染染一家都要去木屋里住一晚,虽然新房和木屋离得不太远,但是一个在村里子头,一个在村外的山下,还是有些距离的。
“怕不怕?可要一起去木屋住?”染染一边收拾晒在院子里的衣裳,一边问道。
秋娘露出一个笑脸,垂头看着木盆里的菜:“不怕,我前些日子连大街都睡过,要是世上真有鬼,我早就被叼走了。”说到这里秋娘是真的开始庆幸起她遇到了染染,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调理,在染染家又吃的好,她现在皮肤都比以前红润了不少,整个人都显得年轻多了。
“那好,等会儿我们走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去城里把铺子收拾一番,过几天就要开业了!”染染说完就抱着衣裳回了房间。
现在家里的东西都置办的差不多了,可以说别人家有的东西他们家也有了,像镜子这些染染也买了新的来,家里的女子们一人一个,连白云铭都分到了一个,只不过他自认为自己是男子汉,不稀罕这女子喜欢的玩意儿,不过也没有拒绝染染的好意,只是压在箱子底下,不拿出来示人。
染染才不会告诉白云铭这镜子可不是送给他的,而是送给未来的嫂子的,虽然大概三年后娶的嫂子不一定看得上这个过时的镜子,但是也能够让嫂子明白他们是多么的盼望家里添丁加口的啊!
夜色漫漫降临,整个杨河村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白张氏烧完了给白传祥、白文若还有白传祥爷爷奶奶的纸钱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当初还住在木屋时,染染和白无双是同一个房间,后来白传祥去世后,她们又被钱氏赶到了白张氏的房间里,而她们原来的房间就变成了杂物间。
这次回来过夜,母女三人随便挤挤也是够了,白云铭也住回当初在白家的房间,至于别的房间,母子四人都有志一同的没有涉足,虽然这座房子是白传祥亲手建起来的,但是住在这里时,母子四人都没有什么好的回忆,对这里自然也没什么浓厚的感情。
晚风习习,暮色漫漫。
落座于城外的一间破庙里林邹氏哭的是伤心欲绝,傍晚她得到了林子安被流放的消息,她是吃惊又无措,昨夜林子安一夜未归,林邹氏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和林子安都说好了,假如白家会重新接纳林子安当女婿,那么肯定是会留他在白家吃饭的,所以当林子安果真一夜未归后,林邹氏不仅不担心甚至还有些愉悦。
她过够了这种饥一顿饱一餐的日子,所以很想要改变现状,特别是住在这破庙里,来往的人都是城里的乞丐,男女老少都有,有时候她还会被那些男乞丐非礼,不从就会被打一顿,有时候还会连累到自己的儿子,林邹氏这前半生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知道流干了多少的眼泪,可惜,她有心反抗却不是其对手,到后来习惯了随时被欺凌后,也就忍了下来。
在听到白家在城里买了铺子和医治了几个人的消息后,林邹氏就后悔了,每每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都在想着,要是白大丫还是她未来的媳妇儿,那该多好!是不是她的病就有人免费治疗了,她也就不用卖房,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林子安也过够了这种被人随意就可以凌辱的日子,母子两人一合计,觉得上门认个错,说几句软化,休书那件事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毕竟家里有一个被休弃的女子,还是未成婚就被休弃的女子,这传出去对名声也不好听。
只要他们林家给个台阶,白家肯定是乖乖顺着下,所以林子安才大着胆子和剩余的唯一一个铜板去了杨河村。
林邹氏母子怎么也想不到,白大丫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人,白染染可不会怕这些流言蜚语,再说了,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只要自己过的舒服染染还真不怕被人说几句。
在染染看来,人家说你坏话,不过是因为他们日子过的没你好,却又拿你没办法,所以只能以最低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林邹氏哭的伤心欲绝,这哭声落在同一个破庙里的那些乞丐耳朵里,就觉得烦闷,所以一个高高大大的汉子直接怒气冲冲对林邹氏怒吼:“哭什么哭?你是家里死人了?还是自己要死了?烦死人了,你要哭去外面哭,别在这里碍咱们大伙的眼,我就没看过比你更没用的女人了,整天除了哭别的啥事都不会干。”
林邹氏被他这么一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放声大哭起来,对她来说林子安被判了流放和死刑也没啥区别,她以前还有林子安可以依靠,现在连唯一的依靠都没了,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烦死了!”汉子说着,一把抓起林邹氏像抓个小玩意儿一般直接丢到了破庙旁边的草丛里。
“啊!”林邹氏痛叫一声,随后便没了声音。
破庙里的众人对于汉子的行为也不敢有异议,大家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今晚可是鬼节,据说地府大门大开,他们这些人也只有紧靠在一起才觉得安全,万一自己落单了,被鬼魂勾走了怎么办?
至于林邹氏被丢出去后是死是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大家无亲无故的,连话都没说过,反正恶事又不是他们做的,抱着这样心理的人可以说是大多数,至于那些女乞丐和孩子们,他们没有话语权,也不敢为林邹氏求情,要知道今晚外面可不太平,他们要是也被赶出去了,都不知道会怎么死。
破庙里的乞丐们害怕鬼魂来勾搭,而位于夕阳山山里的玉家,此时正有一出好戏看。
玉江氏睡到半夜觉得口渴便起来喝水,谁知道房间没水了,她又忍不住等到天亮,只好拿出点上蜡烛往厨房而去,经过院子的时候玉江氏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还没等她走到厨房,空中突然飘过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啊!”玉江氏吓得大叫起来,可是等她抬头时,却不见那抹白色的身影。玉江氏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肯定是因为这天的日子太过于特殊了,所有她才忍不住想多了,刚才的那抹白色的身影肯定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这样想着玉江氏才大着胆子去了厨房,可是刚推开厨房门,厨房里就出现了两个穿着白色衣裳,披头散发之人,他们手里还拿着晚上玉家吃剩的玉米饼子。
那血红色的大口,直接把玉江氏吓得魂都没了,直接从厨房里爬了出来,大声的喊着:“家里有鬼,有鬼。”那白色的身影可不就是鬼嘛!
她刚喊完,头顶上又飘下来了一个白衣飘飘的白鬼和一个花衣服的女鬼。
“这个女人没我好看。”女鬼冰凉的手抬起了玉江氏的下巴,傲然的道。眼里的不屑和凉意即便是被吓傻了的玉江氏都能感觉得到。
这个女鬼是嫌弃她长得不好看么?不过就算她再难看也比这只花鬼好看,起码她皮肤白净,五官小巧精致,再看看这个女鬼,披头散发、大眼无神、皮肤白的如同一张白纸,看着都让人瘆得慌。和女鬼一比,她都算是漂亮的好么?此时玉江氏都有点佩服自己的胆量了,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呼吸乱想。
站在旁边一直都没有动静的男鬼,轻飘飘的丢出一句:“不好看不要紧,反正也不过是勾下去给冥王当小妾的,要这么漂亮干嘛?给你添堵么?能生养就行了。”
“也对,只要她能生出几个冥王的宝宝来,到时候给她一个重新投胎做人的机会也算是极大的恩典了。”女鬼一双无神的眼睛突然绽放出了色彩,盯着玉江氏一边看一边点评:“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生养过的,还有这一脸的刻薄相,实在是丑的有特色,大哥,不如咱们换一个人选吧!这个实在是太丑了。”
男鬼有些为难道:“可是冥王说了,就只要她啊!”
“为什么?”
“据说她黑心黑肺、又忘恩负义,还喜欢挑拨是非,为了避免她祸乱人间,冥王才点名要她当小妾的啊!”男鬼说的一脸的理所当然,看着玉江氏的眼神越发的冰冷:“小妹你可得小心些,这女人的心可狠着呢!”
女鬼点点头:“没事,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两只鬼聊的火热,玉江氏是吓得舌头都变大了,她颤抖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两只鬼面前求饶道:“两位鬼差大神,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平生吃斋念佛,从不敢做一件错事,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以后一定会烧很多的纸钱给你们的。”
说完,一个劲地磕头。
“这话让你说的,你都不违心么?没有证据我们也不会随便上门抓人,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吧!你挑拨你公婆和大伯哥之间的关系,你婆婆不同意,你就做出一副要带着儿女一起去死的姿态,你婆婆为了家庭和谐不得已同意了,你又怕分家的话,把家里的财产全都给了大伯哥,所以下狠手把人推到了河里,好在人家命大,被人救回来了。你说你做了这么多的亏心事,怕不怕遭报应?”
玉江氏脸色一白,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她一直都是半信半疑,她这一辈子做的最违心的事情就是推大伯哥下河,那也是没办法,家里有一个病秧子,每天的日子过的是苦不堪言,为了自己能够过上好日子她又做错了什么?
“我不想的,我只是一下子想岔了才做的,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各位鬼大哥鬼大姐们,你们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
玉江氏一边哭着说,一边磕头,白净的额头顿时就红了起来。她本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很是隐密,没想到瞒得过世人却瞒不过那些不是人的人。
玉江氏心里不知道是悔恨对玉辰生下手了还是后悔今晚吃多了玉米饼子,导致现在口渴难耐。
她要是不口渴,也不会起床喝水,不喝水也就不会碰上这些鬼,她抖着身子,冷汗直冒。
“你别怕,只要你乖乖的听话,生下咱们冥王大人的孩子,到时候自然会放你回来。”女鬼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玉江氏的脸盘,忍不住赞叹道:“虽然你五官不好看,不过好在皮肤是真心不错,滑滑嫩嫩的,比一般的千金小姐还好几分呢!”
“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他们都不能离了我的照顾。”玉江氏哭丧着脸道,她就是一个农妇而已,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里正了,她连县令都没见过,更不要说见这些鬼了,特别是这个女鬼很是喜欢抚摸她,摸的她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别哭了,咱们冥王大人可温柔着呢!你要是哭丧着一张脸过去,怕是会被丢到蛇谷里喂蛇哦!”
女鬼的声音很是温柔,可是落在玉江氏的耳朵里就如同催命符,特别是在她那么大声说话的情况下,屋里的众人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玉江氏不由得有些绝望了,难道她真的要跟这两个鬼走吗?
“老大,我们吃饱了,这玉家的食物倒是不错,比我们地府的膳食好多了。”刚才在厨房里大快朵颐的两个鬼终于吃饱喝足起身离开了,其中一只鬼还拍了拍身上的一个袋子,满足的道:“我还带了些在身上,等咱们飞到半路上饿了的时候也好有个东西咬着,免得误伤了这位妇人。”
“你们这些酒囊饭袋,还不快动手抓人,你们是想等天亮了再带她回去么?”女鬼指着地上的玉江氏:“你们等会儿下手轻点,免得弄花了她的脸,现在回去正好送去给冥王大人,也免得洗澡了。”
“小的遵命。”
玉江氏只见原本站在她面前的两只鬼飘了起来,然后她脖子处的衣服被提了起来,耳边传来一只鬼好奇的话语:“我还没见过摔死的人是啥模样呢,正好用这个试试。”
“那你小心点,头儿说了,不能弄花了她的脸。”另一只鬼附和着,明显也很是好奇。
“放心,我下手最有分寸了。”
玉江氏听着两只鬼的话,感觉到身子离地面越来越远,然后又突然被丢了出去,感受着身子在飞快的下坠,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就这么点胆子也敢找咱们相爷的麻烦。”其中一只鬼抹了抹脸上那黑色的墨汁,为了今晚这一出戏,他容易嘛。
女鬼款款走来,看着晕倒在地的玉江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原本以为她胆子挺大的,还能跟咱们对话,原来她怕的不是鬼,怕的是死啊!”
“那现在怎么办?”
“把成叔给的药都拿出来,这一颗是不是假孕药?”女鬼看着精美的药丸问道。
“对。”得到了答复,女鬼直接捏着玉江氏的下颚,把药丸塞了进去:“你们随便找个地方把她丢下,对了,记得要离杨河村远点。”
有胆子算计他们家相爷,不给点苦头尝尝也太说不过去了。
四人说好了后飘飘然的把玉江氏丢到了离杨河村五公里外的一处十字交叉路口。据说这里很是不干净,不管是哪家出现了不干净的玩意都是统一送来这里,也就是因为如此,这里一到夜晚就无人出没。
太阳慢慢从东边升起,染染母子也都从木屋回了新房,秋娘已经做好了早饭,大家吃过早饭后,白云铭就拉着染染商量起了张老爷棺木的事情。
白云铭把张老爷的要求都说了一遍,之所以张老爷会特意寻人打造棺木还特意提供了木材,就是想要他的棺木和别人的不一样,要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染染想了想问道:“张老爷可信佛?”
“信的。”白云铭仔细的回想那次见面看到的地方:“他家里有座小佛堂,上面还点着香,屋里也有檀香的香味,他手上还戴着珠串,是那种大颗粒用檀香木做的珠串。”
白云铭看木材的准确率,染染是知道的,既然白云铭都这么说了,看来张老爷是一个佛教的脑残粉,既然不知道她对什么样式满意,但是投其所好总是不会错的。
“大哥,我画一个图纸,你拿去给张老爷看看满不满意,要是不满意咱们也可以修改。”染染说完,直接研磨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可惜她毛笔字是极佳,但是作画却有些差强人意,特别是棺木上那些要雕刻的花纹,被她用墨水勾画出来总觉得缺少了一些意思。
染染皱眉,这就是没有铅笔的难处啊!要是有铅笔,分分钟她就能画出几个不同的版本来,不过虽然这里没有铅笔,但是有黑炭啊!
想到这里,染染连忙丢下毛笔跑到厨房把麻袋里装着的黑炭都倒了出来,挑挑拣拣选了很久,终于才找到一块小木棍大小的黑炭。
屋内,白云铭看着染染飞快的跑了,他还有些纳闷,这是闹哪般?难道是因为大妹没有作画天赋怕被他笑话?虽说比起那一手的好字,这画实在是拿不出手,但是他们可是亲兄妹,他自是不会嘲笑自家大妹的。
在他还琢磨不透染染那怪异行为的时候,染染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块黑炭,重新换了一张纸后,染染就认真的在画了起来,黑炭虽然没有铅笔用的顺手,但是比起毛笔也是好了很多,起码她现在画出来的图案比刚才画的好看多了。
白云铭认真的看着染染下笔,纸上翩然出现了一抹极淡的墨色痕迹,然后一条条的线条组成了一副白云铭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棺材样板。
样式很是新颖,不似从前那一板一眼,棺材的外面染染还勾画了不少的彼岸花和一些梵文。
白云铭不解的指着那些花儿和梵文问道:“大妹,这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还有这是什么字?是外邦的语言吗?”现在的白云铭看些浅显的书都不用染染在一旁翻译了,他自己救能够读懂意思,也知道大秦的字是如何写的。
大秦的文字也就是染染前世认识的繁体字,一开始染染确实是有些认不全,她只好认着自己认识的那一面读,直到知道了这个世界也是有字典这玩意的,不过在这里字典不叫字典,而是单字启蒙词典。虽然名字不同,但是作用一样啊!
有了它后,染染如虎添翼,钱传福离开时也没有把全部的书都带走,染染就拿着那些书开始看起来。
所以现在的染染使用繁体字和以前使用简体字是一样了,根本就难不倒她。
染染进步得快,白云铭也不慢,他跟着染染学习,染染看什么书他也跟着看,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跟着大妹有肉吃。
现在看到梵文,白云铭是呆住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文字,染染也不好解释,只得道:“我以前听我那个师傅说过,这是梵文,也就是佛教的语言。”
“那你这字是啥意思?”白云铭点点头完全接受了染染的说辞,转而又好奇起这字的意思来。
对于骗自家人,染染心里有些歉意,她其实是挺坦荡的一个人,只是对自己的来历一直都闭口不言,一开始是因为害怕被人打杀了,后来是真的没有勇气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她知道白张氏肯定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早已去世真相。这么拖着拖着,染染每次露出破绽时都只能推给那个不知名的师傅,谎说的多了,渐渐的就连染染都觉得是真的了。
白云铭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染染说的话有什么不对,染染也只好按下心里那些莫名的情绪,开始给白云铭解惑:“这些字翻译成咱们说的话的意思就是‘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嗯。”白云铭其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看自家大妹为他劳心劳力的,他也就装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拿着染染画好的图纸去城里给张老爷过目去了。
染染收拾好桌上的物品,她想着她用毛笔作画一些寻常的是可以画出来,但是一旦繁琐了一些后,总是一团浆糊,总不能以后天天都用黑炭作画吧?想到答应给白云铭那些家具的图纸,染染脑袋就一阵疼,都怪当初答应的太爽快了,也是那时候他们家太需要有进益的法子了,她才说的。
不知道把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带来这里好不好,不过她给的也就是些家具的样式,想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染染有些不确定的想。
为今之计还是要找到一个可以代替黑炭画画的东西,染染皱着眉头在屋里思索着,突然眼前一亮,她可以用鸭毛给自己做根画笔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
不过不试试就轻言放弃可不是她的作风,染染说干就干,好在家里最近因为白张氏坐月子倒是杀了两只鸭子,那些毛都被秋娘收在后院里晒着,说是留着冬天垫在床垫下很是热乎。
在后院挑拣了半天,选出了几根看样子不错的鸭毛,染染刚站起身,白张氏就一脸怪异的走了过来。
“娘,怎么了?”染染暗自猜想着:难道是她今天的举动太过于怪异了,所以连同白张氏都变得怪异起来?还是白张氏已经开始怀疑她是一缕魂魄附身在原主的身上?
天地良心啊!要是能够让她选,她肯定是百分百之一千都愿意回到以前的那个世界,虽然那里现在已经不是人类的家园了,但是好歹那里有她的亲人好友。
陪着他们一起,就算是受罪也是一种幸福啊!
“小染,隔壁今天住人了呢!那里正陪着玉家大郎过来,还给他送了不少的东西,你说,咱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要怎么办?”白张氏苦恼的皱着眉头,要是没有发生她家闺女吻了玉家大郎那件事,她肯定是不会烦恼这些的,来了个邻居,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要真出了什么事,大家住的近也可以相互照顾一番。
白张氏想到村里有时候还传着的风言风语,更加忧愁起来,小染现在年龄还小说的人还不多,等到以后开始谈婚论嫁了,这闺名有碍,怎么找的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丈夫?
要是染染知道白张氏心里想的是什么,她肯定会失笑外加手足无措,作为一个宅女外加学医的单身狗,她活了二十几年了,不说初吻没送出去,就是牵手也没送出去啊!
那些师姐师妹们大家都有人追,不管是师兄还是学弟,不是请吃饭就是送花,学医的人圈子本就不大,不是跟医生谈恋爱就是找护士结婚,甚至有些科室的医生找老婆那是老大难,主要还是工作太忙了,压根就抽不出时间来认识女孩子更不要说谈恋爱了。所以大家能够在学业生涯结束时同时结束单身生活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幸啊!
可惜偏偏染染身边的女孩子个个都有人追,就剩下她一个光杆司令,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长得不符合周围同事的审美,在科室一而再再而三的调了不少的男医生过来后,染染才恍然明白不是她不符合大众审美,是他们不懂她的美!
那些新来的医生一开始也对她各种示好,可惜过不了一个月态度就变了,虽然还是一样的打招呼问好,但是眼里的疏离是谁都看得清楚的。
后来也是在一次酒后好闺蜜才掏心掏肺的劝她,让她不用那么的好强和彪悍,不然这么下去,她就是拖到四十岁也嫁不出去。
染染不解,她怎么好强怎么彪悍了?
闺蜜道:男人都喜欢女人仰视自己,崇拜自己,可你倒好,手术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停尸房自己一个人也能进去,连看鬼片都能面不改色,你这样让别人怎么追你?那些医生在吹牛自己的医术和技术多好时,你轻飘飘一句‘这只是基本功’有多打击人家的积极性。
“娘,咱们正常的打招呼就好了嘛!您别想那么多。”染染拨弄着手里的鸭毛,回答的是漫不经心,她的初吻还是来到这个世界才送出去的,如果人工呼吸也算是初吻的话。
白张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染染:“什么叫我想太多?你没听到村里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吗?我看连隔壁村的人都知道了,小染,我不是不同意你救人,主要是,你救人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值得吗?以后你嫁不出去怎么办?”
染染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小声的道:“娘,您是不是讨厌女儿了呀?这么早就想把女儿给嫁出去。我在家陪着您不好吗?你看看那些成亲了的女子过的是什么日子,哪有咱们过的舒心。”
染染这说的可是大实话,不说远的就是村里都有那些婆婆故意磋磨儿媳,或者儿媳不善待婆婆的事情,连染染这么个不太去村里走动的人都听到了不少,更不要说在这个村里生活了十几年的白张氏了,她知道的肯定比染染知道的多。
说到这个白张氏更加纠结了:“话是这么说不错,可娘怕村里那些人又说些什么出来,小染,你要记得,这个世道,除了依靠男人,咱们女人没有第二条出路。”
那可不一定!染染在心里默默的道,以前她不知道这里的女人是如何生存的,但是她绝对不会和这些女人一样依靠男人而活。
“娘,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小双呢?她最近不是黏着您吗?今天怎么没跟着您了?”染染左看右看都没看到白无双的身影,她倒是有些好奇起来,这个小妮子成天呆在白张氏的身边说是要学习剪花,这才几天啊!就呆不住了。
白张氏宠溺的笑了笑:“她啊!在房间剪花呢,我前几天交她剪双喜字,她兴趣正浓呢!”说起这个小女儿,白张氏的话多了起来,总算是把染染头疼的话题给转移了。
母女两人说着话,秋娘快步走来:“嫂子,小染,隔壁那个公子来了,说是来道谢的。”本来按照秋娘原来的想法是要叫白张氏为夫人、染染他们兄妹为小姐、公子。可染染不兴这套,对染染而言叫名字就很好,搞的这么华丽花哨的有什么用?又不是真的小姐公子,大家都是农家人,叫名字还显得亲切熟稔。
秋娘这才改口叫白张氏为嫂子,染染他们则称名字。
染染和白张氏对视一眼后,白张氏才道:“请他到客厅,我和小染就来,小染你拿着鸭毛干嘛?赶紧把手和脸洗一洗,再出去见客。”
白张氏心里对玉辰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女儿的清白都毁在了那个人手里,她应该趁机撮合他们的,可想到玉辰生那残疾的身子和毁了容的脸,还有玉家那一大堆烦人的事情,白张氏又犹豫了,最让她担心的还是玉辰生已经二十四岁了,这个年龄的男子哪一个不是妻儿环绕?
而她的女儿才十二岁,又要守孝三年,三年后玉辰生都二十七岁了,这么长的时间内有多少变数谁都说不准。再想想女儿那一副没开窍的模样,白张氏心里叹了口气,罢了,她还是不插手这件事了,看她女儿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万一她强行拉郎配不得女儿欢心,反而间离了母女情分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通后,白张氏很是淡定的带着染染去了客厅。
客厅里,玉辰生坐在轮椅上淡定的喝茶,他没想到白家会有这么好的茶叶,大红袍,还是今年春季刚刚采摘炒制的,别人或许不知道大红袍有多难得,但是这并不包括玉辰生,他走南闯北多年,又在朝为官多年,有什么东西是他没见过的?没吃过的?
只不过他好奇的是白家是通过什么渠道买到了这么好的茶叶?大红袍每一年采摘的量都不大,而且大红袍生长的环境极为苛刻,每年也就武夷山那点量,拿来进贡给皇宫都不够,有钱人家也只好花高价从别的渠道购买。
不说买到的是不是真品,但也足够显示出大红袍的珍贵稀缺之处。
染染家的茶叶自然是杜苗苗送来的,除了那次上梁时送的大红袍外,这次染染给杜苗苗调理身子时,杜家又送了丰厚的礼物来,其中不少都是好茶叶。
“玉、、、、、、。”白张氏刚开口就哽咽住了,她该如何称呼玉辰生呢?眼前这位可是杨河村的第一才子啊!当年给杨河村挣了不知道多大的脸面,现在村里那些砸锅卖铁也要送孩子去学堂的父母,何尝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成为第二玉辰生?
“玉先生。”白张氏想了想还是严谨的称呼玉辰生为先生,他有学识,要不是他身体不好,估摸里正都会开口让他在村里办个学堂了,也免得村里那几个娃儿去隔壁村求学。
说到底还是杨河村有才华的人太少了,这么多年来也就出了个玉辰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