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后尽数赶来的听风楼门众,杀盟主公已知自己带来的人已被全数歼灭,暗叹后生可畏啊!
遂与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看来今天夺剑不利,只有再行计划。
两人见势,步伐一致地一同向前猛刺一剑,无名与冷绝顺势往后一跃,一个虚晃之后,杀盟主公与黑衣人便已闪身不见,只留下两点黑影,也迅速地隐没了下去。
“追!”冷绝一声厉喝,就要追上前去,他怎么能让那两个老贼就此逃脱呢,就算打不过他们,他也不会罢手。
“慢着!”无名一下抓住了冷绝的手臂,沉声说道:“月儿的仇一定要报,但不是今天。”
说罢,无名收剑,徐徐步至了崖边。
冷绝压抑住自己几欲爆发的情绪,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青风剑,上一刻还握在萧寒月的手中,此刻人儿却已经不在。
两个男人同站在悬崖边上,眼中是化不开的伤痛,悠悠地望向那崖底。
“我不敢相信月儿已经不在了。”无名轻轻地开口,他不相信,怎么样他都不能相信啊?
看到萧寒月落崖,那一刻是心痛的,心碎的感觉,但是却仿佛有什么在牵引着他一般,在告诉他,萧寒月并没有死,似乎还有那一丝丝,一线线的希望。
“可我们亲眼见到她落崖的,还可能活下来吗?”冷绝沉痛地握紧了手中的那一张解药的方子,这本来是他生的希望,可是没有了萧寒月,生与死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无名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总要试一试。”
顿了顿,无名继续说道:“我要铲除‘杀盟’,之后下崖底找月儿。”
万丈崖底,即使生存的希望是那么渺茫,但他绝不能让萧寒月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崖下,不管是生是死,他都要带回她,生不能同寝,死也要同穴。
“算上我一份。”冷绝漠然地开口,虽然知道萧寒月生存的希望不大,但总要赌上一赌,不能生,那么,同死,也是一种幸福了。
这是一片与世隔绝之地,这是一处隐藏在悬崖峭壁之下的深深幽谷,幽谷深不见底,没有人知道下面是什么样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掉下去的人是没有命回来的。
太阳光透过树叶的点点缝隙照射了进来,不太强烈的光线把整个林子笼罩其中,仿佛梦境一般的不真实,林子中间,一条幽幽的小径绵延婉转,向着林子的深处无限地延伸。
小径通向的是一处神秘之地,这个地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踏足过,这个地方,就叫做--绝情谷。
而绝情谷的谷主今天竟然意外地带回一名白衣的少女,少女的脸色苍白如雪,但却也掩不住她的绝世娇容,她就那样静静地被绝情谷谷主横抱在怀里,就像睡着了一般,但裙裾处那斑斑的血迹却是诉着女子情况的惨烈,一路走来,鲜血竟然也顺着滴在了地上,带出一条长长的,红色的带子。
“张叔,快帮我烧点热水!”任逍遥温润如水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担心,看着眼前的面色如雪的女子,竟然觉得有什么揪住了他的心一般,拉扯着他。
“琉璃,快将我的药箱拿来。水晶,取一套你的衣服过来。”任逍遥继续吩咐道,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子的脸,那么惨白,他真怕她撑不过去。
抱着少女的任逍遥几个轻纵,便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这个女子带至他的房间,但是动作往往比想法更快,当他那么思考的时候,人已经被他轻轻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之上。
看着床上女子的肩膀之处不断渗出血迹,任逍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嘶啦”一声扯开了她肩上早已被划烂的衣裳,一道深深的剑痕赫然在现,任逍遥接过琉璃递过来的纱布,动作轻柔地按住了那伤口的出血处。
女子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呼吸微弱,听着那一声无意识的嘤咛,任逍遥的心房仿佛被人拔动了一般,浮上了止不住的心痛。
是什么人忍心对着这样美丽的女子狠下杀手啊?
“谷主,这位姑娘还活得了吗?”琉璃站在了任逍遥的身后,伸头看向了床上的女子,苍白的脸色,嘴唇死死地咬着,间或会发出痛苦的声音,显得是那么地娇弱,却又是那么地美丽,连同生为女子的她也不由地被深深地触动。
听到琉璃的问话,任逍遥心头一颤,随即坚定地握住了女子的手,“我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任逍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肯定,他会倾尽全力,必不会让这名女子在如花的季节便堪堪凋零。
张叔一会便送来了烧好的热水,看着那蒸蒸冒出的热气,恍恍惚惚地让人的心也迷蒙了一般,任逍遥愣了一愣,再看了看床上的女子,才转送说道:“琉璃,你帮这位姑娘清理一下身子,记住不要碰到伤口,清理完了,我再进来给她治疗,按住伤口的纱布一定要轻,知道吗?”
“嗯,是的,谷主。”琉璃点头应道,看来他们的谷主很是关心这位姑娘啊,那么,她也不能马虎了。
见任逍遥退到了外室,琉璃才开始脱去床上女子早已残破不堪的衣衫,衣衫下面如雪的玉肤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痕,血丝飞溅在伤口四周,最重的伤口便是肩上的剑伤,伤口在纱布按住下仍然不断地渗着血,看来是因为伤口被大力地拉扯开了,才造成了这个后果。
除了剑伤,其他的伤势虽然不算重,但却也是布满了全身,琉璃一边擦拭着女子的身体,一边摇着头,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如果身上的疤痕不能褪去,那会多难过啊。
同为女子,琉璃也开始怜惜起床上的女子来,不说伤口了,看她这个情景,真的能渡过这一劫就不错了,谷主医治得好这位姑娘吗?
而这名躺在床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落崖的萧寒月。
任逍遥静静地等候在外室,脑里却在闪过他当时所见到的情景。
今天,任逍遥也与往常一样,在谷中不远的林子里悠闲地漫步,这是他每天的一项爱好,自从他的父亲去世后,他便经常会流连于这个树林,父亲的骨灰便洒在了这一片林子里,让他漫步林间,仿佛感到父亲就在身旁一般。
柔和光线的照射下,林子里晕晕黄黄的,但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迷离,恍若在清醒与梦境之间,他喜欢这种感觉。
任肖遥从来没有出过绝情谷,在父亲对他幼时的教导中,谷外的人都长相凶恶,而且还会害人,让他年幼的心灵便对外界有一种说不出的抗拒。
虽然在年轻叛逆的岁月里,任逍遥也憧憬着外面的世界,但随着年龄的长大,那种希冀便不再有了,守着绝情谷,守着父亲,便是他一生的誓言。
任逍遥也想着,等他终老在绝情谷里,便也将这骨灰与父亲洒在一处,这样,也可相伴于另一个世界。
而这绝情谷里,除了他与父亲,便只有张叔,还有父亲出外时带回的两个小丫头,琉璃与水晶,生活简单而质朴,他也很是满足。
直到父亲去世后,任逍遥才开始重新思考着,人这一生是何其短暂啊,不知道外面世界的人是怎么样生活的呢,而他们在谷中又算不算是虚度人生呢?
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里,除了谷里的人,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其他的人,他一身的医术除了治治张叔的风湿,两个小丫头偶尔的头疼脑热,便是奉献给林中的动物们了。
这样生活的他,不识愁滋味,简单,平淡,似乎一生也就是这样了。
正信步走在小径中的任逍遥蓦然感觉头顶有一个黑影罩住了光线,接着一个白色的影子便直直地落了下来,任逍遥也不做多想,飞身而上,一手便接住了那个白影,稳稳落地之后,倾身一看,却发现他接住的竟然是一位绝美的少女。
任逍遥对美丑的概念不是很明确,以为两个丫头便也是长得美的,但他们却说他长得更美,一个男人能说美吗?
每当她们这么说时,任逍遥只是淡笑地摇摇头,美又如何,丑又如何,他早已没有太多的感觉了。
如果真让他觉得一个人美的话,那便是挂在父亲房间里的那张画吧,父亲告诉他,那是他的母亲,对母亲,儿时的他,没有丝毫的感觉,因为,他是父亲一个人带他的,他也不以为生来就要有母亲,没有母亲,父亲也将他照料得很好。
只是画中的母亲比那两个丫头还要美丽,父亲说他长得就像母亲,那眉眼,那鼻梁,只是少了女性的柔美,多了男性的刚毅,但却也是生得极好了。
可今天,当任逍遥见到这个抱在他怀中的女子时,才知道了什么叫做美,她的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样脆弱苍白的小脸却也紧紧地锁住了他的视线,颤抖的睫毛仿佛蝴蝶的羽翼一般,不安地微微地颤抖着,却也丝丝扣进了他的心房,那苍白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失血的身体渐渐凉了起来,让这小小的身体忍不住地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