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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抓不住的每一瞬(3)

而且团子的头发非常少,以前盛老爹一有空就往团子头上搓生姜片,一到夏天就给剃光头,就怕她以后也长不出头发。

盛赞曾与毛毛分享自己的心事,觉得未来老婆是个丑八怪,实在太糟心了。

三千港抱闺女,讲究干干净净,给了钱,亲妈亲爹就不能再回来要,也不能再见面,免得以后说不清楚。

当年盛老爹下死力气要找人好好聊一聊,问问这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那样的寻找最终未果,如今又怎会亲妈突然要回来认女儿?

盛赞和毛毛都记得,那一阵盛老爹很焦心,团子一天天长大了,长得不好,说话还不利落,他怕儿子会嫌弃。

但盛老爹是个老实人,从来就没想过将团子退货。

他一直坚持:“我家团子可爱极了!”

抱来了也就是他盛家人了,盛老爹好好照顾着,希望有一天小麻雀能变凤凰,他家团子能出落得水灵。

盛老爹还特别抱歉地跟盛赞说过:阿赞啊,别嫌弃,两口子在一起过一辈子,人好就行。

盛赞自己就没有妈妈,他也从不问为什么没有妈妈,她与老爹过不到一辈子,不问也罢。

谁能想到,十几年后,居然有人冒名顶替要来带走那个黄面饼子?

盛赞单手插袋靠在墙上,毛毛坐在竹椅上抽完一根烟,看戏般鼓鼓掌,问:“演得不错,还有没有?继续啊?”

盛赞看了看团子门背后贴着的课程表,今天下午第一堂是数学课,她好像最怕数学课。

每次家长会结束,律师都会呈上一本厚厚的会议笔记,盛赞有空就会翻一翻,老师对他家丑团子的评价很中肯,简而言之,就是没什么存在感,虽然成绩不好,但很努力。

那女的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演下去。

毛毛站起来伸个懒腰,说:“好累,回去睡一觉。”

刚走到门口,盛赞的一只黑色手机就响了。

两人皆是一愣,毛毛快步走回来,一手掐住了少妇的脖子。

盛赞接起来,听凤凰说:“老大,团子不、不见了。”

她也会有口吃的时候,因为太害怕。

川乌默默搂着她,川芎低头看书,凤凰将手机砸过去:“川芎你想死是不是!”

川芎抬起头,不想多说什么。

他们奉命保护团子的安危,今天盛赞吩咐过,不能让团子离开他们的视线,是他敌不过她哭肿的双眼,放她去天真一回。

现在是不是已经见到妈妈了?是不是很开心?千万不要忘记回家,不然他会被打死。

少妇一下被两个男人齐齐瞪着,吓坏了,哆哆嗦嗦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们放过我,我只是收了那人的钱,那人要我带走那个小女孩,我、我带她离开这里以后也会对她很好的,我发誓……唔!”

她突然不能出声,纤细的脖颈脆弱无比。

“对她很好?呵……”毛毛将自己的脖子扭得咔咔作响,“你会把她卖掉,她才十几岁,正是好调教的时候,你转手赚一笔,然后远走高飞,多好的事啊。”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掌握三千港所有灯红酒绿的毛爷爷最清楚。

一个还没发育开的小女孩能卖多少钱?或者说,一个未长大的小女孩能做什么用。

端茶倒水?那就很便宜了。

扔上具有某种特殊癖好客人的床?那就很值钱了。

第一次?再加一笔。

毛毛越想越生气,要把这个女人扔进海里喂鱼。

盛赞另外一只手机又响了,秦岚说:“我说到做到。”

所以说,这个无知的少妇只是被利用来拖延时间的。正当盛赞与毛毛心不在焉听她一番谎话时,团子已经脱离了凤凰的视线。

“她在哪里!”盛赞冷冷地道。

“我在上次的酒店等你。”秦岚说。

等盛赞去了,她有团子在手,到时候她要让盛赞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因为这个丫头是盛老爹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

看他那么宝贝的样子,秦岚决定,让全三千港的兄弟都知道,他盛赞只是她秦大小姐玩腻了不要的东西。

她盘算得很好,却不知此时,三千巷口忽然蹿进来一只小动物,她跑得飞快,迎风扬起的刘海下是红艳艳的血珠子,她不在乎地抹掉混进眼睛里的血,边跑边喊:“我、我回来啦!”

“团子!”毛毛大叫起来,可盛赞使了个眼色,他只能先去处理掉某个想骗钱的少妇。

等团子跑到跟前,家里只有盛赞叼着烟靠在墙上,她从今往后再也没见过那个自称是她妈妈的女人。

她的头有点晕,她怕自己一脸血会吓着凤凰他们所以没有回学校去,她第一时间想回家跟盛赞道歉,她知道自己错了。

盛赞就看着那一脸血的姑娘走到他跟前说:“对不起。”

盛赞狠下心不去看她的脸,转身背对着团子,讽刺道:“你看看你的脸,跟那个女人像吗?”

团子如被遗弃的小狗,蹲在盛赞脚边,一动不动,她觉得他在生气。

她的手指在滴血,刚刚送她回来的好心伯伯都吓坏了,她将川芎的钱都给了那个伯伯,那些钱被血弄脏了。

现在,她脑袋上的血弄脏了盛赞的裤脚。

他执起她的手,细看上面的伤口,单从这些就能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团子被盛赞戳了戳脑门,一阵刺痛让太阳穴扑通直跳。

盛赞心想,挺硬气的,不叫痛。

其实团子是不敢叫痛,现在换成她家母毛毛试试看,她绝对是会龇牙咧嘴地满床打滚的。

盛赞撩起她额前的头发,暴露出有些狰狞的伤口,他的手顿了顿。

团子见没动静,抬起头来看盛赞,见他好像愣住了,就抬手想摸一摸自己脸上的伤。

缠着纱布的手指头还未碰上,就被盛赞拦住,他这回下手很轻,用棉签蘸了药汁点在她脑门上,有些刺刺的疼,还有些微微的凉,团子闭上眼仰起脸。

伤口不怎么深,只是因为划破的口子数量太多,所以看起来挺严重,现在清干净了,照样用药粉敷着,缠上白纱布,过个几天就能痊愈。

盛赞像妥协一般叹息道:“如果真的想走,等你成年了,我会送你出去。”

近在咫尺的小脸十年如一日的不怎么好看,但却十年如一日的陪伴了老爹,然后转交至盛赞手中,他打从一开始就定下主意,养这丫头到成年,然后送她走。

走远一点,三千港不适合她。

一个小时后,有一份特殊的礼物送到了秦岚面前,打开礼物她脸色很难看。

秦岚今天再一次失败了,心情不怎么样,出来喝杯小酒,却碰上这晦气事,气得啊啊大叫。

盛赞暂时不敢动她,只能如此,给予警告,将这件事压下来。

当天晚上,川芎跪在初雪堂的祖宗祠堂里,被川老爹用鞭子抽得浑身是伤,川乌上前拦住川老爹又要挥下的鞭子,喊:“爸,别打了!”

川老爹反手一鞭抽到川乌身上,川乌闪得快,只被鞭尾扫到。

凤凰被拦在门外,她不是川家人,不能进祠堂。她长这么大就没见川老爹动用过家法,那样忠厚的老爹,有一天也会这样挥鞭子。

“呜呜……”凤凰大哭,“川伯伯您别打了,求求您别打川芎了。”

她与兄弟俩一起长大,打在哪个身上,她都不愿意见到。

从来都宠着她的川伯伯,这次却不顾她的哭声,祠堂内阵阵鞭响,挨打的人自始至终都没喊过一声。

川芎向来硬气,跪得很直,脊背挺拔,应向川老爹的责罚。

川乌听见凤凰在哭,也着急地劝川芎说:“哥你认个错,快点认个错!”

他只在这种时候会喊他哥哥。

川芎低下头,看不清他的眼,他没有认错,他放走团子去找妈妈这件事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骗了团子的人。

他对团子感到抱歉的是害她受了伤。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团子现在的情况,但他老爹会这样动用家法,就说明了一切。

川老爹再次抬起手时,祠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盛赞一身黑色风衣,脸色不悦地走进来。

川芎身上的衣服都被打破了,一道道的鞭痕又深又长,往外淌着血。

他抬头看向盛赞,问:“她怎么样?”

盛赞坐在上首,未发一言,川老爹见状,忙挥动皮鞭,再次抽向地上的川芎。

川乌向盛赞求情,川芎勉强发出一点声音:“川乌你出去!”

“哥!”川乌不肯。

“闭嘴。”川芎说完,又低下头去。

他开始不愿看着高高在上的盛赞。

川乌最后被带出了祠堂,与门口哭泣的凤凰抱在一起。

在川老爹毫不手下留情的鞭声里,盛赞说:“我是让你去保护她,没有让你带坏她。”

最后,鞭子被抽断,一节飞到墙上落下,川老爹被震得虎口发麻,川芎倒在地上。

盛赞看完这场鞭刑就离开了,他没说让川芎从团子眼前消失,让倒在地上的川芎松了口气。

川乌闯进来背起川芎,凤凰在门外等着,为川芎披上一件外袍,两人将他送回房间。

那天,川芎高烧,梦里说起胡话,他说:“妈妈。”

凤凰从五岁以后就没听川芎和川乌提起过他们的母亲了。

一周后,团子来上学了,照说川芎伤得比较重,应该多休息几天,可那天,他还站在校门口,学校里的花树落下粉色的花朵,被风一吹就扬起满天,川芎等了好久才等到这只团子,他穿着长袖校服,脸色有些发青,他冲她笑,招招手说:“过来。”

团子跑过去,冲劲太大撞到了他衣下的伤口,川芎疼得咬紧了牙却愣是没吭声。

川芎沙哑地问她:“疼吗?”

团子将手藏起来,说:“不疼。”

“也别不相信人,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川芎说。

他明明知道这是谎话,却还是想让团子相信。

团子想了想,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