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娇宠
44263700000048

第48章 开堂

飞染低头坐在椅子上,手指使劲绞着帕子,不敢抬头。他们不是在说案子吗?为什么气氛这么奇怪?

他要是突然走过来,我要不要推开他,破门离开?

飞染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越想越心慌,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慌意乱。

宋青莯冷静自持惯了,到底没有顺应心中的渴望,只是远远看她,心里想着,就算是他家的婆子,也没有资格沾染她的纯洁,那些事她不知道也不打紧,反正她年纪小,不急着嫁人。

静谧的空间,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笼罩他们。金色的光晕中,暧昧浮动,若有似无。

“大人……”

“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看向对方。

飞染触及宋青莯的目光,慌忙垂下眼睑。就在她试图跳下椅子,夺门而出的时候,门外传来田大成的声音,山槐把张半仙抓回来了。

宋青莯后退几步,命飞染先去公堂侯着,又让山槐进屋见他。

飞染大步跨出屋子,故意走在田大成身旁。她侧头看他,悄然靠近一步,小手捂住胸口。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心慌?难道离得不够近,还是他没有看我?

“你看着我。”飞染停下脚步。

“什么?”田大成莫名其妙。

“师傅说过,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看着那个人。”飞染盯着田大成猛瞧。

田大成尴尬地抓抓头发,红着脸问:“你想和我说什么?那事儿大人没对你解释吗?”

“解释了。”飞染点头,心中愈加奇怪。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紧张?难道是宋青莯长得比较好看?

对,一定是这样!

飞染低声嘀咕:“师傅说过,不可以以貌取人,以后我不能这样了。”她大步往公堂走去,怎么都挥不去心头的异样。

一盏茶之后,宋青莯身穿官服开堂再审,鲁豆花和张半仙一前一后被带上公堂。

张半仙身穿青白相间的道袍,头簪乌黑的木簪子,手捋山羊胡,微微仰头站在公堂中央,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宋青莯习惯性在人群中寻找飞染,却见她睁大眼睛盯着张半仙。

“跪下。”他的声音清冷无波。

张半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小腿一痛,膝盖“噗通”一声磕在了地砖上。他重心不稳,双手狼狈地撑在地上,措不及防之下,竟然扯下了几根胡子,痛得他歪嘴斜眼。

宋青莯沉声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像鲁氏这样,儿子走失的妇人,你一共骗了多少个?一一报上名字和住址。”

“大人,贫道冤枉……”

“你不说也可以。”宋青莯轻笑,“我现在就命人押你去巡街。告诉所有人,你就是拐走她们儿子,又骗了她们钱财的神棍。”

“大人,贫道从未骗人钱财,更不要说拐人孩童!”张半仙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梗着脖子说:“贫道虽不才,但听钱大人说过,只要没有触犯律法,即便是官府,也不能扣押无辜百姓游街示众。”

“律法?无辜?”宋青莯轻笑,他压根没兴趣知道,神棍口中的“钱大人”是谁,只是平淡地陈述:“你上得公堂没有下跪,是对本官不敬。你口口声声‘贫道’,在哪个道观挂单,可有衙门颁发的印鉴?你在街上执业,可有缴纳税款?”

宋青莯叹一口气,接着又道:“以上这些琐碎不提,就是你内里那件丝绸中衣,便是尊卑不分。若是我命人打你二十棍子,与我,不过是对你小惩大诫,与你,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你还要与我谈律法吗?”

一旁,飞染听得一愣一愣的。穿绸缎就要被杖毙?师傅说过,只有绸缎的中衣最舒服,她从小的中衣可都是绸缎的啊!提点刑狱司是很大的官吗?没有对他下跪,就是不敬?律法好可怕!

她情不自禁朝宋青莯看去,就见他面无表情,正襟危坐。那模样,和抢她包子吃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宋青莯察觉飞染的目光,朝她看去,却见她慌忙低下头。他的嘴角掠过一抹轻笑,转瞬间又冷然道:“本官最后问你一句,名字和住址,写还是不写?”

“写,写,写!”张半仙连声哀叫。他终于知道,他眼见自己从鲁豆花身上榨不出油水,就把她哄来提刑衙门,根本就是自己作死!

他为什么认定,宋青莯一定和赵维明一样,压根不会搭理鲁豆花?

对了,宋青莯的冷酷无情满京城皆知,提刑衙门从来不受理百姓的案子,他这才唆使鲁豆花击鼓鸣冤的!

张半仙的思绪千回百转间,他哆哆嗦嗦拿起捕快送上的毛笔,趴在地上书写名字。

鲁豆花见状,绝望地跪坐在地上,豆大的眼泪悄无声息滚落,一滴又一滴。

“大人!大人!你们让我进去!”公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鲁豆花听到熟悉的声音,呆呆地转头,快速擦去眼泪,突然间又转身背对大门。

“大人,我才是一家之主,我才是大薯的爹,应该由我受刑!”男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宋青莯冷声问:“主簿,凡在公堂外喧哗者,按律杖责多少?”

“大人开恩!”鲁豆花吓得连连磕头。

“你早就与他和离,恩断义绝了,何必替他求情呢!”

鲁豆花泣不成声,只是一味磕头。

宋青莯感慨:“你知道他为什么赶来衙门吗?是他以为凡是上提刑衙门递状纸,必须受杖二十。尚有一个口气在的,才能入得公堂。”

好似为了印证宋青莯的话,男人在外面疾呼:“豆花身体弱,受不得二十杖的,打我吧,我是她相公,是我没本事……”

鲁豆花伏在地上哭诉:“大薯是我的儿子,是我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他怎么能那么无情……是他没有看好儿子……儿子没了,他一点都不伤心,反而怪我……”

“你在怨责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孩子的母亲,他也是孩子的父亲。他真的不伤心吗?”宋青莯的声音不高,鲁豆花却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