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飞染已经交待完毕。她挡在她家大人身前,对俞毅点点头。
宋青莯郁闷地叹一口气,俞毅已经一刀砍断了隐藏在树枝间的细铁丝。
正如飞染的预料,就在铁丝崩断的瞬间,树丛中窜出两支羽箭,树枝上的铁箭迟了片刻,直直朝俞毅射去,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铁箭。
“铁箭果真卡了一下,不然三支箭从三个方向齐发,只有俞捕头这样的高手才能躲过攻击吧。”飞染满眼星星,俞毅可是站在地上动也没动,就把五支箭齐齐砍落了。
宋青莯酸溜溜的嘟囔:“那两支羽箭,如晒干的芦苇杆子一般,哪里伤得了人。”
几乎在铁箭射向俞毅的同时,长方形的木排从天而降,木排上密密麻麻扎着尖锐的木锥子,若是砸在人身上,恐怕非扎出一排排血窟窿。
同一时间,铁制的暗器似雨点般飘落,“噼里啪啦”落在地上。暗器也已经生锈,分辨不出是否被煨了毒。
几名捕快分工协作,在俞毅砍落最后一支羽箭的同时,木排也“嘭”一声掉在了地上,没有人受伤。
“好了,接下去就是下面的陷阱和捕兽器了。”飞染笑眯眯,“以前师傅只是给我做一些小玩意解闷,我从来没玩过——”
她戛然而止,突然拽着宋青莯转了一个身,又用身体挡住他,拉着他旋转半圈。
宋青莯几乎与飞染同时发现,有人向他射冷箭。那一支对准了他的胸口,他本欲推开飞染,再徒手劈开那支飞箭,却一下被她抱住了。
那一刻,他根本没法思考,又见另一个方向射来另一支冷箭。
或许只是一瞬间,或许已经过了几百年,他看到飞染居然想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箭。
第一次,他想骂脏话。就算他真的弱不禁风,也不需要自己的女人当他的挡箭牌。他赶忙抱住她,转身交换两人的位置。
“嗖!”箭头划过宋青莯的衣袖,藏青色的直坠裂开一个口子,并没有伤及皮肉。
“你疯了吗?!”宋青莯斥责。
“我不可能看错的!”飞染不可置信地嘟囔。
“我说过,要你替我挡箭了吗?”
“保护大人是我的责任啊!”
“你——”宋青莯气愤又懊恼。若是她受一点点伤,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飞染疑惑地看看宋青莯,又气呼呼解释:“大人,我真的没有看错……我去看看,为什么还有另外两支箭,师傅教我的,不是这样……”
“站住!”宋青莯一把拽住她,指着自己的袖子说:“那两支羽箭,是人射出来,有人在监视我们。”他的衣服破了,就证明羽箭很锋利,不似俞毅先前砍断那两支。
“不好!”宋青莯惊呼一声,“吕岐山他们不会武功。”他明明记得,吕岐山标注的地点离此地至少还要走一个时辰。若不是如此,他不会提议把吕岐山等人安置在陷阱之外。
“铃,铃,铃!”山谷间突然铃声大作,一声急过一声。夕阳最后的余光把整片林子染上了一层可怖的血色。
飞染很生气。那两支箭分明是冲着她家大人来的,此刻他们竟然又用铃声装神弄鬼。之前她还觉得挺好玩的,毕竟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机关,这会儿她突然觉得,一点都不好玩。
“俞捕头,你在这里保护大人。”她弯腰捡起几块石头,对着其他捕快说:“你们回去把吕大人他们带过来,我给你们开路。”
众人还没明白,飞染想干什么,就见一颗石子“嗖”一声飞向灌木丛。
捕兽器“咚”一声巨响,在不绝于耳的铃声中更显得震人心魄。
飞染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踩着树干飞上一棵粗壮的大槐树。她立在树枝上朝下张望,又扔下一颗石子。
这一次,她使的力极大,石子“嘭”一声落地,紧接着又是“轰”一声巨响。一棵碗口大的柳树竟然倒地了,树下露出一个大坑,坑底密密麻麻插着竹节,每根竹节都被削成了尖锐的刀锋状,任何活物掉下去,恐怕立时就会毙命。
宋青莯看不到坑底的情况,但他闻到了若有似无的香味,眼神变得幽深凝重。他认得这香味,息嗔师太丧命的房间,他闻到的就是这股香味。那时候的香味很淡,不似现在这般浓烈,但他相信,自己并没有弄错。
“是迷香。”他回头吩咐俞毅:“你和他们一起过去,护着吕岐山他们过来,我在这里看着飞染。”见俞毅眼带忧虑,他解释:“对方人不多,铃声只是虚张声势。”
树枝上,飞染一心只想着,任何人想要伤害她家大人,全都罪不可恕!
她从一棵树枝飞跃至另一根枝桠,随手扔下两颗石子,转瞬间传来“咚咚”两声,又有两个捕兽器失效了。
她回头见宋青莯独自站在树下看她,更加无心恋战。她飞身跃上树顶,俯视脚下的林子,伸手用手指比了比,从靴子中拿出匕首,转瞬间消失在宋青莯的视线。
宋青莯顾不得掩饰自己会武功的事实,正要追上飞染,铃声突然止了,山林瞬间恢复了宁静,只余惊慌失落的鸟儿叽喳乱叫,在林中扑棱翅膀,展翅而去。
他朝着飞染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忽见林中窸窸窣窣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皮肤黝黑,双手举在耳边,身上挂着箭筒,腰间围着牛皮,看起来像是猎户。
“大人,有人抓走了吕县丞。”俞毅大声向宋青莯回禀。
“不要紧,大不了交换!”飞染推了年轻人一下,身影出现在他背后,她的匕首正抵着年轻人的脖颈。
宋青莯摸摸鼻子,后退几步站回原地。他的未来媳妇娇憨可爱,不过她生气的时候还是挺可怕的。早前他以为她随手指指,是息嗔师太的经验让她知道,对方设了哪些陷阱,刚才看到她在树上用手指比划,想来应该是按照五行八卦计算方位,这就证明一件事,设置机关的人同样精于五行八卦,绝不是一般的猎户。
他才想到这,就见几个男人押着吕岐山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