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染说得无比认真,宋青莯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他是那种撇下她独自逃跑的人吗?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是说保护我吗?我们隔得老远,你怎么保护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宋青莯一脸不容置疑,“我们先把吕岐山他们送去安全的地方,再去找俞毅。天快黑了,你也不想我们在林中露宿,晚上继续啃干粮吧?”
“大人,晚上不啃干粮吃什么?师傅说,去到陌生的地方,不可以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你就只想着吃的!”宋青莯负气往前走。
飞染一步跳到他身前,张开双臂大声说:“大人,我走前面,你走我后面啦!还有,是你先说吃的,本来我还没想到呢!”
宋青莯懒得与她争辩。他跟着她把吕岐山等人送去安全的地方,又并肩走向俞毅。飞染没再说话,专心致志查看周围的环境。
他们此行虽然有吕岐山准备的地图及负责领路的向导,但他们脚下的小径是捕快是柴刀劈出来的。按照向导所言,在十七八年前,这片山林有不少柴夫猎户,后来先是陆家整顿产业,之后先皇又在山脚设了关卡,山上几乎就没人了,小径也就随之荒废了。
宋青莯聆听向导的汇报,就见飞染眉头轻蹙。他问:“怎么了?很难办吗?”
“不是难办,是我也说不准。师傅说过,世上的事都是一理通百理,我虽然没有解过这样的机关,但道理应该是一样的。可是这个机关太旧了,我不敢说,中途会不会有意外,比如说,绳子日晒雨淋,突然断了,或者铁器生锈,不小心卡住这样。”
“周围有铁器?”宋青莯和俞毅异口同声,生铁是受衙门管制的。
飞染点头,指着南边的一棵大树说:“那里,枝桠上应该有一柄铁箭,是对准那里的!”她手指俞毅的正前方,“其实我们的运气很好呢,若是大家再往前四五步,不小心砍断了那根枝桠,铁箭就会朝触动机关的人射去,然后这两边的木锥子就会掉下来,再有那里——”
她指了指自己和宋青莯早前站立的地方,“会有暗器沿途落下。如果是为了杀人,暗器上可能涂抹了毒药。这里荒山野岭的,一些草药或者毒液抹上去,就算是割破一点皮,也撑不到下山找大夫,更不要说,咱们压根不知道他们抹了什么毒。”
宋青莯听着飞染的描述,表情越来越凝重。这个机关不是为了御敌,而是为了杀死入侵者。
飞染见他脸色不好,赶忙安慰他:“大人,你不要担心,我轻功很好的,遇上危险一定能第一时间带着你逃跑。”
“我知道!”宋青莯哼哼一声,环顾四周,问道:“有没有可能,大伙儿避开机关绕道而行?”
飞染义正言辞地反驳:“大人,我们不把机关解除,万一其他人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怎么办?我们可都是衙门的人,拿皇上的俸禄,就必须保护百姓。”
宋青莯表情一窒。他是被飞染教训了吗?他默了默,看一眼西边的晚霞,没好气地说:“既然你武功好,我们不如直接触发机关,你说的什么木锥子,暗器,铁箭,发完了也就没了。”
“本来是这样的。”飞染重重点头,“可是触发了机关,我们没地方躲啊,这两边肯定也挖了陷阱的。我看不到地下,只能先解决上面的机关,待会儿再研究两旁的陷阱。”
她停顿了一下,瞥一眼宋青莯,小声建议:“大人,不如您还是和吕大人他们呆一块儿……”
“你嫌我成了你的累赘吗?”
“不是啊,我可没这么说!”飞染赶忙摇头。
“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大人,陶捕快!”俞毅及其他几名捕快实在看不下去了。眼下他们深陷陷阱,天看着就要暗下来了,他们居然还在这里打情骂俏,他家大人什么时候变得幼稚又别扭?陶捕快也真是的,看不出大人是关心她吗?看不出他们家大人的武功比他们所有人都厉害吗?
俞毅默默在心里吐槽,僵着嘴角说?:“时辰不早了,若是林中布满陷阱,天黑了就不能赶路了……”
“对哦!”飞染的表情立马垮了下来,讪讪地说:“看来晚上还得啃干粮……若是下次再进山,应该背一口锅……”
“行了!”宋青莯也听不下去了,“你还是赶快想想,怎么解开机关,保护百姓,对得起皇上的俸禄!”
“嗯……”飞染深觉自家大人十分赞同自己,她再次环顾四周,侧头想了想,往前走了四五步,冲宋青莯招手,“大人,你过来,站在这里。”
宋青莯依言走向她,就听飞染又对俞毅说:“俞捕头,你武功最高,你在这里保护大人,我去触发机关……”
“不行!”他一把抓住飞染的手腕,“你就在我身边呆着,俞毅,你去触发机关。”
“是!”俞毅点头。
飞染想想,是她承诺保护她家大人的,也就没再纠结,只是瞥了他一眼,对着俞毅说:“俞捕头,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棵树上的铁箭可能锈住了,也可能不止一支箭,你不要大意。另外,你也要小心南边和西边,虽然现在看不到,可能另有羽箭朝你射过去。你武功高,一定躲得过,就是不要跃过去那里。”
飞染手指俞毅东南方的一块覆盖落叶的草坪,补充道:“树上的铁箭突然射过来,一般人肯定跳过去那边躲避,我猜想,那下面会是一个陷阱。”
她交待完俞毅,又指挥其他人如何站位,如何行动,如何躲避潜在的危险。
宋青莯在一旁听着,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不过她最后瞥他那一眼,实在让他胸闷。他是她的未来相公,当然一定要在她身边保护她。至于其他的事,自然由手下去做,难道要他亲力亲为吗?
她不会因为这样,更加认定他是胆小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