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璧瑾坐在床沿上嘴里念念道:“君折,我求你快点醒来,告诉我龙胆是不是在你手里?”
如果她没有失去灵力,或许现在能用渡梦之术进入君折的潜意识中,了解他取龙胆之后又受伤的经过。
只可惜,她已经不能做出这些事情了。现在,就连她养的两只鬼也不能召唤出来,更加看不见他们的样子。
果然是变得跟一个普通凡人差不多,太多的无奈啊。
“君折,你再不醒来,我怕盛天瑞等不了了。”璧瑾急哭了,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衣襟。
银国,倾城。
九月带着龙胆日夜兼程走出了九国的边境,来到倾城已经是天黑了。她平时最怕的就是肚子饿,路过驿站,她钻进店里要了几个馒头,便毫无形象的啃了起来。
九月记得在自己八岁那年,她随着父亲从西域来到中原,刚刚入境,父亲便被强盗杀死,自己被抓到山上,饿了很多天,后来又被强盗卖到奴隶市场,继续过着饿肚子又挨打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她从奴隶市场逃了出来,遇到一位十四岁的少年,那少年长得俊逸脱尘,格外的好看。
虽然那时是在落荒逃命,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少年几眼。
她身上的污垢把他的白衣弄脏,他并未生气,反问她:“为什么要跑?”
九月害怕主人把她抓回去,听见后面主人喘气的声音:“站住”。
难以取舍间还是推开少年埋头而去,想不到少年紧紧的抓住了她:“你这丫头怎么不懂礼貌,撞了人是要道歉的。”
九月被逼的没有办法,低头便是狠狠的咬在少年的手臂上,腥腥的血液渗进了牙缝。
白衣少年揪着她仍是不放。
那时她就在想,他不知道疼吗?
主人追了上来,小人得志,先是哈腰点头谢过少年,后是指着九月大骂一通。
少年得知九月是奴隶,没有多话,便把九月交给了主人。
主人很凶,拉着她的小手,便是狠狠的甩了一个圈,最后猛踹了几脚,她被踢倒在地,嘴里流着血水,那少年看在眼里,却始终不站出来阻止。
九月被主人拖走的时候,她怨毒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过了三天,九月浑身是伤,估计也活不过一个月,她被主人拖到市场贱卖,价格很低却没有一个人看得上她,有人问过价,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说:“这奴怕是活不久了。”“买回去死了怎么办?”“太贵了。”
趴在地上的九月如此的绝望,身上的疼已经忘却,自己的名字也已忘却,因为主人唤她奴,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也指着她唤奴,她同市场所有的奴一样,有的只是一个称号,就像狗,永远只是狗。
主人气急了,买了一个不听话又赔钱的奴,所有的气涌上心头,又狠狠的踢了她几脚,九月不会哭,就算是血溅四方,她也不会哭。
这时,白衣少年出现了。
“这个奴,我买下。”温润如玉的声音空灵般的响起,九月不知道照下来是究竟是阳光还是阴影。
就这样,她被这个白衣少年买走了。
他叫君折,北冥宫的宫主,他父母早亡,十岁那年就撑起了整个北冥宫。
九月随君折回到北冥宫,可他从来没有当九月是奴。
她端来饭菜,跪在地上说:“主人,奴已经把饭菜端来了。”
夜里,她把水端到床前,跪下来说:“主人,奴侍候您洗脚。”
君折遇到不开的事情时,她双手捧着鞭子走到他面前,然后跪下来:“主人,您打奴吧。”
君折最后忍不住,接过她手里的鞭子,看着九月闭上眼睛,双肩因害怕而耸立的样子,他扔掉了鞭子,心疼的看着她:“把眼睛睁开。”
九月先睁开右眼,然后再睁开左眼,那样可爱的模样真是惹人喜欢。
君折说:“眼下正是九月,你以后便叫九月,我不想听到你再称自己为奴,要知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奴。”
那时候,九月有了自己的名字,还是君折给她起的名字,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有多幸福。那时,她才确定,君折买下自己不是阴影而是阳光。
九月在打扫君折的房间时,无意间翻到了《万象卷》卷中内容讲术的是些机关奥妙,九月是西域人,对这种机关之术更是喜爱的不得了。
君折站在她的身后,见她看得入迷,便知道她喜欢这些东西。
“你要是喜欢,我便送你,你要是想学,我会请四国最厉害的机关术师来教你。”
自那时起,九月就走上了研究机关之术的道路,君折把四国中懂机关术的人都请到北冥宫教她,但这件事一直瞒着其他人。
五年之后,九月已经是一级机关术师,四国之间她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她机敏过人,吃饭又比常人吃的多,性情也很好。北冥宫的人只晓得她是君折的侍女,却无人知道,她也是北冥宫的右司。
想起曾经的往事,九月幸福的笑了笑,君折可谓是全新的希望,对她也有再造之恩,为了君折,她愿意赴汤蹈火。
馒头刚刚吃完,她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头有点昏,胸有点闷,看来,她是中毒了。
这时,青扇和赤魂走了进来,九月抱着肚子,想要站起来,又支撑不住疼痛坐回凳子上,她真是想不到被人下了毒竟察觉不到。
青扇坐在了她的对面,桌上还有一个咬了一半的馒头,她伸出手抓在手心,忽然笑了起来:“原来北冥宫的右司就这点智商啊?”
九月咬紧唇:“君扇,你这个贱人,枉我家公子对你一片真心。”
青扇没心没肺的微笑着:“真心如何?假意如何?你现在还是乖乖的把龙胆交出来,也许我还会给你一瓶解药,留你一条贱命回天赫城给你家公子收尸。”
九月激动的抓住肚子,浑身冷汗淋漓,脸色忽然惨白:“你把我家公子怎么了?”
“杀了。”青扇悠悠道。
“你...你这个贱人,我现在就替我家公子报仇。”九月吃力的从袖中掏出木轴轮,还没拿稳就被身后的赤魂夺走。
赤魂阴阴的笑道:“看好了,你是怎么报仇的。”说罢,但当着九月的面将木轴轮抛在空中,隔空打出一掌,只见轴轮在空中碎成了一块一块的木屑。
“你的武器已经毁了,如今你身中剧毒,别说是报仇,就连自保都有困难。”青扇站了起来,慢慢的朝着九月移动。
九月的身子歪歪的闪躲,却还是躲不过青扇的一手抓来。
青扇揪着她的头发,压低了身姿,冷言戏虐:“怎么样?到底是要我动手?还是自己动手?”
九月瞪大双眼,怒视表情坏坏的青扇:“我死也不会交给你。”
“你倒是对君折忠心一片,哦不对,应该是痴心一片。你若是就么死了,谁替君折收尸?我劝你,还是乖乖的交出龙胆。”
“君扇,你忘了当初公子是怎么救你的,又是怎么给你取名的,难道你是这样回报他的吗?还是,你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家公子?”
青扇怔了怔,她的手慢慢松开,站起来,望着屋外的一轮明月,往事总是伤情的,如今这般回忆又伤怀了。
“两者皆是吧。”她淡淡道。
当初去北冥宫是阴差阳错,于是她就将错就错,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现在都不重要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对君折都做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红姨,她冥顽不灵就交给你处置好了。”青扇冷漠的走出去,站在月光之下没有回头。
只听见屋里一声惨叫,不一会儿,赤魂捧着一只小瓶子出来,瓶子散发着绿色的荧光,里面盛的正是龙胆汁。
“公主,龙胆已到手,我们是不是该快点回银国皇宫。”
“当然,即刻就走。”
赤魂和青扇带着龙胆快马赶回都城,天亮之时,人已经到了皇宫。
昭阳殿跪满了大臣,想来都是为盛天瑞送终的。青扇来不及换上宫装,她拿着瓶子,风尘朴朴不顾侍卫阻拦冲进了大殿。
急切的喊着:“皇上,皇上,我找到龙胆了。”
盛天瑞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病可以治,也不知道龙胆就是唯一能够治病的药,更不知道,青扇是因为他才离宫的。
他一直以为,卫宫的卫妃不见了是因为自己的病,她害怕殉葬所以逃了。他是一个宽容的人,卫妃不欠他什么,也没有必要为他殉葬,所以,卫妃出宫,他并未追究。
这下子倒好了,卫妃直接捧着一瓶药来说要救他,当时,他是拒绝的,他害怕会连累卫妃。
万一治不好,朝臣把皇帝的死推在她的身上,那岂不是冤枉。
“你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盛天瑞靠在床头,枯白的唇微微颤动着。
“因为臣妾想要治好皇上。”
“你走吧。”盛天瑞淡淡的拒绝了,他把头扭到一旁:“朕过不了今天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