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当当的声音传到殿外。
苏培尚闻声跑了进来,盛天瑞已经满嘴是血脸色煞白的伏在桌上,奄奄一息,只怕是大限将至。
“皇上。”苏培尚慌了神,双手毫无章法的为他擦着血,可是他嘴里的血一直不停的流淌。
“这该如何是好?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不准去。”盛天瑞抓住苏培尚一只衣角,他虚弱的抬起头,双目无光,灰蒙蒙的好不让人心疼。
他又喷出一口血,一只手捂住胸口,眉毛拧成一条线,吃力的说着:“太医根本治不好朕。”
苏培尚哭了起来:“皇上,您为什么要把皇妃气走?她要是知道您病成这般,一定会很心疼的。”
“你又没爱过人,又怎么会懂得爱一个人的心酸。朕爱着璧瑾,想要她好好的活着,与其让她伤心一辈子,不如让她绝望一下子。”盛天瑞瘫软的靠在软椅上,腥红的血水顺着嘴角流在衣服上,滴在褥子上。
“奴才是太监,自然不懂皇上和皇妃的爱与不爱,但奴才服侍皇上,知道皇上心系银国百姓,您若是离开了,银国该怎么办?”苏培尚不懂这男女之爱,但他知道盛天瑞是一国之君,他不可以就这样放弃自己的江山。
盛天瑞无比绝望的闭上眼睛,心想,怎么办呢?他无子嗣,又无兄弟,唯一的弟弟盛荣轩因为造反,最后在战场上身中数箭也死了。
如果盛荣轩没有造反,没有用血祭魔召唤邪魔之力,也许他就不会杀他,眼下这皇位也就有了继承人。
可是如果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璧瑾就不会受伤,他也不用去九国求取蝴蝶泪......
外面的雨不曾停过,冰凉的雨滴打在璧瑾的身上,她走在深巷,宫中一切都十分凄凉。雨滴穿透了灵魂,打在了骨骼上,疼得她忘记怎么去表达难受。
相爱的人都是如此吧,因为爱着,只有受一点点的刺激就会失去理智,失去判断。她回想着他一句更比一句伤她的话,回想他当着自己的面与别的女人调情,又回想着恍如昨日的相见。
这时,她看见林娟撑着伞速速离去,身后跟着四五个人,边跑跑喊娘娘慢点儿。
璧瑾定睛一看,心里的一把火好像被凉雨浇灭了,如果冷静下来,她方才想起盛天瑞身受重伤,试问一个重伤之人又怎么有精力跟别的女人殿前****?
璧瑾甩了甩头发,水珠飞出一串,她的心,突然比刚才疼的更加厉害了。
“他一定是在骗我,他是故意的。”停在雨中,璧瑾头脑越发清醒,好像一切都恍然大悟了似的。
她调头奔回昭阳殿,殿前的太监和宫女忙进忙出,她趁着黑夜人多的时候潜入,看见盛天瑞躺在榻上,俊俏完美,犹如如刀削的脸此刻白的就像一张纸。
盛天瑞欣慰的对着苏培尚说:“以她的脾气,肯定会离开皇宫。”
“皇上,您只为皇妃娘娘考虑,何曾考虑过您自己?”苏培尚哭着说。
盛天瑞苦笑道:“我自己?我都快死了,给不了她未来,只愿让她恨我,让她活着,便是足矣。”
璧瑾捂住嘴唇,咬紧牙关,无声的痛哭起来,眼泪如流水如涨潮,波涛汹涌的一寸一寸的淹没了前方的视线。
原来,盛天瑞是想用激将法让自己离开。
他怎么懂?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
哪怕是她的嘴上功夫再硬,脾气再倔,口不对心的话他就相信么?真的相信她愤然离去之后就不伤心了吗?
盛天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负她太多,在最好的时光里没有珍惜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没有出现,在她最伤心的时候没有陪她,朕不想再让她痛苦一生,牵念一生,孤独一生。离开,带着对朕的厌憎离开才是她最好的结局。”
璧瑾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哭得那么伤心,冲动的好想跑进去搂着他,好想大声的骂他几句,可她不想让盛天瑞伤心,不想让他激动的再次吐血。
眼看着外面的雨不会停,好比盛天的一翻苦心不会为她而停一样,然则,她已决定随盛天瑞的心意离开,或许,他会高兴,以为自己的算计又成功了,起码他高兴着,病情才不会恶化,在病情还没有恶化之前,她还有时间找到君折要回龙胆汁救他。
种种设想让她决定顺水推舟,不防就趁此机会出宫寻找龙胆吧。
回到流华宫,她面无表情的换了一身衣服,冷月和银星见她浑身湿透也不敢多问。懂事的北雪送来了姜茶,见她淋了雨心疼她感染风寒。
璧瑾非常淡然的喝了一碗汤,又非常淡定的把他们召集起来,想来想去,是该好好的交代一下自己将来的去向。
“以后,我不在宫里,你们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娘娘要去哪儿?”
“皇上他无情无义,要把我打入冷宫。”璧瑾淡定的说出这些话,真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怎么会这样?”冷月银星,东风北雪都担心的不得了。
“别担心,冷宫我是不会住的,所以,明天一早我就会从卫城门离宫,你们好自为之,皇上那儿我已打过招呼,他不会降罪于你们的。”璧瑾在昭阳殿的时候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果然第二天,璧瑾轻装出行,卫城门前的侍卫并没有为难他,好像是在故意放水的。璧瑾正喃喃自语,纳闷着盛天瑞办事不咋靠谱。
“真是的,明明说好要让我恨他,现在却这样明显的放我离开,没劲。”她招招手,城外的天空格外蓝,她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迈着步子离开。
走了数十仗,她又转身看着卫城楼。高高的城阙,巍峨的楼亭,关在皇宫里不得自由的人们或许也想念这外面的天空。
“盛天瑞,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回来。”她留恋的相看一眼,转身离去。
璧瑾想从官道上走,这样才会更快的赶到九国的副都天赫城。
九国,天赫城
君折坐在亭子里,胸口流了很多血,亭子里的白纱被风吹起,只见他白色的长衫浸湿了刺目腥红的血。
“终究还是错了。”他苦笑着,这样的下场只怪自己太笨太天真。
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最后瘫软的靠着椅子昏迷。
如果不是他的灵蝶找到了璧瑾,君折很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死去。璧瑾跟着灵蝶找到了他,看到他身上全是血,地上也凝固了一片血迹,环顾周围却毫无打斗的痕迹,她猜想,这伤应该是熟人给他的。
否侧以他的功力,放眼四国,又有有几个人会是他的对手。
璧瑾把君折带到医馆,大夫诊过之后摇了摇头,又长叹一声:“如果匕首插入的再深一点,恐怖再难醒来,若不是你送来的适时,恐怕也会失血身亡。”
璧瑾守在一旁十分的担心,他到底是被谁伤的?为什么一把匕首就能把他伤成这样?
大夫为君折清洗了伤口,上药再抱扎,一切都很顺利。
璧瑾在药房里煎药,心里着急的慌,如今君折伤成这样,也不知道龙胆的下落在什么地方,听这里的人说,飞龙镇的龙神被挖了胆,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它。
璧瑾在想,龙胆是不是君折取的?
大夫走了进来:“药煎好了吗?”
“快好了。”
大夫在一旁指导其他小伙计煎药,这时,璧瑾走到他身后问:“大夫,我朋友的嗓子能治好吗?”
大夫皱起眉头:“你朋友的喉咙被剧毒腐蚀,这辈子想要开口恐怕是不可能了。”
璧瑾听了十分的失望,她低落的转过身,想着君折这么好的一位公子,一辈子就毁在了不能说话的上面,不免感到惋惜。
这时,大夫的声音又奇迹般的在她身后响起:“但在医经上有记载,有这么一类病人靠自身的潜能激发,最后都会有惊人的突破,说不准你朋友哪一天被这种潜力激发而发出声音也不是不可。”
璧瑾猛的转过身来,虽然不懂大夫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听得明白,君折这辈子还是有可能再说话的。
“谢谢你大夫。可是什么样的潜能才能激发他?”
“这要看个人的,有的人是极喜能刺激潜能,有些则是极悲能刺激潜能,还有一类人是极愤刺激潜能,不过这三种可能都要根据个人的经历来定义,若这个人没有什么经历,他就不会有这三种情绪,因此便不可能会受什么刺激而把潜能释放出来。”
璧瑾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大夫的那翻话,要说情绪,君折向来仙仙的,不问世俗,不受牵绊的样子倒真没什么情绪可说,但听九月谈起君折的故事之后,突然就想起来了,君折经历过的是一段情伤,也许情伤就是他的一种情绪。
伺候君折喝完了药,但他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璧瑾开始着急,她走到窗边,又从窗边走到床边,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也不知道宫里的盛天瑞病情如何?她担心龙胆再没有下落,只怕此生是要错过盛天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