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瑾感到气氛尴尬,便叫冷月拿来棋盘。二人坐在殿内换了几盏茶水,下了数十盘棋。
明明有了倦意,璧瑾还是强撑着要继续下棋。
盛天瑞捉住她放棋子的手,眼睛犹如黑夜点亮的璀璨之星,璧瑾怔怔的望着他,其实她是害怕的,害怕看到这样的盛天瑞。
“阿瑾,时候不早了,如果你累了就歇息吧。”盛天瑞温柔的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没事儿,我还不困。”璧瑾笑了笑,生硬的抽离盛天瑞的手心,手上的白子落在棋盘上,又专注在下棋的事情上。
盛天瑞没有拿出棋子,他默了一会道“如果你不习惯,我这就回华阳宫。”
璧瑾知道盛天瑞说的是什么意思,盛天瑞也知道璧瑾在躲避有些事情,既然两者尴尬,他何不腾出空间让大家再冷静冷静?
就在盛天瑞准备喊苏培尚摆驾回宫的时候,璧瑾冷冷的说了一句:“不是我不习惯,而是我怕你不习惯。”
盛天瑞悠悠转过身来,他凝视着璧瑾的双眼,明明脉脉含情,郎情妾意,偏偏又像隔着什么东西无法传到彼岸。
“我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你难道不介意和一个死了半个月又活过来的怪物在一起?你难道愿意跟这样的怪物同床共枕?你难道......”
唔...
话还未完,盛天瑞强势的扑面而来,他把璧瑾按倒在地,吻住她的唇。
他怎么会介意呢?要知道,他有多高兴她能够再次活过来。
璧瑾闭上眼睛,泪珠一颗颗滚落在两颊。这样的眼泪是甜的,它不似曾经那样苦涩,不似曾经那样酸辛。
“笨女人,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要知道,你能活过来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多么重要。”
盛天瑞双手搂住她,反复的强调她的重要,轻柔的吻****脸上的泪痕,怜爱的在她耳边说着。
他把她抱起,慢慢走进寝殿,扑了一层深红的绸缎中,隐约可见茜纱落地,美人瘦影依偎。殿外的冷月和银星笑着离开,他们拉着苏培尚去喝酒。
“苏公公,好消息。”
“难道是皇上他......”苏培尚惊住,瞪大了双眼。
“走了,吃酒去。”冷月拉着苏培去到小阁,那里早就备好酒菜。
十来个人围在一起,一个两个都举高了酒杯,庆幸的说了句:“娘娘是我的福星,若不是她,我们现在还在辛者司受罚。”
“来,为我们日后的荣华富贵干杯。”
“来来来。”
小阁里的奴才们从来没有像今夜这么开心过,喝了大醉就睡在了一起,就连苏培尚也喝得烂醉,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他说:“皇妃和皇上乃是天赐良缘,纵是后宫三千佳丽,皇上也只会取皇妃这一瓢饮。”
“说的好。”
翌日
璧瑾醒来的时候,盛天瑞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去上早朝,她咧着嘴笑了笑:“怎么不叫我起来为你更衣?”
盛天瑞坐在床沿上,手掌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脸蛋:“看你睡得那么香,我实在不忍心。你再睡一会儿,我去上朝了,下朝之后我来陪你吃饭。”
这一刻,璧瑾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盛天瑞临走时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深情的看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去。
盛天瑞上朝处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云国公主回去,他不爱封清雅,也不需要拿云国唯一的公主捆绑云国,
这个决定使很多大臣不解,更有人反对他的决定。
要知道能把云国唯一的血脉留在银国,那是祖宗显灵。整个辰苍大陆的人都知道云国无后,将来云国皇帝驾崩势必要将国力归属银国。但如果封清雅回到云国,将来的事情就没有人说的清楚。
盛天瑞自登基以来,做了许多与大臣意见不和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妥协,因为天子是他,他最终的决定才是结果。
这件事情他已经认定,不管谁反对都没有用。几个大臣想用辞官来威胁他,他倒好,直接应了大臣的辞官想法,还说出一翻气死人也不留片点痕迹的话。
“几位卿家都是为我大银国立下赫赫功绩的人,你们辅佐了两朝帝王,有的是追随先皇的重臣。如今朕看几位也有一把年纪,实在不忍让几位卿家再为朕操心费神,自今日起,你们就不用再上早朝了,朝中之事也不用过问,回去好好的颐养天年。”
气得大臣们眼珠都绿了,本来只是想吓吓这个年轻的皇帝,哪晓得他年轻气盛,惹不好还丢了官职。
杀了几只鸡儆了一朝顽猴,其他官员自然不敢再多嘴。
最让盛天瑞苦恼的是,锦城的探子上报的事情,盛荣轩在锦城蠢蠢欲动,好像在酝酿一场战争。
朝中之人不乏有词,有的说盛荣轩已经没有反击的能力,是朝庭多虑了。有的说荣王妃权氏是锦关驻守大将的女儿,如果要反,只怕是一场政变的开始。
盛天瑞也想过这些,但苦于没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就把权将军办了,只怕引起将士不满,也怕挑起锦关之乱。
林萧知道盛天瑞心里想什么,他突然站出来,主动请求前往锦关监视权将军。
盛天瑞吃惊的看着他,林萧主动请缨实在有些有意外。转念一想,这朝中实在没有谁比林萧更适合担任这件事情的人,盛天瑞最后批准了林萧前往锦关,还封了他一个大督办的军职。
林萧此番离开也有别的原因,他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从此忘了对璧瑾的感觉。
下朝之后,盛天瑞来到流华宫,璧瑾早早就吩咐御厨准备了些盛天瑞平时喜欢吃的菜。
吃饭的时候,盛天瑞卖着关子说:“今日我做了两大事,你可知道是哪两件?”
璧瑾为他夹了些菜,看了他一眼,猜不是她的强项,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不想去猜。
“爱说不说。”璧瑾淘气的撇开视线,夹起菜便往自己嘴里放去。
盛天瑞拿璧瑾没有办法,她就是那种不买皇帝帐的女子。
“我今天下旨把云国的公主送回云国了。”
璧瑾怔了一下,她不动声色,继续吃着碗里的饭:“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爱送谁走,爱留下谁都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无关。”
“你就不想听听为什么?”盛天瑞低下头问,其实他真的很在乎璧瑾的看法和想法。
璧瑾想了想,还是给他一个面子,她抬起头,冰澈的双眸微微一眯:“给你一个机会说说看。”
盛天瑞听璧瑾这么说,心情大好,他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这是他从未对外人说起的心事儿。
“大臣们都觉得我做错了,留下云国的公主,将来可以不耗一兵一卒就能吞并云国。然而我并没有走这步棋!”盛天瑞淡淡的说着,他的眼睛无比清澈,神情淡然,一副超然世外的模样。
璧瑾怔了怔,对盛天瑞的这番话产生了好奇。他身为一国之君,为什么没有考虑这一点?为什么不以国家利益走这步棋?
盛天瑞说:“我坐上皇位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可我却明白一个道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我若只为江山考虑,就算最后得到了江山,赢得了美人,却给不了江山的永恒,美人的微笑。四国不得以平而引起战争。那样话,置天下的黎明百姓于何地?自古以来讲究的是抗衡,如今四国天下,梨银九云处于力量平等相互抗衡的局势,若其中一国败了,其他三国必定会为了统一天下而连年征战,战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它也许是两年,五年,十年,甚至一百年。人的寿命有几个一百年?饱经战火度过一生,难道这是人类想要的吗?”
这一番道理,璧瑾一时没有理解过来,但她相信盛天瑞说的有道理。何必要为统一天下而破坏原来的生态?
“说这么多,就为了证明你心怀天下,怜悯众生?”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盛天瑞邪魅的笑了笑。
璧瑾感觉跟他吃饭跟念经没什么区别,他的长篇妙论总是没完没了。
“好了,吃饱了,你再慢慢的把你的那些想法告诉我。”璧瑾为他夹了几块菜。
盛天瑞笑着把饭吃完,他是想把自己所有的快乐笑给他听,把所有的悲伤讲给她听。
他不留封清雅,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喜欢,把一个不喜欢又会改变国运的女人留在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璧瑾想的不多,她除了四肢发达,头脑基本是简单的。
这天,冷昭昭邀请后宫的嫔妃到她的宫里赏花,听说是他父亲从宫外弄来一种墨莲,它的花瓣犹如染墨,故取名为墨莲。
众人听了,感到十分新奇,特应邀而来。
璧瑾向来不喜欢去凑这种热闹,何况又是冷昭昭邀请,她就更不想去。
要不是令仪来寒香殿叫她一同去看看,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进冷昭昭的宫中。
众人聚在水阁风亭中,石桌上摆着一盆黑色的莲花,远远看去十分诡异。璧瑾放慢了脚步,眼神落在片片墨色的花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