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的瞳孔在急剧收缩,口中却还在问:“你说什么?”古羲笑了笑,突然问了句:“知道老谢头是怎么死的吗?”谢泽身体明显一僵,眼中的恐惧在加大,紧闭着嘴惊恐地瞪着眼前这个人。
“显然那人没告诉你实情。”古羲用脚踢了踢他的脑袋,又道:“这里被谢天元一锤子敲碎,还没咽气,因为还要用他来血祭呢。所以最后,是一具血流尽的干尸,不知道你的血慢慢流光时,会不会和你家老头一样呢?”
“你别说了。”谢泽的脸变得扭曲,精神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他伸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口中胡乱喊着:“我不知道他在哪,我不知道。”
“那他是怎么给你下达指令的?”
“是通过邮件,在两个月前收到一封邮件让我来萍城,前几天又收到一封要我对常愿下蛊,将她带去云南。”
听到这处我再忍不住走上前,“这许多年你从没见过他?云南到底有什么?”
可我看谢泽像是精神在瞬间崩溃了,眼神都变得涣散,只会呆滞而茫然地看着头顶天花板。我不由侧转头去问古羲:“他怎么了?”
“不用管他,暂时意识溃散而已。”他回眸扫过我,目光落在祝可身上,沉声问:“电脑在哪?”祝可慑缩了下,朝卧室指了指。
古羲对我道:“你去拿。”我点点头,走进祝可的卧室,环视一圈就了悟他们二人已经同居了,因为室内男人的衣物随处可见。这其实让我很吃惊,祝可并不是个随便的人,谢泽也没有优秀到让人一见钟情的地步,居然短短两个月就发展如此迅速。
以为会是台笔记本,可我找了一圈只在角落发现一台台式电脑。有些犯难,不会让我把这给搬出去吧,突听屋外传来异动与惊呼声,我连忙快步走至门口,愕然看着古羲一脸萧冷地走来,而谢泽与祝可都横倒在地上,我指指他们问:“这是怎么了?”
“以防万一。”他丢我四个字,让我无语对之。
进到卧室,古羲扫视一圈就直接走到电脑面前,等待开机的时间我几度想开口询问,可又觉太多疑惑,一时间也不知要从哪问起。却听耳边他低询:“后腰可痛的厉害?”我怔了下,迎向他的目光,幽静乌沉的黑眸拨人心弦,即便痛的揪心可我还是摇了摇头。
他说:“秦辅很快就来了。”
我嘴角浮起清浅的笑意,这应该算是在安抚吧。
屏幕一亮古羲就回眸而凝,只见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虽然我大约猜到他要做什么,可是看着屏幕变成了蓝屏好似进入程序锁定中,仍觉诧异。随着他一记回车敲下,屏幕刷亮跳跃,我定睛一看,竟然显示了邮箱网页。立即了悟这台机器被古羲给破译了,而此刻进的则是谢泽曾登录过的邮箱。
但古羲点开收件箱,发现里面除了一些垃圾邮件,根本就没谢泽说的邮件。而在垃圾信箱也是空的,如果不是谢泽说了谎那就是他把邮件给删了,并且清空过垃圾箱。
可这一点难不倒古羲,只见他打开系统运行,输入一串字符后,屏幕进入黑色系统程序页面,也不知道他输了什么指令等到再度显示邮箱页面时,垃圾箱里已经有了几封邮件。目光扫过时心头微震,很巧,刚好是七封邮件。
看邮件排序的时间间隔跨度很大,最早的是十二年前,而最近的却是......今天?!而且还是一封未被点开过的邮件。古羲毫不犹豫点开了,然后我沉默了。
这是一封......写给我的邮件。
“梁浅,当你打开这封邮件的时候,不用惊讶,确实是写给你的。
想必谢泽已经被你身旁这人给制服了吧,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且当一娱。
有些宿命终究是要来到的,去云南帮我找一个东西,具体是什么等到了地界我会告诉你。相信我,这东西他也很感兴趣,你们不妨一起吧。
至于理由......常清这个理由够不够份量?你没看错,他在那。
带上谢泽,他会帮你的。”
我双拳紧握,死死瞪着屏幕右下方的那个名字——谢到源。
或者,准确地该称之为,羽。
从十二年前的旧信,到布林镇上捉摸不定于无形的影踪,再到这刻,再次以类似于书信的方式跃然于我眼前。隐隐感觉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将我层层兜住,就连古羲也受我所累而置身其中了,从前至后,羽一直都在用事实宣告着,他的目标是我。
更让我惊骇的是,那个理由。
沉了沉心强自冷静下来目光上移,邮件发出时间为晚上八点,也就是我约见张倩的时候。
这个人果然就在周围,他有着不逊色于古羲的深沉心思,可能当我找张倩时就已经猜到下一步会如何,所以现在的情形都在他预料之内。
古羲倒没有神色变化,只处变不惊地退出第一封邮件,点开第二封,时间是两天前,上面只有五个字:对常愿下蛊。
倒叙着下来第三封是两个半月前,同样只有简单几字:去萍城接近祝可,控制她。
邮件里有个附件,名称是“祝可”,古羲下载后点开粗略看了看,是祝可的个人资料。
后面四封邮件的时间就不是近期了,日期最近的是两年前,只有两个字:继续。随后连续察看几封,都只写那“继续”两字,直到最早的一封被打开,才终于看到文字稍多一些,只是读着读着好似不对,这口吻好像不是在对谢泽说。
邮件是这般写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不过是那些逃避现实的人用来安慰自己的废话。失去就是失去,失去的东西不会再出现,上天不会因为你失去重要的东西而特别眷顾你。如果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那么,我相信的是尘归尘,土归土。
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封邮件的发送时间是十二年前,与我收到的第七封信所标注时间是同一天。
古羲看完邮件后始终一言不发,很快他又翻查发送邮件,却发现这个邮箱从启用至今从未有一封邮件发送出去过。我看他顿停在那若有所思,忍不住问:“会不会发送的邮件也被删除了?”他摇头,“没有邮件,这个邮箱只用作指令接收。”
“那谢泽如何与他沟通?”
古羲眯起眼,淡声回:“没有沟通。”
我一愣,“你是说他们以别的方式联络吗?”
“不是,谢泽只是执行指令的工具,所做的一切都能被他看到,自然也就不需要沟通了。”
我心沉了下,“你是说他连谢泽所在的云南都有势力遍布?”
可古羲却仍然否定:“不,就在这。邮箱根本就不是谢泽的,他接手也不过收了两个邮件而已,最后一个邮件不是发给他的。”
我自然知道最后一个邮件是发给我的,可他意思是除了最近时间的那两封外,前面五封都不是谢泽在收件?难道......“本来邮箱不会是在老谢头那吧?”
古羲抿起唇角冷清而笑,“你太抬举那老头了,这个邮箱是谢小琴在用,至于第一个邮件除了他本人,你和我是首度看见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解地问。
“自己看邮箱名字。”
邮箱名字是xxq93618,xxq......谢小琴名字的英文缩写?那后面应该是她的出生年月,所以每一封写有“继续”的指令邮件就代表了一次羽与谢小琴的交流。到底是什么魔力让一个女孩能够仅凭这两个字坚持十二年的等待?
可在两月前这邮箱转移给了谢泽使用,是否意味着羽早就要将谢小琴当成弃子?
却听古羲道:“邮箱是谢小琴让老谢头给谢泽的,因为潜伏了十二年,棋盘要正式启动了。倒是想不到,竟然连我也算计进去了。”我不懂,如果这个邮箱是羽和谢小琴唯一的交流方式,她又怎会舍得就此将它给谢泽?
“先出去吧,秦辅上来了,一会再给你细说。”
回到客厅,谢泽与祝可都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很快门外传来动静,古羲走去开门,那日“愤然而离”的秦辅一脸嘻笑彦彦的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地上两人时,还吹了声口哨调侃:“我说阿羲啊,你现在怎么连女人都舍得下手呢。”
古羲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只佯踹了一脚过去,在秦辅往旁避开时问:“带来了没?”
秦辅用鼻子哼气,“我现在倒成你跑腿的了,就不会让童英顺便来一趟啊。”
“童英自有她要做的事,就你最闲。”
“我哪闲了?爷晚上还有约呢,就被你大爷一个电话call了推掉待命在那。”
古羲没了耐心,长臂一伸:“别废话,东西拿来。”秦辅倒也没再推托,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很小的瓶子,看那色泽像极了玉石。果然听到他说:“你交代的,务必用和田冷玉瓶装。”
古羲接过后拔出木塞放到鼻尖闻了闻,朝我递了过来,“把它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