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羲似乎对他的身份一点都不惊异,只露出一抹冷笑了道:“哦?真是这样?那既然交代了,你这命也不用留了。”话落间就一脚踩在了谢泽胸口,踩得他痛哼出声,口中却还在威胁:“你敢杀我?她身上中的五毒药蛊没有我的解药,不出半月她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是吗?眼睛小不是你的错,是你爹妈生给你的,可眼力不好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她的眉心可有一丝蛊毒的黑气。”
谢泽一听真就来看我,越看越惊愕,到最后他颤着声说:“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被解蛊了?我这五毒蛊不可能有人能知道啊。”
古羲冷哼出声:“五毒蛊?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不过就是拿了毒蛇、蜈蚣、蜘蛛、蟾蜍、蝎子这五种毒物混杂而配罢了,能有什么太大明堂?”
“你胡说!”谢泽大怒,“五毒虽是以这五种毒物配置,但蛇与蜘蛛的品种十分讲究。我用的是丽纹蛇和黑寡妇,都是毒中之毒......”
他突的顿住了,因为古羲在这时突然有个不该有的行为出来,他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我眼尖地看到屏幕是亮的,而且好像还与谁在通着话,只见他不忌讳地按了免提淡淡问:“听清楚了吗?”
居然立即听到那头传来一声低笑,我听出来是秦辅的声音,果然他那悠扬的语调响在半空:“阿羲,你真是个野蛮人。”古羲挑了挑眉,不耐烦地又问:“我问你听清楚了没,哪来那么多废话。”秦辅答:“知道啦,对了,黑寡妇是什么品种啊?”
“红斑寇蛛。”古羲报出名字。
“OK,等我消息吧,悠着点啊,可别真把人折腾死了。”秦辅奚落声中止在古羲挂断电话下,然后他神情自然地又把手机塞入了裤兜中。
界此别说是那谢泽懵了,就连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但过片刻谢泽似乎想到什么,又来看我,越看眼睛就瞪得越大,终于怒喊:“你骗我!她的蛊根本就没有解掉。”可古羲却反问:“我有说过解了她的蛊毒吗?”
他没说。他是让谢泽看我眉心可有一丝蛊毒的黑气,然后让谢泽顺其自然地以为我身上的蛊被解了,事实上就连我都被古羲骗了。仔细去想刚才,就能明白五毒虽然是以那五种毒物配置,但唯独蛇与蜘蛛两种是有不同种类的,可能要解这蛊必须得明确知道下蛊的人到底是用的哪种毒物。
所以古羲为我解掉的蛊毒只是表象,可能只是压制了毒性在某一部位......我下意识地伸手在腰后脊梁骨处摸了摸,那里是当初最疼的位置。
目光忍不住凝向那始终背朝着我的男人,心头的某一处在寸寸变软,他做这一切是为了瞒天过海,诱谢泽说出毒物正确品种。唯有如此,才能配出真正的解药。
以前总觉得他心机太深,如若不开口,永远看不透他的心。有时候甚至行事手段过狠,不给人留余地,就好比刚才他在门外二话不说就对谢泽下狠手,我心中不是没有微词的。可是这刻所有摸不着的情绪都烟消云散,这个男人再狠厉又如何,我都已经心向他了;而且,他所有的狠都是用在恰当时分,干净残酷而效果显著,这一次更是为了我。
祝可从懵懂中缓过神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畏缩而内疚地看着我,“愿愿,我不想害你的,可是我瞎了眼认识他,根本就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将衣袖拉起,一条黑线从她手腕处眼神已经到了小臂上,只听她又幽声说:“他说,如果我不帮他对你下毒,那就把蛊种在我家人身上。”
我沉了沉眼,祝可的处境在逼出谢泽身份时就隐约猜到了,但我却听出了她话中的漏洞。这漏洞不是指她说错或瞒骗了什么,而是......“你什么时候认识谢泽的?”
祝可刚一张口就听到谢泽寒声警告:“祝可,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上。”
“让他闭嘴!”我忍无可忍低吼,这个人用邪术来达到目的,简直比老谢头、谢福等人还要可恶。古羲回过头来朝我挑了挑眉,倒没说什么,只一拳打偏了谢泽的脸,一声哀嚎后谢泽掉落了两颗门牙还吐了口血。
祝可有被这野蛮的行径给惊到,她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合,朝我身边缩了缩眼中露出恐惧说:“我认识他有两个多月了,后来出了林声那事他对我十分关心,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起初我这手臂上的线不明显也没注意,直到前两天突然冒了出来他才露出真面目,说你就快回来了,让我务必约你出来。”
他们认识了有两个月,那谢泽所言因为得知老谢头死而来找我们报复根本就是假,他一早就有预谋来到了萍城,并且有意接近祝可。两个月前我才刚认识古羲,所以目标不可能是他,那么就是针对我而来。
为什么那时候我都没到布林镇去,谢泽就有预谋地想要对付我了?
这个问题可以等下再审问,眼前我的疑惑是:“蛊毒是下在哪个里面的?”
祝可的眼神缩了缩,小声说:“红酒。”
闻言我不由自嘲,难怪她要罚我喝三杯呢,看似一个小举动,却藏了多少心思在里面。
祝可惊惧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对我央求道:“愿愿,你的朋友真的会解毒吗?能不能帮我也一起解了?”她话一落,谢泽就含糊不清地说:“你别做梦了,她的蛊能解,你的是解不了的。因为你和我一样中的都是子蛊,子母连心,我生你也生,我死你也死。”
祝可一听脸色顿变得惨白,身体都不由轻颤起来。人对死亡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属于本能反应,那些超越生死都不过是理智克制了惧怕而已。
而谢泽在说了这一番话后尽管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可扫向我与古羲的目光却依旧带了恶意,“你们也别得意,即使真有能耐解了我下的药蛊,也得跟我走一趟云南。因为......”他有意顿了顿卖着关子,在我们都把注意落到他处,才缓缓道:“很多年前,阿爹让我去阿妈寨子避风头时给了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古羲随口而问,一脸的不在乎。
谢泽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阿爹说那是从下面偷上来的,很重要。”
我看他神色不像说假,如果是从地下围城偷上去的,就应该是有用处。于是我问:“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一块很大很沉的青铜板。”
青铜板...我几乎立即就联想到了祭盘底部覆盖在千年树上的那个印记,不等我追问,谢泽又补充道:“它有半张桌子那么大小,是个正方形。”
古羲锐利的眼神朝我看来,扼住我到嘴边的问话。立即意识到言多必失,我如果急迫只会让对方拿住把柄而有恃无恐。这种场合古羲要比我更会应对,所以我保持了沉默。
古羲意兴阑珊地问:“你背块破铜烂铁去云南,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谢泽:“你们跑去布林镇难道不是为了地下的宝物?”
“宝物?”古羲莫名而笑,“你老头子是这么告诉你的?”谢泽迟疑地点点头,听到古羲似笑非笑着道:“那你家老头子有没有说让你别回来,否则命不久矣。”
谢泽眼中闪过惊惧,但转而又强自镇定了道:“你不会杀我的,杀了我祝可也别想活。”
一声冷笑,古羲不紧不慢地反问:“祝可是谁?”
我明显看到身旁的祝可颤栗了下,别人不知道,但我却了解古羲所言不假,他不会去在乎多余人的性命,所以谢泽用祝可来威胁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显然谢泽也逐渐意识到这个事实,目光来回在我与古羲脸上徘徊。而我的面无表情让他感到心慌,再回看古羲时,他的眼底的恐惧毫无保留地呈露出来。
很好,他终于明白在这里做主的人是古羲了。
而我也感觉到古羲的气场在渐渐变得肃冷,只听他用极轻的语声询:“他在哪?”
眼皮跳了下,是与我想到一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