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门转了下,发现饭馆是不太可能这时候再供应食物了。经过粮油店时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老谢头的婆娘正叽叽喳喳地和邻居在说着什么。
最后我又去到那家杂货铺,里面货架都倒在了地上,老板娘一家还在整理。见我进门时愣了愣,很快认出我来,“姑娘,你怎么还在我们镇呢?”
我迟疑了下回答:“车子坏了,没走得了。居然还碰上地震了,您这还能卖我点吃的吗?没地方吃饭了。”老板娘眉色一喜,立即起身走过来道:“能啊,你要什么?”我环看了下,也不挑了,就指着地上道:“我要买些饼干和泡面。”
许是老板娘没想到镇上起了灾还有生意上门,手脚麻利地拿袋子给我装了不少,也不用计算机算了,爽快地说:“就给一百吧。”我付完钱拎着袋子回到旅馆,小琴正背对着我站在后屋弯了腰不知在看什么,不想打扰她就直接上了楼。
推开房门时还在想一会用水壶烧点水,泡一碗泡面给古羲尝尝,哪料心头念着的这人已经躺在床上了。长睫阖盖,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过去了,甚至他连头发还在滴着水。
定视了片刻,我轻叹了口气,再厉害如他也终究是凡人,也会有累的时候。初看不觉得,细看之后他的眼帘之下有阴影,神色间也有倦容。
可这个是我的房间......
默默地啃了一袋饼干之后,我起身往洗手间走,果然在里面找到他换下的衣裤。心说他都能回自己房间去拿衣物来换,就不会直接睡在那边吗?边嘀咕边翻找,空气中好像有淡淡的香味,我瞥了眼那被打开的一次性沐浴露,失笑了下。终于在他的裤袋里找到了隔壁房门钥匙,起身时迟疑了下还是弯腰把他的衣物用袋子装起来拎在了手上,以他脾性是不可能自己洗衣服的,还是我代劳吧。
又看了他一眼才拉开门走出去。被雀占鸠巢,只能换我去睡隔壁了,正要用钥匙开门,突听身后谢小琴在唤:“愿姐,能帮我一下吗?”
我回过头,见她站在楼梯口,一脸无助状。
立即走过去询问:“怎么了?需要帮什么忙?”这个女孩其实挺让人心疼的,她至始至终被蒙在鼓里,只当父亲早亡,更不知其爷爷披着人皮却是兽心。
到了跟前,谢小琴就道:“有个柜子好沉,我一个人搬不起来。”
我点点头说:“那我下去帮你一块搬。”
随着她下楼,又到那间她的寝室,确实之前她拿蚊香的柜子被之前的震动给弄倒在地上了。那柜子高度足到她肩膀,以她那细胳膊单靠一人是不可能搬得起来的。
我将古羲的衣物放在门边角落,与她一同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柜子。第一下没起得来,确实沉的很,第二下刚半抬而起就听到哗啦声响,柜门开了,有东西从里面掉落了下来。看到还有好些蚊香盒子,以及一次性沐浴露、洗头膏之类的散乱在地上。
谢小琴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我刚刚把其它地方整理好,等下又要收拾了。”
见状我安慰道:“没事,一会我帮你一起收拾。”
可能是里面的东西掉出了一部分,柜子相对就轻了许多。扶起后我就蹲下身去帮她一块捡东西,可能是有沐浴露的盖子给摔开了,又闻到了那淡淡的香味。
当我拣到蚊香盒子时发现里面沉甸甸的,明显还有,心想之前小琴怎么说她用剩的蚊香,而且还拿的只是一盘。转念又想可能节约吧,毕竟虽然旅馆生意不好,但有客人来住肯定是要用蚊香驱蚊的。不过昨晚我虽然借了,还是给忘记用了。
很快就把东西都拣进了袋子里,刚要起身突觉头重脚轻,一个扑跌摔倒在了地上。
头顶传来谢小琴的惊呼:“愿姐!”
我想要宽慰她别害怕,只是有些贫血头晕而已,可当我抬起头时,如坠深渊!
看到谢小琴的脸上一点都没有惊异之色,反而嘴角牵起了诡异的笑容。忽然间我知道自己像古羲一样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甚至这个错连累到古羲!从始至终我都被眼前这张单纯的脸给迷惑,哪怕在知道谢天元是她父亲,谢福是她爷爷时都还是没把她划进那一类,刚刚看着她“无助”的眼神仍然在心疼,却原来真正傻的人是我!
她守在这里,不是因为她其心单纯,而是她根本就知道谢福与谢天元的那些事,也知道这底下有个密室和一扇石门,甚至她也曾进去过。
刚刚就有个最明显的事实摆在我眼前,我却忽略了。
空气中的香味......能致人以幻,使人身体虚软!那是沐浴露的香。而想必蚊香也是这用途,她从前天夜里起就已经准备要将我与古羲迷昏,只是没想到我找她借了蚊香却没有去点。
不是每一个来到这镇的人都是流浪者,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到学校那边去晃悠,谢家父子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去杀人,那地下围城的祭盘需要活血要如何获得呢?答案在这里。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谢福他们要把邮局改建成旅馆,因为不管是流浪者还是过路者,或者是驴友,这个镇上唯一的一家旅馆是必来之地。而刚刚我帮谢小琴捡起的一盒又一盒的蚊香以及那些沐浴露、洗发露,是她行凶的工具。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家人啊,如果说谢天元会人心向恶是因为谢福的凶残从不掩饰,那么谢小琴恐怕也是这般经历过来的。
我没有完全昏迷过去,只是身体发软的不能动。谢小琴俯身下来时已经敛了嘴角的笑,竟然力气奇大的把我给拽起扛在了肩上。我在心中苦笑,刚刚还可怜她力气小,却原来连我这个人都能扛的动,这还真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她一路扛着我进到那间我与古羲刚刚从地下上来的房间,单手拉开隔板后就直接把我丢了下去。从隔板到底下密室地面有近两米的高度,实打实地我被重摔在了地上,钝痛从身周泛滥而开。但见谢小琴看也没看我就转身而走,先还觉得心口一松,可转念想时脸色就不由逐渐变白,暗暗祈祷千万别是我想的那般。
但五分钟后,我又一次听到脚步声传来,心沉到谷底。
这是沉重的脚步,比之刚刚扛了我时还要沉重,甚至放缓了速度,却目的性明确直向这而来。很快我就又看到了谢小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目光划转,落在倒垂在那被她扛在肩上的俊逸的脸上。心底某处在钝痛,是我终究害了你,古羲。
若非我对谢小琴深信不疑,古羲又怎可能对谢小琴失了防心。谢家父子用各种手段都难困住他,最后竟没想到会失手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估计古羲的体重对谢小琴而言有些吃力,所以她扛着人到这脸有些白,将人往下丢时还踉跄了下。我眼看着古羲重砸而来,没有半点惊怕,反而庆幸自己是垫在底下,那种被沉摔的周身骨骼都钝痛的感觉他不用承受。
当古羲身体重压在身时,倒是没有想象中的不能忍受,我想可能是他体积庞大足可包下我的缘故。谢小琴随之也跳了下来,并到一旁搬来一块石头作垫脚石,把上面遮掩的隔板给盖得严严实实的。我的目光从古羲肩膀上方穿过,死死盯着她想看她要作什么。
在隔板盖好后她将垫脚石又搬回了原处,并且走到了那扇石门前,双手在上面轻抚。
看了好一会我不由蹙起眉,她好像是在找什么。难道那扇石门上还有蹊跷?
念头刚转过,就听细碎的隆隆声传来,我惊愕地瞪大了眼。居然从那石门之上渐渐有石向外拱出一块,不,不是一块,是接二连三的有巴掌大小的石块在浮出表面。每一块之间的间隔距离都差不多,而浮出来的石块却是大小不一的。
起初我只是震惊于这石门上另有乾坤,可当我凝目细看那些仅仅浮出寸毫的石块时,身体里的血液在逐渐凝固。
准确地说那不是石块,而是一块块印刻在石门上的浮雕,只是在这之前不知道是如何的巧夺天工之法将它隐藏在了石门里。并非毫无痕迹,恰恰是那些痕迹让我辨识出每一扇石门的不同,可哪里会想到痕迹还有另一层意义。
这些分布在石门上的一块块浮雕,对我而言并不陌生。因为曾经它出现在我的噩梦中无数次,正是那些藏于笔友画中的一个个碎片。这里出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假如是这样,那么是否意味着其余那三扇门同样分布着这些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