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又挟了片烤驼峰混饭里吃了,砸吧着嘴,露出惬意的表情:“祖母说了,让你吃三日素清火。我也是想你早点好嘛,素都不必吃了,想必好的更快!”
她想了想,挟了一筷子白菘道:“要不你求求我,我就偷偷的喂你吃口白菘!”
求她才能吃白菘?杜燕绥梗着脖子叫道:“士可杀不可辱,不受嗟来之食!”
岑三娘飞快的送进自己嘴里,头也不抬继续扫荡。
阵阵香气诱得杜燕绥直咽口水,恨恨的说道:“你等着,到时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岑三娘最后喝了口汤,斯文的擦了擦嘴:“……既然这样,丹华给我的软筋散还多着呢,明天继续给你用点吧。”
杜燕绥心想,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对我,当即硬气的哼了声。
岑三娘起身道:“您先坐会儿,老躺着不舒服。妾身去消消食,饮后半个时辰再给您送药来。”
她把菜碟饭碗都收进了食盒,过来扣着他的下巴,响亮的在他的嘴上亲了口:“真好!乖乖等着我哦。”
她离开了书房,小四儿又乖乖的站在了门口。
杜燕绥发作了:“小四儿,你收了爷的银子,怎么没把黑爷请来?”
小四儿低着头,满脸委屈:“少夫人不让黑爷进院子……不过,好像前院有什么事,少夫人带了阿秋夏初姐姐出去了。奴婢可以偷偷的领了黑爷来。”
杜燕绥怒道:“还不快去?”
小四儿嘿嘿的傻笑:“姑爷,这院子里不止奴婢一个丫头哪。没点好处,万一向少夫人告状,奴婢可不敢。”
这个财迷!杜燕绥下巴一扬:“瞧着那边书柜没有?《论语》里头取张五十两的银票去打点!”
小四儿听了眉开眼笑的跑了过去,看了半天犯了愁:“姑爷,奴婢不识字。”
“第二层第三格左手第一本。”杜燕绥说道。
小四儿拿了书,一翻,果然里面夹了张银票。她拿来给杜燕绥看了,见他点头,不由得好奇:“姑爷,你的银票都夹在书里头啊!”
杜燕绥瞪她:“还不快去!”
小四儿就跑了出去。不到片刻,岑三娘就来了,手里抖着那张银票,冲身后的丫头们说道:“姑爷在这儿养病,书房仔细打扫了。”
丫头们脆生生的应了,挽起袖子就上。
杜燕绥大急:“岑三娘,你这是做什么?”
岑三娘娉婷走到他身边坐了,俯耳说道:“搜你的私房钱!做每个当家夫人都会做的事。”
杜燕绥眼睁睁瞧着书里的银票被翻了出来。岑三娘拿着这叠银子,往袖子里一搁,伸出了手:“药拿来!”
“三娘,做事别赶尽杀绝的好。”杜燕绥微眯着眼睛威胁道。
岑三娘迟疑了下道:“丹华给了解药,你不喝就算了。”
“端过来!”杜燕绥立马改了主意。
药苦得让杜燕绥浑身的皮都紧了。
岑三娘赶紧端过一碗清水给他漱口,又塞了颗糖渍梅子在他嘴里:“丹华是给了解药,可不好放在药里。回头再给你。”
瞧着杜燕绥要炸毛的模样,岑三娘挥了挥手,丫头们识趣的走了。她伏在他身上,轻声说道:“如果你不记仇的话,我马上给你服解药。”
杜燕绥嘿嘿冷笑:“你休想!”
岑三娘的手轻轻滑进了他的衣衫,顺着往下:“反正日后我不好过,不如现在多得意会儿。”
下身应声而起,杜燕绥动弹不得,只觉得热血直往头顶上冲:“……我投降!”
岑三娘不动了,抬起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瞧得杜燕绥呼吸急促:“我绝不报复!行了吧?”
“口说无凭,立据为证!”岑三娘跳了起来,在书案上写了保证书,拿了印泥盖了他的手印,吹了吹,“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赖账?”
只要能脱了她的魔掌,叫他写卖身契都成。杜燕绥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岑三娘把保证书收了,笑容灿烂明媚。
“解药呢?”
岑三娘歪着头想了想道:“好像明日韦小婉还要来,看你表现好不好。”
杜燕绥哭笑不得:“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那天吃饭你听得那么认真,又摇头又叹气的,怜香惜玉怎么没怜着站旁边侍候的我?”岑三娘终于一吐为快。
杜燕绥心道,冤死你大爷了,我明明是听着替三哥摇头叹气,怎么就成了怜香惜玉?他苦笑道:“真没有。”
岑三娘眼珠一转:“好吧,姑且信你。”
她转身就走。
“喂!我的解药!”杜燕绥急了。
岑三娘头也不回:“丹华陪着祖母进香去了,你就再等等吧,睡一晚,明天不就解了?”
杜燕绥望着头顶上的承尘暗骂自己多事,早知道一碗药直接喝了,哪还能受这些折磨。
没等到第二天,快傍晚的时候胡公公来了,满脸急色。
岑三娘换了衣裳去前院花厅见他,想着皇上要对西域用兵的事,堆了满脸愁容:“公公来得不巧,相公病了,浑身发疹子,烧了一夜才退了热。这会儿躺着起不来身!”
胡公公张大了嘴,非要去瞧。
岑三娘就给阿秋使了个眼色,陪着公公去了内院。
阿秋飞快的奔回院子,扶了杜燕绥躺下,抱起厚被子盖上:“姑爷忍着,胡公公来了。”
杜燕绥扬了扬眉,两眼一闭装睡。
盏茶工夫,岑三娘就陪了胡公公进来。
“哎哟,我的国公爷,怎么病成这样!”胡公公亲眼看到杜燕绥脖颈上的红疹惊叫起来。
杜燕绥睁开了眼“艰难”的对他笑了笑,又闭眼睡去。
岑三娘贤惠的给他掖了掖被角,擦着额头的汗,为难的说道:“大夫瞧过了,道是去江南的伤引发内热,春日热毒发作,养些日子就见好了。只是却进不得宫去。还望公公禀明皇上。”
胡公公叹了口气,摇头道:“只能如此了。”
等送走了胡公公,岑三娘回了书房,和杜燕绥商议:“皇上真要让你领兵啊?这回躲过去了,等你病好可怎么办?我不想你去呢。”
杜燕绥瞅着她,心头发毛:“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岑三娘嘴巴翘了翘,脱了鞋在他身边躺了,拉起他的胳膊揽着自己的腰,找了个舒服地方睡了:“答应我,别去好不好?病好了,咱们想别的法子……”
杜燕绥一怔,心里涌出淡淡的酸楚来:“好。”
第二天软筋散的药效过去,杜燕绥想报仇,却四处找不到岑三娘人了。
岑三娘带着丫头们去了法华寺陪杜老夫人。
午后的阳光灿烂的洒了一院子。
除了几个小丫头,府里安静异常。
“走了倒好。爷正好自在!”杜燕绥转头就去找黑七和馒头。
这身疹子出是出了,跟发热毒半点关系都没有。他不方便出府,总能在府里喝酒。
馒头开了院门,黑七倚着门。两人目光不善。
“去,让厨房送桌席面来,顺便抱坛子剑南烧春。”杜燕绥大大咧咧的吩咐馒头。
馒头高兴的跳了起来,伸出了手:“孙少爷。厨房加菜是要给银子的。”
杜燕绥咽了咽口水:“你先垫上!回头爷还你。”
馒头挠了挠头,为难的说道:“小的没钱!”
黑七冷冷说道:“少爷,少夫人说主辱臣死。我和馒头陪着你饿了一天一夜了!”
杜燕绥乐了:“同甘共苦啊?不错不错。今天爷请你们吃好吃的。”
“没钱!”黑七干瘪瘪的说道。
杜燕绥瞪他:“府里包吃喝四季衣裳,你俩又没媳妇,月钱去哪儿了?”
馒头得意洋洋的说道:“对啊,少夫人也说府里包吃喝包四季衣裳,没我用钱的地方。说把钱给她做生意,生的利钱都给攒着将来娶媳妇用!少夫人给我和黑七大哥单独建了帐,小人都有八十多两银子了!”
杜燕绥心头阵阵发凉:“黑七,你和馒头一样?”
黑七想了想道:“小人帐上有二百八十七两银子。”他伸出手,手里有十枚钱,“攒到一百文就可以交给阿秋姑娘入帐,这月只剩下了零头。”
杜燕绥暗骂岑三娘太狠,潇洒的说道:“等着,爷去厨房想法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