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睿已经挂了电话,拿着车钥匙和钱包准备下楼了,他感觉妻子好像有很多秘密,但不愿意跟他这个丈夫说,难道这和妻子出轨有关?想起昨天妻子胆小到那样的程度,他有一种错觉,妻子好像被人胁迫了,也许妻子是受骗了,又说因为自己跳入了陷阱,可他却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事需要妻子来处理的。
他一步步下楼,想着要不要绕远路过去,因为这里到妻子单位的大道有好几个红绿灯。
刚刚出了一楼的门,忽然被人一拽,转头一看是一张大笑脸,陈淑华。
郭睿感觉抽开手臂,“大姐,你这是干什么?”
陈淑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啊,我儿子这么多事情麻烦了你,为什么连一个吃饭的机会都不愿意呢?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说着还要拉住郭睿的胳膊。
郭睿算是怕了这女人,“好好好,那,现在出去吃哈,我的车在前面。”
因为这个陈淑华打扮上就是个卖货的大姐,也不漂亮,郭睿无所谓别人是不是看见他跟个女人走在一起。
原本想去找妻子,看来只能改天了。
郭睿载着陈淑华,心里依然想着妻子的事,如果妻子是个曾雄,那如何追踪曾雄呢?
他知道曾雄是个小老板,装修承包商,挺有钱一个人,只是膀大腰圆,丑的很,这个人自己又认识,曾小敏的爸爸,反而不便接触,正是发愁。
身边的陈淑华有点磕磕巴巴说起话来,“郭校长,爱宝已经上学了,现在每天回家还看看书呢。”
郭睿点点头,“很好的,恭喜他,也恭喜你。”
“唉,也不知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其实从第一次我带他来见你,后面他都不怎么打架了。”
“恩,也没说什么,因为是老师所以说了应该说的而已,不过听他说,你们家认识曾小敏一家?”
陈淑华一听,有点小激动,坐起来说:“对啊对啊,认识,我们关系很好的,小敏以前常来我们家吃饭的,因为她妈妈不在了,所以我经常做了好吃的就喊小敏来吃,我知道她在这个学校,只没想到她学习那么好,在快班。”
郭睿微微一笑,“她聪明。我以前是她班上的班主任。”
陈淑华:“哦,……那个,那天打碎了您的相框真的很抱歉,我给您又买了一个一样的,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说着陈淑华从自己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果然相似的相框。
郭睿正在开车,只是瞟了一眼,“不用了,其实那个本来就很破了,没事。”
陈淑华抱歉地笑笑,“那天我捡起你们全家福的照片了嘛,……唉,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郭睿看陈淑华唯唯诺诺,这是一个疯起来不要脸,说起正经话来又扭扭捏捏的女人。
“唉,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我还忙着呢。”
“哦,好吧好吧,就是我看到你夫人……恩,挺漂亮的哈。”
“恩,就这?”
“你们……有孩子了是吧?”
“恩。”
“那……你们现在是离了婚?”
“没有啊,怎么了?”
“不是不是,我……我以前好像就见过她。”
“是吗?”
“你们认识?”
“不认识,她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但,我见过她。”
“是吗?哪里见过?”
“我有个朋友,喜欢吃海鲜,每次吃呢,都在我这里买……唉,我真觉得告诉你吧,我对不起那头,但不告诉你吧,我又觉得对不起你,唉……”
“你说吧!”
“就是我这个朋友每次来买海鲜,都带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很少下车,唯独有一次下了车看了看鱼,我盯着她瞧了瞧,她好像有点怕似的,又上车了,后来我就很少见到她,这个女人和你的妻子模样上长得一样,我不是很肯定,但……几乎长得一样,所以……”
郭睿一听,心中一震,整个人都慌了,车也不会开了,一个急刹车,弄的两个人都跟撞了似的,他赶忙找了一个牛肉火锅店门口停了车。
“你这个朋友是谁?”郭睿的心好像有一万字蚂蚁在爬,人不稳了,听着也要晕了。
“这……”陈淑华面露难色,“这个我不能说,他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也是个单身,我以为他好不容易找了个相好的,那天看到照片才知道……”
郭睿有些万念俱灰地坐在车里,好像时间停止了似的,静了半天,望着陈淑华说:“继续说吧。”
“就是告诉你这个啊,而且这不是最近看到的,是七年前。”
“七年前?”
“恩。”
“那最近看过吗?”
“没有,好几年没看到他旁边有人了,好像又单了,所以我是以为你离婚了,可是我之前也打听过,别人说你家庭好好的啊,我就奇怪了。”
“你这个朋友是不是曾小敏的爸爸,曾雄?”
陈淑华惊讶地张口看着郭睿,双手捧着脸,“千……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我……我当不起……”
郭睿深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用力拍打方向盘,拍了两下,旁边的陈淑华如坐针毡,看郭睿那样吓得发抖。
“唉,我不该说的。”
“不,你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吧,大姐,你这样才对得起我,我一个男人,尊严放哪里放?你告诉我是对我好,尊重我。”
“哦……哦……”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恩,我也不知道,七年前,他们不知道怎么认识的,那一年我丈夫撞车死了,剩我一个人守寡,那段时间我头发都白了一半。曾雄也一样受了伤,他还住院,但算轻伤吧,唉……想起来还是很受罪。”
“七年前?真巧了,七年前我也发生过一起车祸,撞得不省人事,老婆说我快成植物人了,躺了两个月才醒,醒了之后,身体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记忆都混乱了,那一段我是今年才想起来的。”
“哇……你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唉,也不能这么说,如果真的有福,现在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还不如那时候死了算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哪和谁撞车的?”
“不太记得,好像是收费的路段,我是抄小道过去的,没有车进去的路,是一个朋友告诉我在那里兜风可以飙车,也没事。”
“飙车?”陈淑华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了,“我老公也是因为飙车撞人的。”
“哪一天?”
“日子我记得,零七年四月十三,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出事的。”
郭睿一听,四月十三……他忽然很害怕,害怕自己就是零七年四月十三出的车祸,如果事实如此,那……妻子就是因为当时的车祸认识了同样出车祸的曾雄?
“大姐,保持联系,我要回家一趟!”
“哦……”陈淑华一听,连忙下车,陈淑华也有点蒙,她才有一点点意识到或许这个郭校长就是丈夫撞了的那个人,假如就是丈夫撞的人,那……说明丈夫没有撞死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必要如此苟且偷生,做这么低贱的工作,她原本是个管账的老板娘,木材厂的会计,难道曾雄骗了自己?
飙车自然是偷摸进行的,陈淑华觉得丈夫死了,根本不可能去找别人,肇事者不就是自己?
而对于郭睿来说,他和张晶在一段不被允许的路上,幽会也罢,偷.情也罢,一点也不正大光明。
当两方都行为苟且的时候,任何一方都害怕承担责任,因为自己根本都是站不住脚的,又哪里敢去讹诈对方?自己心里有鬼,最怕的不是对方找上门而是会轻而易举地被人利用。
郭睿飞快地往家里开,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从结婚开始和妻子都住在这个城市,看病都是去中心医院,病历很早就有了。
他要回去找病历,一定有记录,一定是那个日期,他从来没管过日期到底是哪一天,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天真,哪有那么简单的车祸就这么死了人就没有然后了。
回答家里,他翻箱倒柜,乒乒乓乓,找了很久……病历找到了,可是……他根本就没有那一段。
为什么没有?
他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天旋地转,想到那时候住院的情形,妻子每天抱着肚子愁眉苦脸地给他带饭,也不说话,每天都是那样,就好像她只是看守监狱的人对于他没有一丝同情。
想起来也觉得痛苦,妻子整天以泪洗面,跟她说话她爱理不理,他记得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年,妻子对他比任何时候都冷漠。
就是怀孕的那一年。
他也觉得对不起妻子,所以每一件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再让她伤心。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孩子,他觉得妻子如果想离婚,他也愿意,互相都不耽误,也都还年轻,只是有了孩子,妻子不提离婚,自己自然更没有理由。
难道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妻子和曾雄接触的?因为住在同一个医院?
可是这不是理由!
这不是理由!
因为她怀孕了,都怀孕了,怎么还水性杨花勾搭别人?
他找不到任何七年前关于那场车祸的东西,好像和他之前的记忆一样消失了,妻子也从来不提。
既然家里什么也找不到,只好去找她,他要问得清清楚楚。
可是越着急,越堵车,好不容易到了她公司,疯了一样地跑上去,却找不到她的人。
她们公司还是那个样子,但她的桌子不一样了,以前她桌上东西很多,还有植物,有很多杂志,有些乱,一看就觉得是一个大忙人的桌子。
现在却太干净了,干净地只有几本整齐的杂志,然后一个电脑,其余的什么也没有了。
植物没有了,什么都没了,她的抽屉都上了锁,好像藏着很多秘密似的。
“她人呢?”
沈欣桌对面的女生看见郭睿,站起来问:“您是?”
“我是沈欣爱人,她人呢?”
“她……去上卫生间了吧,刚去,电脑还开着呢。”
郭睿俯下身子坐在妻子的板凳上,软软的板凳有点矮,似乎有妻子的温度,她的电脑有两个QQ同时运行,他刚要拿起鼠标点下去看那个山洞的图标是谁,忽然后面一阵喝止。
“郭睿!”
他有点受惊吓,转身一看,是妻子。
她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裹着浅紫色毛围巾,头发也盘起来了,她是个美女。
他一把拉着妻子出去,到了门口,他喘着气问:“七年前,我出了车祸是不是?你告诉我,告诉我,我撞了谁,告诉我全部的事情!”
妻子甩开手臂,冷酷地说:“我说过,七年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