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无聊,他只能打开手机看看视频,虽然没有网络他却找到自己以前缓存的电视剧来,日期也是二零一四年缓存的,竟然是美剧《尼基塔》,也许是因为女主角漂亮性感。
看了一会,医生来查问病情,可是他又没有什么感觉,想了想,把自己晚上做的梦告诉了医生。
医生听了沉静想了想,说:“中午你的妻子要是来了,跟她说晚上也要过来,我要找她聊聊。”
郭睿点点头,“好,不能直接跟我说吗?”
医生笑着说:“你不记得啊,最能唤起你记忆的人,是你最亲近的人,所以……照道理来说,能帮你尽快恢复记忆的人是她,我得教她如何和你交流。”
郭睿点点头,“她今天上班了,下午下班了就来了。”
医生听这话点点头便走了,又留下郭睿一人,这个病房一共有四个床位,公用一个洗手间,虽然不能说条件很好,但也算干净宽松。
他身旁二十多岁的男孩子一天到晚抱着一个大板子在手里玩,戴着耳机,他觉得没趣,另一侧则是个老大爷,似乎是保姆在看护,也没话说。
有时候他也下楼走走,但也仅限于医院,每次出去护士都会叮嘱他几点不能出去,几点必须回来,他很是无聊。
他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妻子已经坐在他床边,拿着手机着急。
“你来的好早。”
沈欣一回头,看丈夫这会子才回来,眉头皱着问:“你又去哪里了?我都等了十分钟,你要死啊?”
郭睿笑笑,“我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聊嘛,我又不是缺胳膊断腿,所以到处走走转转而已。”
沈欣依然很生气,“不是别的,这是冬天,菜要冷了!我端来这里好艰难的,这么多人的医院,你知不知道啊?”
郭睿:“知道知道,我现在就吃,你吃了没?”
沈欣:“没吃,这不是有两份吗?”
两人拆了袋子,开始吃饭,郭睿说起昨晚上的梦境,想知道妻子的反应。
谁知道妻子听了,一言不发,继续吃饭。
郭睿觉得不对,“为什么梦里你都听不到我的声音呢?”
沈欣:“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的梦。”
郭睿:“对了,医生说,要你晚上过来说要跟你谈我的病,我康复与否就靠你了。”
沈欣点点头,说:“我能帮你什么,不得靠你自己这个大脑门子?”
“因为你是和我最近的一个人。”郭睿说着看到妻子今天穿着一个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她吃热了,拉链一开,里面只有一件宽松的红色打的薄毛衫,胸口有一个小勾。
看妻子低着头吃,他伸手去摸了摸,软热的很,正得意被妻子狠狠打了一下,手都要麻了,忙缩回来。
“你也太狠了。”
“你也太色了。”
“不能怪我,我现在正是阳壮的时候!我这样才正常。”
妻子似乎有点嗔怪,又有点想笑,“这里是医院好不好啦?哪有你这样的?”
郭睿:“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出院了可以上床不?”
妻子笑了笑,“这种话你让我问医生?八辈子也别指望我开口。”
郭睿倒在床上,“唉……好伤心,你一点也不履行人妻的职责。”
沈欣哭笑不得瞪着他,站起身来说,“我去卫生间,你别再到处乱跑啦!”她说着就出去了。
走出去的时候,经过服务台,被一个白衣护士叫住——“是不是郭睿家属?”
“是啊?”
“郭睿从昨天开始用了医生建议的西药,这个不在医保报销内,你交一下费用吧。”
沈欣点点头,她是前天已经和医生聊过,郭睿每天的药多半是安神健脑的作用,但是效果不怎么明显——他依然记不起来。
可是这个西药非常贵,一天就要多出四百多元的开销,她自问家里的收入也不算很高,但是为了生活恢复正常,还是希望丈夫尽快康复。
不过医生也提醒她,这个西药有一些不稳定的副作用——有时候大脑会过度亢奋,精神很好,导致晚上失眠多梦,严重的可能会梦游。但是这个比例是千分之三,和个人的体质有关。
沈欣认真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毕竟学校的副校长也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催问丈夫的病,甚至她感觉如果丈夫不好起来,这个校长的位置也坐不稳。
这又怎么行?好不容易到今天这一步,每个月的钱也多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往家里送礼的人也多,日子比过去更好过。
沈欣交了钱之后,去了医院卫生间,等她回到丈夫身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两点要上班,她又交代丈夫多休息少走动,就去上班了。
郭睿依然是玩手机,但是心里已然心急如焚,妻子至少在上班,在赚钱,自己一个废人一样躺在这里,这两天他心里很不舒服,一会儿想出去走走,一会儿又瞌睡连天,妻子走了不多久,这个病房来了一个少女。
他不认识这女孩子是谁,只是觉得她美的像是画里面蹦出来的,皮粉色的大衣配上黑色打底裤,弱柳扶风,眼含秋波,楚楚动人,四处张望似乎在找谁。
一直到她看到了他,便急匆匆跑到他跟前站着,有些奇怪地打量他全身上下他问:“郭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郭睿不认识这个美美的女孩,不过他猜到这应该是他教过的学生,竟然有这样的绝色美女,真是赚到了,只是他完全不知道她既几年级几班,现在自己鬼都不知道,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偏偏又是“现在进行时”的人,只得装一装,免得被学生笑话。
“没事啊,我就是摔了一跤,有点……恩,轻微脑震荡,正在留院观察呢,呵呵呵……”
这姑娘不是别人,真是号称“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曾小敏。
她自顾自坐下来,看老师一脸的惊异和“傻”表情,解释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跟踪你?”
郭睿摇摇头,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怪尴尬的。
曾小敏又说:“我每个月要来医院看一回医生,因为低血糖,加上慢性鼻炎,还要找医生开补药,所以……我对这里很熟,刚才我看见……你的……,就是师母从洗手间出来进了这里,就知道是你了。”
郭睿点点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姑娘还认识自己老婆,但是看着她粉粉的洋溢着焦虑的小脸蛋,感觉到一种很美妙的情谊,这姑娘好像喜欢他,他这样揣测。
哇……虽然他常常被女生喜欢,不过……到底他还是有点职业操守的,没有对任何女学生的主动表示什么,毕竟大家都说他这张脸是“没有晒黑的古天乐”,加上个子高,还打点篮球,总是很有女人缘。
他迟疑了好半天,别出一句:“那个……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曾小敏对这个老师还有许多旧账未算,本来是很有怨气的,可是看见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瘦了一圈,又心疼了,听他这么说,心里更难受,“什么意思,我是请了病假的呀,再说了我本来就要回学校了!”
郭睿笑笑,“哦,亲了病假哈,那也要……好好学习啊,高中是很重要的学习阶段。”他说完了,都觉得这话生硬。
曾小敏看到旁边的百合花,笑着说:“这束花真漂亮,如果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也帮你买点东西。”
“不必,不必,我好着呢。”
曾小敏听他说话,就觉得这个郭睿老师好像很是冷漠,一句认真的话都没有,一副老师的高高在上的架子,她烦了,说:“您好好养病吧,看来您是对我这个学生没有一点希望了,以后我也不敢再烦您,以后您自己保重!”说完了,嘟着嘴飞快地走了,应该说是飘了。
郭睿看着她走出门的红色背影,心里甜的很,可是又怅然若失,刚才那孩子竟然在他面前说气话……
郭睿笑了笑,躺下来,叹气道:“唉,郭睿啊,七年时间,风流债不少啊?”
如此又过了一天,夜里妻子过来就去找医生,回来陪他一小会儿就回家了,郭睿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才是晚上七点五十,他迷迷糊糊,躺着,忽然病房门开了,一个胖胖的女孩子——不晓得肚子是怀孕还是肥胖所致。这么一个人忽地一下奔到郭睿右边的年轻小伙子病床前,嗓门很大一声说:“张阳!你个王八日的给我起来!”
这声音很有点大,病房四个人都醒了,这个年轻人此刻也是一个人,没人拦,她看到旁边叫张阳的小伙子睁开眼了,就飞地过去甩了张阳一个大嘴巴子,把这年轻人的耳机都甩掉了,白色的耳机线掉在地上。
郭睿看得一愣一愣的,想过去劝劝,但又觉得那胖姑娘实在是个悍妇。
又听她吼:“你这个负心汉,在一起好几个月了,你竟然说什么失忆不跟我结婚了,你这是人干的事吗,你是畜生吗?”
那年轻人对这女人毫无招架之力,听她这么乱喊只能按了墙壁上的按钮招来护士。
果然很快护士就来了,几个白衣护士一下子拉住这个哭的涕泪交加又悲愤非常的孕妇,她偏偏不走,蛮横地奔上去,找了床边桌上的一瓶矿泉水拿起来就往那年轻人的头上砸,小年轻疼地“啊啊”叫唤。
郭睿看不下去了,他站起来本能地张开双臂挡在他们之间,天气也冷,他有点颤颤巍巍,“我说,姑娘,你先别急,还是等他妈妈来了再说吧,护士都说已经通知家属了。”
那姑娘偏不依,脸已经哭红了,如同一只稀烂的红柿子,她一把手推开郭睿,一把手又拉住那个男孩子的腿,抱住了,不走,旁边的护士乱成一团,都是小个子女生没人拉得动这位肥妹。
郭睿被她推倒在床上,头又撞在床另一侧的有些凸起的花纹护栏上,疼的只蜷缩在床上,妻子这会儿还在和医生聊呢,他也没法子了,抱着头,护士又过来问他。
一直到高个子的保安过来带走了那怀孕了的大闺女,现场才消停。
郭睿因为头疼,只得躺着先睡,刚睡着,医生又过来看那个年轻人的病,郭睿又醒了,才知道妻子已经来了,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
他伸手握住她,问:“我怎么样?”
妻子摇摇头,说:“医生说正常情况下,你之前的头受到重击所以失忆,不算致命的撞击,用了药这几天就能好。”
郭睿听到这话很高兴,又问:“你们还聊了什么?”
沈欣想到医生说的那些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医生建议她说出他们生活中让他感觉到的最痛苦的事或者最快乐的回忆。
对他们一家而言,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两个人的互相不信任,还有生小虎的时候,他看着她流了那么多血,流泪了,还有更痛苦的吗?网上买千元手机被人骗了?
最痛苦的事情,如果讲了,日子如何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