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青春韵语--被风诱惑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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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野性之灵

1

在新兴时代显得孤立无援,不可能变身,没有两种甚至三种形态,显得矮小,眼睛大而突兀。整个身体像组装似的,但行动起来并不怎么机械。他们适合做一些技巧性动作,比如用细枝去拨弄水中的月亮,或是把一根竹节虫从一根细枝的末端挑下来,其准确之极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一些类人猿竟然在计算机快要代替人脑的时代,还能够生存,是个大奇迹。这个奇迹是卡通片的奇迹吗?

2

老鼠曾经被划为“四害”之一,是要被彻底地消灭掉的。现实生活中的老鼠让人害怕,让人厌恶。不知是老鼠本身形象的丑陋,还是我们几乎所有文化的指向,老鼠好像就是成心要害人的动物,心术不正,形容猥琐,天生携带着可以传播人的病菌。

“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老鼠除了呆在洞子里和阴暗处,无处藏身。猫吃老鼠,也似乎是天经地义大快人心的事儿。谁要把老鼠当宠物,似乎让人不能理解。

但看过卡通片《猫和老鼠》过后,我们发现了老鼠也可以比猫聪明、比猫伶俐,完全就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子。我们好像就从成人的功利化视野中解脱出来,恢复了我们的童心。老鼠其实也是一种很可爱的小动物。在艺术世界中,功利化是可恶的品格,而童心是最美丽的,是爱的最可爱的表达。

迪斯尼躲在车库中,和老鼠交上朋友,是老鼠给予他灵感。更准确点说,是他的童心赋予他超常的灵感,让他取得巨大的成功。

3

人们对于蛇的感情是复杂的。不像对于其他的动物,那样单纯,那样简单。

因为许多的蛇不仅具有柔韧动人的身段,还有艳丽诡异的色彩,但许多的蛇也会咬人,牙腺里充满了让人畏惧的毒液。另一方面,即使是毒蛇,也会是人们向往的美食,蛇毒可以短时间让人致命,也可以是人们治疗许多痼疾的良药。

蛇无足,却因牙齿和毒液加上鲜明的品性而成为强者。蛇要成为仙,一定是充满妖媚的那种,让人心怀敬畏,又心向往之。蛇是一种异类的美学,让人惊骇。

4

狼是最善于享受孤独的动物了。它总藏在我们意识的深处。

狼有着一双在暗处泛着荧荧绿光的眼睛。在孩提时的我,总怀有这样一种恐惧的心理,在孤独的黑暗中,总感觉其间会有一只深藏不露的狼。

母亲常常对我说:别乱跑,小心被大灰狼给拖去了!

屋子里到处藏着狼,因为到处都会有黑暗的角落,在神秘的筛糖机的内部,在空无一人的布满蜘蛛网的木房子里,在出没野猫的地板之下散落乱石的空隙里,在黄鼠狼经常光顾的鸡圈里。

那些过路的陌生人的眼中也会藏着狼,眼眸深处常有不可解的黑暗。

也许,人性中的恐惧与生俱来,战胜人性的恐惧,也会是一生所要努力去做的事。

5

无论怎样凶悍的野兽,如果一开始就家养,与人相伴,老虎都会养成大猫。要把它们重新放归自然,是一件相当大的难事。生活在一种衣食无忧的环境之下,贪图安逸会成为习惯和定势。对漂泊无定、弱肉强食的生活,本身都会怀有恐惧。

但一只在自然环境下靠着生存竞争法则生存的野兽,要驯化起来更难。即使驯化了,也得小心翼翼地防着它,怕它野性复发。

心理定势一旦形成,要改变它,是要经历疼痛的过程。不仅人如此,兽也如此。动物的习性虽为后天习得,一旦习而成性,要改变也就难了。但正因为是习而得之,改变的难度虽然大,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代价要大一些。不仅要改变生存的环境,同时,也要改变心理的定势。双管齐下,方能见效。

6

狐狸和狼不一样。狼以凶残和执着著称,相比之下,狐狸没有狼的“霸气”,给人的印象却是一个阴谋的小人,充满了狡黠和多疑。

狐狸逮着没人的机会,就把房前屋后觅食的鸡给叼走了。

狐狸偷了鸡,会把鸡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埋着,确证安全后才会去吃。所以有“狐埋狐滑”的成语,来形容人的狡猾与多疑。

这是通常人的认识。而于我,我更喜欢狐狸,好像狐狸更接近我的美学思想。狐狸比狼有更强的可塑性,可以成精成仙,都会是美丽轻灵的尤物。狐狸沾了仙气,更具备了人性的光辉。在人普遍都染上坏的恶的习气时,她们更像人,充满灵性的人。一部《聊斋》改变了我们对狐的认识。狐的文化中也有了这样的精粹。

特别是所谓的灵狐,简直就是天生的精灵。人们可闻其声,却难以捕捉其形。本身就会是民间的一个传奇。

在乡下,时常听见灵狐在野坟间啼叫,人们都以为这是不祥之兆。见到人影,灵狐就会化作一道亮光,消失无踪。有人用火枪想击中它,灵狐好像比钢弹穿越的速度更快。

谁也走不近它,谁也逮不着它。它远远超过我们思索的敏锐度,我们只可感受到它的存在。它是乡野时空中完美的精灵。

7

我非常喜欢静夜,最静的夜不是一无声响的那种。最好有朦胧的月色,能看见朦胧的远山。或者,有蛐蛐和蝈蝈高吟低唱,或是有蛙鼓阵阵。这样的夜晚,更让我有超然物外的感觉。

当然,能有夜莺之声,这样的夜就显得奢侈不过了。

猫头鹰,长着猫样的头,尖而弯的鹰喙,圆而大的眼睛,铜色澄澈的眼瞳,眼瞳内有同心的大小圆环,显得幽静而神秘,像特殊的符咒一样。白天躲着睡觉,晚上就出来,高居树端,偶尔叫出一两声特别之声。如此精简,如此个性,如此神秘。

有人以为它是不祥之声,有人以为它是祥瑞之兆,还有人以为它是神秘之符。总之,那些在静夜失聪的人根本就无福消受这天籁的诗句。

8

冬天,山峰会在一夜之间,戴上白雪的毡帽。之后的白天,一种在阳光下的显摆可能让所有的人感到新奇和感动。如果此时高居峰巅,会壮观之极也清寒之极。

海拔的高处,是没有人烟的所在。低山,人间烟火坡上坡下绵延不绝。

一只到低山来觅食的黄羊会陷入怎样的绝境之中。

先是狗的兴奋的吠叫,之后是人的惊呼和吆喝。之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围追堵截。

已没有高大树木的坡地,枯草萎败,逃命的黄羊本能地向来路奔逃。猎狗,健硕的身体在山坡上狂追,那一瞬间,比马的奔跑更为壮观。狗的身后,更多加入追赶队伍的人群,坡上坡下渐成合围之势。黄羊最终无法摆脱这死亡之阵。

那年冬天过后,再也没有黄羊下山了,人们不知道是黄羊害怕了,还是他们那年冬天捕捉的是最后一只。

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可能山羊是以最本能的反应来体会这种状态的了。宁愿冒着生命的危险,想活在一种自由出入的环境之中,而这是那样的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