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聆听感悟大师经典-欧阳修名篇名句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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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札子

陛下近年所宠尚氏、杨氏、余氏、苗氏之类,当其被宠之时,骄奢自恣,不早裁损,及至满盈,今皆何在?况闻张氏本良家子,昨自修媛退为美人,中外皆闻,以谓与杨、尚等不同,故能保宠最久。今一旦宫中取索顿多,恩泽日广,渐为奢侈之事,以招外人之言,臣不知陛下欲爱惜保全张氏,或欲纵恣而败之?若欲保全,则须常令谦俭,不至骄盈。臣料八千疋绫罗,岂是张氏一人独用,不过支散与众人而已。乃是枉费财物,尽为众人。至于中外讥议,则陛下自受。以此而言,广散何益?

——《论美人张氏恩宠宜加裁损札子》

臣伏以上天降灾皆主人事,故自古圣王逢灾恐惧,多求阙政而修之,或自知过失而改悔之,庶几以塞天谴。然皆须人事已著于下,则天谴为形于上。今者濮王之议,本因两制礼官违经弃礼,用其无稽之臆说,欲定皇伯之称。中书疑其未可施行,乃考古今典礼,虽有明据,亦未敢自信而自专,方更求下外廷博议,而陛下遽诏中罢,欲使有司徐求典礼。是则臣下慎重如此,人君谦畏如此,君臣不敢轻议妄举,而天遽谴怒,杀人害物,此臣所谓厚诬天也。议犹未决,仍罢不议,而便谓两统二父,以致天灾者,厚诬人也。

——《论议濮安懿王典礼札子》

伏惟陛下聪明睿圣,理无不烛。今众人之议如彼,中书之议如此,必将从众乎?则众议不见其可,欲违众乎?则自古为国未有违众而能举事者。愿陛下霈然下诏,明告中外,以皇伯无稽,决不可称,而今所欲定者,正名号尔;至于立庙京师,干乱统纪之事,皆非朝廷本议。庶几群疑可释。如知如此,而犹以谓必称皇伯,则虽孔孟复生,不能复为之辨矣。

——《论议濮安懿王典礼札子》

臣伏睹朝旨,虽差宋祁监护故荆王葬事,然未见降下葬日及一行事件。或闻以岁月不利,未可葬;或闻有司以财用不足,乞且未葬。夫阴阳拘忌之说,陛下聪明睿圣,必不信此巫卜之言而违礼典。但虑议者坚执方今财用不足不可办葬,陛下闻有劳民枉费之说,则不得不虑,因以迟疑。

——《论葬荆王札子》

夫俭葬,古人之美节;侈葬,古人之恶名。今避俭葬,不肯节费,留丧而待有物之年以就侈葬,则非臣所知也。若曰俭葬亦未能办,则乃过言之甚也。然外之舆议,为国家论事体者,皆云葬则为便。今朝廷议者分而为二,顾物力者则不顾典礼、国体,论典礼、国体者则不思财用办否,各执偏见,议久不决,以惑陛下之聪明。

——《论葬荆王札子》

旬日以来,中外人情,莫不疑惧;缙绅公议,渐以沸腾。盖缘昌朝禀性回邪,执心倾险,颇知经术,能文饰奸言,好为阴谋,以陷害良士。小人朋附者众,皆乐为其用。

——《论贾昌朝除枢密使札子》

臣以谓欲救其失,惟宜择沉默端正、守节难进之臣置之谏署,则既无干进之疑,庶或其言可信。伏见殿中丞王安石,德行文学,为众所推,守道安贫,刚而不屈。司封员外郎吕公著,是夷简之子,器识深远,沉静寡言,富贵不染其心,利害不移其守。安石久更吏事,兼有时才,曾召试馆职,固辞不就。公著性乐闲退,淡于世事。然所谓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者也。

——《荐王安石吕公著札子》

臣窃见枢密使狄青,出自行伍,号为武勇。自用兵陕右,已著名声;及捕贼广西,又薄立劳效。自其初掌机密,进列大臣,当时言事者已为不便。今三四年间,虽未见其显过,然而不幸有得军情之名。推其所因,盖因军士本是小人,面有黥文,乐其同类,见其进用,自言我辈之内出得此人,既以为荣,遂相悦慕。加又青之事艺实过于人,比其辈流又粗有见识,是以军士心共服其才能。国家从前难得将帅,经略招讨常用文臣,或不知军情,或不闲训练;自青为将领,既能自以勇力服人,又知训练之方,颇以恩信抚士。

——《论狄青札子》

臣谓青不得已而为人所喜,亦将不得已为人所祸者矣。为青计者,宜自退避事权以止浮议。而青本武人,不知进退。

——《论狄青札子》

伏以朝廷用人,惟患守例,而不能不次选任,但不涉于侥幸,实有材艺之人,谁敢有言?子奭作使西鄙,不谓无劳,但恩典已优,于赏已足。可惜令天下指为侥幸之人,而掩其前效,况又上亏朝政,不可不思。

——《论张子奭恩赏太频札子》

臣伏思祖宗艰难,创造基图;陛下忧勤,嗣守先业。而一旦四夷外叛,盗贼内攻,其坏之者谁哉?皆由前后迂缪之臣因循宽弛,使朝威不振,纲纪遂隳。今已坏之至此,而犹不革前非,以宽济宽,何以救弊?如晁仲约等,情法至重,俱合深行,议者无由曲解。或闻以谓自是朝廷素不为备,不可全罪外官。假如有杀父与兄者,岂可只言自是朝廷素无教化,而不罪杀亲之人?又如有人掠夺生人男女、金帛,不可只言自是朝廷素无礼让,而不罪劫人之贼。迂儒不可用,可笑如此!李熙古岂独是朝廷素有备之州?傅永吉岂独是朝廷素练之兵?盖用命则破贼矣。今朝廷素无御备,为大臣者又不责之守州县者,合有罪又宽之,天下之事,何人任责?

——《论江淮官吏札子》

臣窃以治天下者,用人非止一端,故取士不以一路。

——《乞补馆职札子》

由是言之,儒学之士可谓贵矣,岂在材臣之后也?是以前世英主明君,未有不以崇儒向学为先。而名臣贤辅出于儒学者,十常八九也。

——《乞补馆职札子》

臣今欲乞凡有军国大事,度外廷须知而不可秘密者,如北虏去年有请,合从与不合从,西戎今岁求和,当许与不当许,凡如此事之类,皆下百官廷议,随其所见同异,各令署状,而陛下择其长者而行之。不惟慎重大事,广采众见,兼又于庶官、寒贱、疏远人中,时因议论,可见其高材敏识者,国家得以用之。若百官都无所长,则自用庙堂之议。至于小事,并乞只令两府自定。其钱谷合要见本末,则召三司官吏至两府,讨寻供析,而使大臣自择。至于礼法,亦可召礼官、法官询问。如此,则事之大小各得其体。

——《论乞令百官议事札子》

一窃见唐制,谏臣为供奉之官,常在天子仗内,朝廷密议皆得闻之。今虽未曾恢复旧制,欲乞凡遇朝廷有

大处置,四方奏报,事非常程,及谏官风闻,事未得实者,并许诣两府请问,庶知审实,得以论列。

——《论谏院宜知外事札子》

今虽边鄙宁静,时岁丰稔,民无痰厉,盗贼不作,天下庶务,粗循常规,皆足上烦圣虑,陛下可以游心清闲,颐养圣体。然侍从、台谏、省府臣僚,皆是陛譬下朝夕左右论思献纳委任之臣,岂可旷隔时月,不得进见于前?不惟亦有天下大务理当论述者,至于臣子之于君父,动经年岁,不得进对,岂能自安?

——《乞添上殿班札子》

今外议皆言执政大臣托以审慎为名,其实不肯主事而当怨,须待言事者再三陈述,使被黜者知大臣迫于吉者不得而己行,只图怨不归己。苟诚如此,岂有念民疾苦、澄清官吏之意哉?若无此意,只是好疑不决,则尤是朝廷任人之失。自去年以为转运使不察官吏,特出诏书,加以使名,责其按察。今按察使依禀诏书,举其本职,又却疑而不昕,今后朝廷命令,谁肯信之?

——《论任人之体不可疑札子》

凡任人之道,要在不疑。宁可艰于择人,不可轻任而不信。若无贤不肖,一例疑之,则人各心阑,谁肯办事?

——《论任人之体不可疑札子》

兵法曰:“将者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论军中选将札子》

窃以国家取士之制。比于前世最号至公,盖累圣留心,讲求曲尽,以谓王者无外天下一家,故不问东西南北之人,尽聚诸路贡士,混合为一,而唯才是择,又糊名誊录而考之,使主司莫知为何方之人,谁氏之子,不得有所憎爱,薄厚于其间。故议者谓国家科场之制,虽未复古法,而便于今世,其无情如造化,至公如权衡,祖宗以来不可易之制也。

——《论逐路取人札子》

且言事者本欲多取诸路土著之人,若此法一行,则寄应者争趋而往,今开封府寄应之弊可验矣。此所谓法出而奸生,其不可者五也。

——《论逐路取人札子》

臣谓禁地若耕,则一二岁间,北界斛斗可以不籴,则边民无争籴引惹之害;我军无饥饱在敌之害;沿边地有定主,无争界之害;边州自有粟,则内地之民无运输之害。是谓去四大害而有四大利。今四州军地可二三万顷,若尽耕之,则其利岁可得三五百万石。伏望圣慈特下两府商议。如可施行,则召募种税入之法,各有事目,容臣续具条陈。取进止。

——《请耕禁地札子》

臣又闻虏使入境之日,地震星殒,变异非常。先事深防,犹恐不及,失计招祸,岂可自为?臣愿圣慈出于独断,勿沮其善意,无失我信言。臣今欲乞回谕虏中,告以如约,直候今冬因遣常使时与之,则于事体稍便。伏乞速下两府商议。上系国家利害,臣不敢不言。

——《论契丹求御容札子》

窃以敌国贪婪,性情叵测,遇强则伏,见弱便欺,见我无谋,动皆曲就,谓我为弱,知我可欺。故添以金缯,未满其志;更邀名分,抑使必从。无事而来,尚犹如此,若更因西事,揽以为功,别有过求,将何塞请?此天下之人无愚与智,共为朝廷寒心者也。今若果有文字来督通和之事,则臣谓北敌狂计。其迹已萌,不和则诘我违言,既和则论功责报,不出年岁,恐须动作,苟难曲就,必至交兵。

——《论河北守备事宜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