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万国之会,四夷之来,天下之道途毕出于邦畿之内。奉贡输赋,修职于王都者,入于近关,则皆重足错毂,以听有司之命。征令赐予,布政于下国者,出于甸服,而后按行成列,以就诸侯之馆。故馆驿之制,于千里之内尤重。
——《馆驿使壁记》
今御史大夫扶风公廉广州,且专二使,增德以来远人,申威以修戎政。大飨宴合乐,从其丰盈。先是为堂于治城西北陬,其位,公北向,宾众南向,奏部伎于其西,视泉池于其东。隅奥庳侧,庭庑下陋,日未及晡,则赫炎当目,汗眩更起,而礼莫克终。故凡大宴飨、大宾旅,则寓于外垒,仪形不称。公于是始斥其制,为堂南面,横八楹,从十楹,向之宴位,化为东序,西又如之。其外更衣之次,膳食之宇,列观以游目,偶亭以展声,弥望极顾,莫究其往。泉池之旧,增浚益植,以暇以息,如在林壑。问工焉取,则师舆是供;问役焉取,则蛮隶是征;问材焉取,则隙宇是迁。或益其阙,伐山浮海,农贾拱手,张目视具。乃十月甲子克成,公命飨于新堂。幢牙茸纛,金节析羽,旆旗旟旞,咸饰于下。鼓以鼖晋,金以铎铙。公与监军使,肃上宾,延郡僚,将校士吏,咸次于位卉裳罽衣,胡夷蜑蛮,睢盱就列者,千人以上。鉶鼎体节,燔炮胾炙,羽鳞狸互之物,沉泛醍盎之齐,均饫于卒士。兴王之舞,服夷之伎,揳击吹鼓之音飞腾幻怪之容,寰观于远迩。礼成乐遍,以叙而贺,且曰:“是邦临护之大,五人合之,非是堂之制不可以备物,非公之德不可以容众。旷于往初,肇自今兹,大和有人,以观远方,古之戎政,其曷用加此!”
——《岭南节度使飨军堂记》
昔之为国者,惟水事为重。故有障大泽,勤其官而受封国者矣。西门遗利,史起兴叹。白圭壑邻,孟子不与。公能夷险休劳,以惠万代,其功烈尤章章焉不可盖也。是用假辞谒工,勒而存之,用永宪于后祀。
——《兴州江运记》
贤莫大于成功,愚莫大于恡且诬。桂之中岭而邑者曰全义,卫公城之,南越以平。卢遵为全义,视其城,塞北门,凿他雉以出。问之,其门人曰:“余百年矣。或曰:‘巫言是不利于令,故塞之。’或曰:‘以宾旅之多,有惧竭其饩馈者,欲迴其途,故塞之。’”遵曰:“是非恡且诬欤?贤者之作,思利乎人;反是,罪也。余其复之。”
——《全义县复北门记》
有石焉,翳于奥草;有泉焉,伏于土途。虵虺之所蟠,狸鼠之所游,茂树恶木,嘉葩毒卉,乱杂而争植,号为秽墟。韦公之来既逾月,理甚无事,望其地,且异之。始命芟其芜,行其途,积之丘如,蠲之浏如。既焚既酾,奇势迭出,清浊辨质,美恶异位。视其植,则清秀敷舒;视其蓄,则溶漾纡余。怪石森然,周于四隅,或列或跪,或立或仆,窍穴逶邃,堆阜突怒。乃作栋宇,以为观游。凡其物类,无不合形辅势,效伎于堂庑之下。外之连山高原,林麓之崖,间厕隐显。迩延野绿,远混天碧,咸会于谯门之外。
——《永州新堂记》
石钟乳,饵之最良者也。楚、越之山多产焉,于连于韶者,独名于世。连之人告尽焉者五载矣,以贡,则买诸他部。今刺史崔公至,逾月,穴人来以乳复告。邦人悦是祥也,杂然谣曰:“甿之熙熙,崔公之来。公化所彻,土石蒙烈。以为不信,起视乳穴。”穴人笑之曰:“是恶知所谓祥耶?向吾以刺史之贪戾嗜利,徒吾役而不吾货也,吾是以病而给焉。今吾刺史令明而志洁,先赖而后力,欺诬屏息,信顺休洽,吾以是诚告焉。且夫乳穴必在深山穷林,冰雪之所储,豺虎之所庐。由而人者,触昏雾,扦龙蛇。束火以知其物,廉绳以志其返。”
——《零陵郡复乳穴记》
在昔裨谌谋野而获,宓子弹琴而理。乱虑滞志,无所容入。则夫观游者,果为政之具欤?薛之志,其果出于是欤?及其弊也,则以玩替政,以荒去理。使继是者咸有薛之志,则邑民之福,其可既乎?余爱其始,而欲久其道,乃撰其事以书于石。薛拜手曰:“吾志也。”遂刻之。
——《零陵三亭记》
凡天子命刺史
于下,非以专土疆、督货贿而已也。盖将教孝悌,去奇邪,俾斯人敦忠睦友,祗肃信让,以顺于道。吾之斥是祠也,以明教也。苟离于正,虽千载之违,吾得而更之,况今兹乎?苟有不善,虽异代之鬼,吾得而攘之,况斯人乎?州民既谕,相与歌曰:“我有耈老,公燠其肌。我有病癃,公起其羸。髫童之嚣,公实智之。鳏孤孔艰,公实遂之。孰尊恶德?远矣自古。孰羡淫昏?俾我斯瞽。千岁之冥,公辟其户。我子洎孙,延世有慕。”
——《道州毁鼻亭神记》
戴氏尝以文行累为连率所宾礼,贡之泽宫,而志不愿仕。与人交,取其退让,受诸侯之宠,不以自大,其离世欤?好孔氏书,旁及《庄》《文》,莫不总统。以至虚为极,得受益之道,其乐道欤?贤者之举也必以类。当弘农公之选,而专兹地之胜,岂易而得哉!地虽胜,得人焉而居之,则山若增而高,水若辟而广,堂不待饰而已奂矣。戴氏以泉池为宅居,以云物为朋徒,摅幽发粹,日与之娱,则行宜益高,文宜益峻,道宜益懋,交相赞者也。既硕其内,又扬于时,吾惧其离世之志不果矣。
——《潭州东池戴氏堂记》
于是厚货居氓,移于闲壤,伐恶木,刜奥草,前指后画,心舒目行。忽焉若飘浮上腾,以临云气,万山面内,重江束隘,联岚含辉,旋视具宜,常所未睹,倏然互见,以为飞舞奔走,与游者偕来。乃经工化材,考极相方。南为燕亭,延宇垂阿,步檐更衣,周若一舍。北有崇轩,以临千里。左浮飞阁,右列闲馆。比舟为梁,与波升降。苞漓山,涵龙宫,昔之所大,蓄在亭内。日出扶桑,云飞苍梧,海霞岛雾,来助游物。其隙则抗月槛于迴溪,出风榭于篁中。书极其美,又益以夜。列星下布,颢气迥合,邃然万变,若与安期、羡门接于物外。
——《桂州訾家洲亭记》
夫美不自美,因人而彰。兰亭也,不遭右军,则清湍修竹,芜没于空山矣。是亭也,僻介闽岭,佳境罕到,不书所作,使盛迹郁堙,是贻林涧之愧。
故志之。
——《邕州马退山茅亭记》
黄溪距州治七十里,由东屯南行六百步,至黄神祠。祠之上,两山墙立,如丹碧之华叶骈植,与山升降。其缺者为崖峭岩窟,水之中,皆小石平布。黄神之上,揭水八十步,至初潭,最奇丽,殆不可状。其略若剖大邰,侧立千尺,溪水积焉。黛蓄膏渟,来若白虹,沉沉无声,有鱼数百尾,方来会石下。南去又行百步,至第二潭。石皆巍然,临峻流,若颏含页龂齿咢。其下大石杂列,可坐饮食。有鸟赤首乌翼,大如鹄,方东向立。自是又南数里,地皆一状,树益壮,石益瘦,水鸣皆锵然。又南一里,至大冥之川,山舒水缓,有土田。始黄神为人时,居其地。
——《游黄溪记》
传者曰:“黄神王姓,莽之世也。莽既死,神更号黄氏,逃来,择其深峭者潜焉。”始莽尝曰“余黄虞之后也。”,故号其女曰黄皇室主。黄与王声相迩,而又有本,其所以传言者益验。神既居是,民咸安焉。以为有道,死乃俎豆之,为立祠。后稍徙近乎民,今祠在山阴溪水上。元和八年五月十六日,既归为记,以启后之好游者。
——《游黄溪记》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华西亭,望西山,始指异之。遂命仆人过湘江,缘染溪,斫榛莽,焚茅筏,穷山之高而止。攀援而登,箕踞而遨,则凡数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其高下之势,岈然洼然,若垤若穴,尺寸千里,攒蹙累积,莫得遁隐。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然后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缕为类。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引觞汤酌,颓然就醉,不知日之入。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故为之文以志。
——《始得西山宴游记》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泉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怡然不动,倏尔远游,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其岸势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乃记之而去。
——《至小丘西小石潭记》
楚、越之间方言,谓水之支流者为“渴”。音若“衣褐”之“褐”。渴上与南馆高嶂合,下与百家濑合。其中重洲小溪,澄潭浅渚,间厕曲折,平者深黑,峻者沸白。舟行若穷,忽又无际。有小山出水中,山皆美石,石上生青丛,冬夏常蔚然。其旁多岩洞,其下多白砾,其树多枫柟楠,楩槠樟柚,草则兰芷。又有异卉,类合欢而蔓生,轇轕水石。每风自四山而下,振动大木,掩苒众草,纷红骇绿,蓊葧香气,冲涛旋濑,退贮溪谷,摇扬葳蕤,与时推移。其大都如此,余无以穷其状。
——《袁家渴记》
有泉幽幽然,其鸣乍大乍细。渠之广,或咫尺,或倍尺,其长可十许步。其流抵大石,伏出其下。踰石而往,有石泓,昌蒲被之,青鲜环周。又折西行,旁陷岩石下,北堕小潭。潭幅员减百尺,清深多鯈鱼。又北曲行纡余,睨若无穷,然卒入于渴。其侧皆诡石怪木,奇卉美箭,可列坐而庥焉。风摇其巅,韵动崖谷。视之既静,其听始远。
——《石渠记》
石渠之事既穷,上由桥西北,下土山之阴,民又桥焉。其水之大,倍石渠三之一。巨石为底,达于两涯。若床若堂,若陈筵席,若限阃奥。水平布其上,流若织文,响若操琴。揭跣而往,折竹箭,扫陈叶,排腐木,可罗胡床十八九居之。交络之流,触激之音,皆在床下;翠羽之木,龙鳞之石,均荫其上。古之人其有乐乎此耶?后之来者,有能追予之践履耶?得意之日,与石渠同。
——《石涧记》
由渴而来者,先石渠,后石涧;由百家濑上而来者,先石涧,后石渠。涧之可穷者,皆出石城村东南,其间可乐者数焉。其上深山幽林,逾峭险,道狭不可穷也。
——《石涧记》
自西山道口径北,逾黄茅岭而下,有二道:其一西出,寻之无所得;其一少北而东,不过四十丈,土断而川分,有积石横当其垠。其上为睥睨梁檑之形,其旁出堡坞,有若门焉。窥之正黑,投以小石,洞然有水声,其响之激越,良久乃已。环之可上,望其远,无土壤而生嘉树美箭,益奇而坚,其疏数偃仰,类智者所施设也。噫!吾疑造物者之有无久矣,及是愈以为诚有。又怪其不为之中州,而列是夷狄,更千百年不得一售其伎,是固劳而无用神者。倘不宜如是,则其果无乎。或曰:“以慰夫贤而辱于此者。”或曰:“其气之灵,不为伟人,而独为是物,故楚之南,少人而多石。”是二者,予未信之。
——《小石城山记》
至是始命披刜蠲疏,树以竹箭松柽桂桧柏杉。易为堂亭,峭为杠梁。上下徊翔,前出两翼。凭空拒江,江化为湖。众山横环,嶚阔嶚湾。当邑居之剧,而忘乎人间,斯亦奇矣。乃取馆之北宇,右辟之以为夕室;取传置之东字,左辟之以为朝室;又北辟之以为阴室;作屋于北牖下以为阳室;作斯亭于中以为中室。朝室以夕居之,夕室以朝居之,中室日中而居之,阴室以违温风焉,阳室以违凄风焉。若无寒暑也,则朝夕复其号。
——《柳州东亭记》
步自西门,以求其墟。伐竹披奥,欹仄以人。绵谷跨溪,皆大石林立,涣若奔云,错若置碁,怒者虎斗,企者鸟厉。抉其穴则鼻口相呀,搜其根则蹄股交峙,环行卒愕,疑若搏噬。于是刳辟朽壤,剪焚榛秽,决浍沟,导伏流,散为疏林,洄为清池。寥廓泓淳,若造物者始判清浊,效奇于兹地,非人力也。乃立游亭,以宅厥中。直亭之西,石若掖分,可以眺望。其上青壁斗绝,沉于渊源,莫究其极。自下而望,则合乎攒峦,与山无穷。
——《永州万石亭记》
南绝水,有山无麓,广百寻,高五丈,下上若一,曰甑山。山之南,皆大山,多奇。又南且西,曰驾鹤山,壮耸环立,古州治负焉。有泉在坎下,恒盈而不流。南有山,正方而崇,类屏者,曰屏山。其西曰四姥山,皆独立不倚。北流浔水濑下。
——《柳州山水近治可游者记》
又西曰仙弈之山。山之西可上。其上有穴,穴有屏,有室,有宇。其宇下有流石成形,如肺肝,如茄房,或积于下,如人,如禽,如器物,甚众。东西九十尺,南北少半。东登人小穴,常有四尺,则廓然甚大。无窍,正黑,烛之,高仅见其宇,皆流石怪状。由屏南室中入小穴,倍常而上,始黑,已而大明,为上室。由上室而上,有穴,北出之,乃临大野,飞鸟皆视其背。其始登者,得石枰于上,黑肌而赤脉,十有八道,可弈,故以云。其山多柽,多槠,多筼筜之竹,多橐吾。其鸟,多秭归。
——《柳州山水近治可游者记》
游之适,大率有二:旷如也,奥如也,如斯而已。其地之凌阻峭,出幽郁,寥廓悠长,则于旷宜;抵丘垤,伏灌莽,迫遽回合,则于奥宜。因其旷,虽增以崇台延阁,回环日星,临瞰风雨,不可病其敞也;因其奥,虽增以茂树丛石,穹若洞谷,蓊若林麓,不可病其邃也。
——《永州龙兴寺东丘记》
凡坳洼坻岸之状,无废其故。屏以密竹,联以曲梁。桂桧松杉姬棉之植,几三百本,嘉卉美石,又经纬之。俯入绿缛,幽荫荟蔚。步武错迕,不知所出。温风不烁,清气自至。水亭陿室,曲有奥趣。然而至焉者,往往
以邃为病。
——《永州龙兴寺东丘记》
噫!龙兴,永之佳寺也。登高殿可以望南极,辟大门可以瞰湘流,若是其旷也。而于是小丘,又将披而攘之。则吾所谓游有二者,无乃阙焉而丧其地之宜乎?丘之幽幽,可以处休。丘之窅窅,可以观妙。溽暑顿去,兹丘之下。大和不迁,兹丘之巅。奥乎兹丘,孰从我游?余无召公之德,惧剪伐之及也,故书以祈后君子。
——《永州龙兴寺东丘记》
《史记——天官书》及《汉——志》有地长之占,而亡其说。甘茂盟息壤,盖其地有是类也。昔之异书,有记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湮洪水,帝乃令祝融杀鲧于羽郊,其言不经见。今是土也,夷之者不幸而死,岂帝之所爱耶?南方多疫,劳者先死,则彼持锸者,其死于劳且疫也,土乌能神?
——《永州龙兴寺息壤记》
法华寺居永州,地最高。有僧曰觉照,照居寺西庑下。庑之外有大竹数万,又其外山形下绝。然而薪蒸篠簜,蒙杂拥蔽,吾意伐而除之,必将有见焉。照谓余曰:“是其下有陂池芙蕖,申以湘水之流,众山之会,果去是,其见远矣。”遂命仆人持刀斧,群而剪焉。丛葬下颓,万类皆出,旷焉茫焉,天为之益高,地为之加辟,丘陵山谷之峻,江湖池泽之大,咸若有增广之者,夫其地之奇,必以遗乎后,不可旷也。余时谪为州司马,官外乎常员,而心得无事。乃取官之禄秩,以为其亭,其高且广,盖方丈者二焉。
——《永州法华寺新作西亭记》
中国之西数万里,有国曰身毒,释迦牟尼如来示现之地。彼佛言曰:“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曰极乐,佛号无量寿如来。其国无有三恶八难,众宝以为饰;其人无有十缠九恼,群圣以为友。有能诚心大愿,归心是士者,苟念力具足,则往生彼国,然后出三界之外。其于佛道无退转者,其言无所欺也。”晋时庐山远法师作《念佛三昧咏》,大劝于时。其后天台颉大师著《释净土十疑论》,弘宣其教。周密微妙,迷者咸赖焉,盖其留异迹而去者甚众。
——《永州龙兴寺修净土院记》
今世有负其姓而立于天下者,曰:“吾门大,他不我敌也。”问其位与德,曰:“久矣其先也。”然而彼犹曰“我大”,世亦曰“某氏大”。其冒于号有以异于兹步者乎?向使有闻兹步之号,而不足釜锖、钱镈、刀铁者,怀价而来,能有得其欲乎?则求位与德于彼,其不可得亦犹是也。位存焉而德无有,犹不足以大其门,然世且乐为之下。子胡不怪彼而独怪于是?大者桀冒禹,纣冒汤,幽、厉冒文、武,以傲天下。天下由不推知其本而姑大其故号,以至于败,为世笑僇,斯可以甚惧。若求兹步之实,而不得釜锖、钱镈、刀铁者,则去而之他,又何害乎?子之惊于是,末矣。
——《永州铁炉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