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和先生下棋了。唉，前些日子天寒的紧，差点以为熬不到春天了。”
“主公言重了。臣见主公气色愈加，不日即可康复。”
“朕的病朕自然清楚，唉，说这个干什么，下棋下棋。”老者把黑子放到星位，却又重重咳嗽了两声。
“主公当食些梨，梨肉有润津止咳之效。”那中年男子将白子也放到自己边的星位上。
“先生这么一说，朕还真有些口渴了。来人，端些梨来与先生。”
几步棋的功夫，一大盘梨就由侍女端上。
“先生请用。”
“主公先请。”
“好吧。”那老者看了看这盘梨，却从中挑了个最小的。
那中年男子笑道：“主公可是在学孔融先生？”
老者也大笑道：“才不是，小梨甜。”
“孔融先生要是听到这话，恐怕要被主公气出病来。”
“只可惜孔老先生以身殉国了，那是建安十三年的事情吧。”
“主公记得清楚，确实，到今日已快有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当年先生正是……”老者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建安十三年，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人生中很特殊的一年。
子未落，泪先流。
“主公……”
“先生，你可知朕这一生中最对不起的人是谁？”
“主公宅心仁厚，一生为汉室操劳，又何曾负过他人……”
“对于汉室社稷，朕自然无愧于心，可朕对不起，对不起甘糜二位夫人啊……”
“生死由命，这些年了，又何必再提……”
“是朕害死了她们啊，长坂一役，为救阿斗却逼得阿糜自尽，所以后来糜芳降吴，朕虽不得不杀他，但心里却更加愧疚，是朕对不起糜家。”
“糜夫人舍生为主，自当青史留名。”
“可是玉儿……”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一瞬间，白子终于落到棋盘上。
“主公莫要再提了，打劫。”于是诸葛亮提掉一颗黑子，刘备长叹一声，恰此时香炉燃尽最后一点烟火，那缕青烟便融入了初春的白帝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