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六天,班里组织在学校南门一家酒楼聚餐。村官模样的班长说,大家来自全国各地,聚在一起度过大学四年是个缘分,一起吃个饭互相了解了解,增进一下感情。过去几天,我一直沉浸在“与京城艺术学院擦肩而过我沦落到了这个二流大学的鸡肋专业,更要命的是学校地处城乡结合部被租房产业发达的村庄包围全无艺术气息可言”的哀伤之中,于是怀着哀怨和自怜的心情,我拉着一张苦瓜脸参加了班级聚餐。
聚餐结束后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醉,我滴酒未沾,酒楼前拍完合影散伙后,我一个人往回走,前方有一女生喝醉了,被一群人连拖带拽地拉着,她张牙舞爪、晃晃悠悠。我认出那是刚刚吃饭坐在我斜对面的女生,叫安安,一米七左右,两条腿细得像双筷子,浅驼色上衣,小麦肤色,戴着眼镜。
我清楚的记得她只喝了一瓶啤酒,还剩半瓶的时候开始搂着班长的脖子说胡话。酒量不行就不要给酒就喝,****。
她突然挣脱开搀扶的众人,一个人在南门的街道上乱跑起来,几个煎饼摊的小商贩见她迎面冲过来推着车撒腿就跑。
大马路上撒酒疯,真是个****。
我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一阵车喇叭声,我快速闪到一边,却发现了前方马路中央,正一个人跳得癫狂的安安。
****到极点了。我跑过去把她使劲拽回路边,汽车刚好从我们身旁经过,她高我七八厘米的个头险些把我拽倒。
咦,我见过你,你在我隔壁宿舍,你叫陈梨?安安突然把脸凑过来,哈了我一脸酒气。
班里的人都已经走远了,只剩下我和安安遗落在大后方,从这里到宿舍楼走路需要半小时,我没法把这个高大的喝醉的女疯子拖回宿舍。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不远处有个清瘦的男生双手插着牛仔裤口袋向这边走来。
我冲他挥挥手,确定他是跟我同班的,但是我忘记了他的名字。
他走过来,奇怪地看着我和坐在马路牙子上托着腮一脸傻笑的安安。
帮我把她弄回学校吧。她喝醉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他一脸不解地问我。
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是吗?他看着我一脸迷茫。
刚才在聚会上你难道没有看到我吗?
我没有参加聚餐啊。
那你去哪里了?
我去市里看一个影展了啊。他站马路边双手依旧插在裤子口袋里,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我白了他一眼,使劲拉起坐在地上的安安,心中有千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哎呀,你是田朗!安安突然兴奋地向田朗扑了过去。
哈喽。田朗冲张牙舞爪的安安腼腆地打了个招呼。
有病。我白了田朗一眼。
南门附近小区的租房大妈突然凑过来,操着一口浓厚的老天津话问我们,同学,日租房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