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着河岸,村庄跳起舞,树木欢喜,闲鸟寂静。在不停地日落和日出里,它们的身体成为河谷存在的证据,婼玛看见阿旺长出像树那般的毛发,它们低密地向婼玛的身体侵袭。
婼玛带着阿旺爬到河岸那棵高大的树上,在阿布爷见不到的枝叶上,他们秘密花了几个月围筑了一个很大的树巢。两个人躺在树上的巢里,看着晨光从岸边升起,一直落进他们的怀抱。
在一个夜晚,婼玛像阿布爷收割哑巴女人,收割了阿旺的身体。
阿旺,从此也学会了他的耕耘,他的耕耘像烟雾从夜空中升起,慢慢地覆盖了婼玛的脸庞,然后侵吞了她的整个身体。
她们的身体在夜空中生长,长在日落时黄昏的山谷,鸟儿们停止了欢笑,它们惊恐地睁大眼睛观察着这一切,看见阿布爷在羊的身体里寻找自己,它们看见婼玛和阿旺相互在对方的身体里寻找秘密,她们在自己的秘境里歌唱,狼啸声嘶哑咧嘴,高高的大树上鸟儿惊奇乱飞,找不到曾经歌唱的安详。
田野上成群的田鼠嘶嚼着,菜地里的乌鸦啄光了菜叶,一只羊从山头滚下来咂在一块石头上死了,许多的鸟飞到阿布爷的房间,它们找不到窗口和门,那扇唯一的木窗,在羊粪味中晃着阳光,几只鸡踮起脚在那里倾听。
婼玛的身体变大了,她再也爬不上高高的树枝。阿布爷扒着自己的烟袋整日地坐在河岸的屋顶,阿旺代替了他在田地中的劳作。他现在看见更多比以前的事物还深的东西,河流带了一个女人的身体给他,河流又把这个女人带走了,甚至把他的身体也带走了。
那个遥远的身体又带来一个身体,婼玛和阿旺,他们生下了一个女儿,阿布取名给她叫美吉。
当整个河谷的伙伴们都在惊恐中发出异样的声音,阿布爷也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知道婼玛和阿旺的身体,他们在树上坐的事他是早已预见的,只是想起自己,在一个人的村庄,只有群鸟欢笑,一个人的身体穿不透他内心里的秘密,直到哑巴女人出现,他的身体才获得了平静,在这个只有三个人的河谷里,婼玛和阿旺即便怎样交欢,都是为了获得他们身体的平静,只有他们的身体获得平静,河谷的生活才会像阿布爷希望的那样平静。平静,是他身体里唯一渴望的情愫,阿布爷在通灵的巫眼里,看见祖先的平静,和他自己所承受的痛苦,他需要让河谷的人们回到古老的平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