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遥远的彼岸(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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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那是哪里的世界,是彼岸遥远的一个小镇。

小镇里消失的人回到小镇,小镇的身体上骑着一匹来自旷野的狼。小镇没有草原,没有马匹。狼,是唯一的焦点,唯一让小镇的口水流淌成河的证据。狼会在小镇的星空下喝醉,蹒跚着找不到回去旷野的路,狼迷失在小镇的口哨声里,那是天上的白鸟,在午夜的路口,重新归来的幽灵。小镇上的晚霞开始落在口袋里,路口的河流上漂浮着人们看不见的虫子,人们生活在外面的故事里,小镇的故事却无人问津。一条狗带着菜花一样的故事,把小镇的夜晚叫的越加的灯火通明。

小镇的夜晚没有静谧,小镇没有故乡,它四处漂泊。

在面对河流的小镇窗口,一个男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断地将烟头丢弃在地上,偶尔他从窗子里伸出头,看黄昏的燕子在小镇外的田野上飞来飞去,有时他跟随着它们追逐,翅羽中成片菁黄的稻田,电线杆上的雨水停止诉说,把它一天的思念献给无数个没有人的窗口。

木棉树,站在小镇路口的沙滩上,与云雾灰白的一个垭口,它们在他的目光里行走,走进一个又一个的幻想,最后回到这里。

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上路,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离开,在远离熟悉的事物和气味中,他获得了内心的平静,每一次离开和来到一个地方,他都能获得陌生的美,而这一次,他决定在这个小镇停留,让小镇窗口外泥土的气味弥漫他的身体。

阿布爷的脑海流着热汗,他从小镇的梦境里离开,他似乎看见异乡人,端着他的酒杯,一双被酒精浸润的眼睛注视着他,眼前的事物依然是河谷的夜色,家园沉浸在夜色的忧伤中,阿旺自言自语,完全失去了生活的清醒,一会儿抱着树说美吉也听不懂的话,一会儿说着阿布也听不懂的异乡话。

夜色完全笼罩着河谷,只有云雾在青山之间,在树的上空有白的影子,阿旺喊着婼玛的名字跑向那些影子,拥抱着空气跑向日落的方向,他要捉住那些影子,他说那些影子是婼玛。

阿布爷的悲伤浸透了米多河,阿旺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从未了解外界过多的事物,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缤纷,在异乡人漂来时,他遇见另外一个世界的味道,它给婼玛带来了快乐,婼玛在彩色的气球里爬上他们童年共同拥有的树巢。

当异乡人消失,他也感到莫名的忧伤,也许是婼玛的情绪影响着他,当婼玛爬上树,然后带着气球消失在河岸,阿旺感觉整个河谷都静止下来,这种静止变得前所未有的空荡,让他的劳作变得盲目而虚无,当他看不见婼玛,他在田野上的耕耘,独自承受的生活,浮现苍白。

偶尔美吉会在阿旺的脑海里游动,但也只是偶尔,她最终在他的脑海里清除干净,阿布爷,哑巴女人,他们都从脑海里消除了,只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巢。

巢里住着婼玛,它从树上掉落下来,落进河水里,五颜六色的气球,指引着它漂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