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似千斤重锤,姜玥的心一下子碎了。
原来姐姐真的承认了身份。
她深吸气,死死盯着李容楚的眼睛,李容楚一开始还回视着她,后来则选择逃避。
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变红,原来竟是这般难道。
一切都变成了事实,琉璃灯无知无觉地从她手中滑落,“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她被响声惊醒,快步转到李容楚面前:“然后呢?”
李容楚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的声音沙哑,但努力抑制,想要强颜欢笑。
“然后明天的夜市我也不能陪你去了,然后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此言一出,她如石像般僵硬立在地上。
李容楚在也承受不住压抑的气氛,快步离去。
她蹲下身,缓缓地捡起琉璃灯,琉璃灯被摔坏一个角,她去捡碎片的时候被碎片划伤手指,鲜血淋漓,她也浑然不知。
因为心痛,哪怕有人拿匕首插入她的心脏,她也不会察觉。
她的心脏里好像真的插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李容楚和姐姐合力插入。
她深吸气,再深吸气,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眼眶滑落。
她突然放声大哭,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陷入其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姐姐哪怕早个几天承认,,她糊里糊涂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的她已经……
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愤怒,她胸中气血激动,胡乱捧起破碎的琉璃灯,跌跌撞撞地跑出正元宫。
正元宫的高处,李容楚遥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痛如绞。
奔出正元宫的姜玥没有回明月宫,而是去了静王府。
她在静王府里找来找去,最后竟然是在清溪堂找到李齐鹿。
李齐鹿已经躺在榻上歇息,听到响动声一下子坐起,姜玥入鬼魅一般抱着一个破碎的花灯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
李齐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半个时辰前才分手,这会儿就重新见面,换谁都觉得古怪。
姜玥嗓音沙哑:“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为什么在清溪堂?”
清溪堂从前可是她居住的地方,上一次她回到静王府,她和李齐鹿还曾在清溪堂内拔刀相向。
李齐鹿说不出缘由,讪笑一下,道:“我是静王府的主人,我想待在什么地方就待在什么地方,你管的好像有一点多。”
姜玥道:“我自然管不到你,可是你府里的那一堆正妃侧妃也由得你吗?”
李齐鹿好笑一声道:“我府里的正妃侧妃知道我是个好欺负的,也染了你的风气。”
“什么风气?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原本就一肚子激愤,所以此时也没一点好语气。
李齐鹿挑眉道:“你还记得你休夫这回事吗?她们觉得跟在我身边指不定哪天性命都要丢掉,所以也都学你一封休书把你给休了,我现在攒的休书比你的册封诏书都多,你要不要看一看?”
她连夜来此可不是为了看诏书,她笑了一声说:“你不用伤心难过,她们舍弃你是她们有眼无珠,有朝一日她们一定会后悔。”
李齐鹿看看她手里摔破的琉璃灯,再看看她的脸色,试探着问:“她们也包括你自己吗?”
“当然,我也是有眼无珠,否则我不会入宫。”
她恨恨地说,语气神态恨不得立时打她自己两巴掌。
李齐鹿见她如此,料定回宫之后必然与李容楚发生了争执。
她隔了几日才重回皇宫,她和李容楚不该是欢欢喜喜的团聚吗?到底因为什么闹得水火不容呢?
他见她神色缓和一点之后,问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姜玥深吸一口气,她的心脏如割入绞,在李容楚那里受过刺激之后,她整个人没有任何理智。
“你以前不是一直要我和你联手么,我答应你。”
她不仅答应他,她还会帮李齐鹿推翻李容楚。
凭什么李容楚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凭什么他是皇帝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他想得到她她就得入宫,他想抛弃她就永不相见,他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她一次次地拒绝他,一次次地让他相信自己,可是他不但不放,还一步步地逼迫着她,让她无路可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终于掉入了他挖好的陷阱之中,这是他却又说永不相见。
喉咙里涌着一丝甜腥,她强硬地咽下去,凭什么,为什么,她偏偏就不要任由他摆布。
李齐鹿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地话,重问一遍:“你说什么?”
姜玥目光如刀,尽数投入他的眼睛丽。
“我说取而代之!”
李齐鹿猛然站起,脸上满是震惊,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姜玥之口。
姜玥走近她,一瞬不瞬地仰视着李齐鹿:“如今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老虎山上地兵虽然暂时被压制,但是只要发兵相救,然后联手攻击,李容楚就再也做不准皇帝地位子。”
她自己都没想到李容楚可以让她如此失控,此时此刻她连对皇后地仇恨都能抛之脑后。
李齐鹿退后一步:“你真的是姜玥吗?”
姜玥激动地喊道:“我当然不是姜玥,我既不是姜玥,更不是姜舒,我连个人都不算。一个人好歹可以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生从何来死亡何去,可是我呢?李容楚让我是谁我就得是谁,让我不是谁我就得不是谁,我不但不是人,我连你豢养地一条狗都不如。”
“你到底怎么了?”李齐鹿见她双目血红,真的被她地模样吓住。
姜玥对李齐鹿地问话置若罔闻,反而问他:“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外面你可以和崔家的军队联手,皇宫里我可以和你里应外合,你想夺李容楚的皇位,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你若前怕狼后怕虎不博这一回,待李容楚把崔家的势力彻底敲碎,你再想等下一个时机可就千难万难。”
她追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李齐鹿的手:“你放心,有我在背后支持你,你一定会成功!”
李容楚虽然说再不见面,可是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对李容楚而言,她的确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但是孩子他一定还想等她生下来之后抱给姐姐抚养。
她的孩子抱给姐姐,李容楚让她入宫,为的不就是这一日么。
只要李容楚还有私心,她就不信李容楚会一直不见她。
李齐鹿感觉满手粘稠,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地手正流血不止。
“你流血了!”
她越来越不理智,连话都听不全。
“对,就是要让他流血,就是要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痛苦。我帮助你,但我不要你给我任何东西,我只要让李容楚因为我而感到痛苦。”
李齐鹿深吸一口气,被她孤注一掷的疯狂惊住。
“你以前从不肯答应我。”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她没有疯,现在她离发疯只剩一步之遥。
李齐鹿道:“我确定你说的不气话。”
姜玥的目光坚定如铁:“我没有说气话,我就是要打败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前一心一意要造反,如今机会摆在你面前地时候,你却不敢走出这一步,难道你要等李容楚挥刀砍你,你才能醒悟吗?”
李齐鹿默默不语,姜玥再接再厉地诱惑他:“李齐鹿,你好好想一想,皇位啊,九五之尊啊,万万人之上啊,整个沧国唯你独尊,任何人都不得反抗你,你就一点都不心动吗?”
李齐鹿扪心自问,整个沧国唯我独尊地身份,他也心动。
他脸上突然露出真诚的苦笑:“怎么办,我也想。”
他们两个人意见相合,这实在是一件喜事。
姜玥见李齐鹿松口,大喜道:“那么宜早不宜迟,赶紧去支援老虎山。官兵上山不久,只要你打开一个缺口,老虎山上的人也会立刻反攻,到时候两处夹击,纵使你一时之间不能取而代之,也大大削弱了李容楚地兵力。崔家的军队受挫严重,崔显想要活命就必须竭力扶植你,最坏的结果于你而言都是稳赚,你还怕什么?”
李齐鹿道:“可恨你是个女儿身,否则根本不必由我来取而代之。”
她听出了李齐鹿话中地深意,李齐鹿是想让她自己取而代之。
自己动手她反而有些退怯,不是因为畏惧,而是担心自己到了关键时刻会不够狠心。
她拿不准自己,所以只能让李齐鹿代她狠心。
她苦笑一声,道:“像我这样的女孩是顶没用的,纵然学了一身地武功,最后都还是被锁在深宫受有权有势的男人打压。但是你不一样,只要你抓住眼下的机会,以后你的人生一片光明。”
李齐鹿道:“动荡的环境下,男人和女人同样无奈。”
姜玥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不对劲:“难道你不想取而代之?”
李齐鹿颔首:“是,我不想。”
“为什么?为什么!”连李齐鹿这里也失却了希望,姜玥又是震惊又是崩溃,“你明明一心一意想要谋夺他地皇位,你不要和我装模作样,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就是让我死我也答应你。”
李齐鹿摇了摇头:“我没有任何条件。”
突入起来的变故姜玥无法承受,她真的快被李容楚和李齐鹿逼疯了。
她指着李齐鹿冷笑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不想背叛他,是因为你们兄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