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遥虹公主有出路而开心,同样也为自己而无奈。
“无论我能不能生下孩子,我都不是姐姐。”
李容楚固执地说:“我说你是你就是。”
“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确定?”
她从来就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他因为她是至阴至寒的体质而认定她,可姐姐同样是至阴至寒的体质啊。
他说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可是感觉是可以随时变化的东西,也许有一天有另一个女人出现,说她才是他真正要找的那个人,李容楚那时未尝不会产生丝毫感觉。
李容楚道:“我装作重伤倒在雪地里,你还是会救我,不是吗?”
这也算证据吗?姜玥无法信服。
“你倒在我面前我会救你,你倒在姐姐面前姐姐也会救你。”
李容楚苦笑道:“你错了,你姐姐不会救我,同样的戏码出现在听云宫之前,已经在昭阳宫附近上演一次。”
姐姐居然没有救李容楚?
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了想,替姐姐开脱:“人的心态会随着经历而改变,姐姐不过是比我更有警惕心。其实我救你之前心里有过犹豫,我并不是立刻就想救你。”
“无论你是不是立刻,你都做了与从前相同的决定,所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无论你怎么否认到底,你都没有办法摆脱我,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一生一世,我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姜玥欲哭无泪。
无论李容楚如何认定她,她也顶多在他身边呆八个月。
两个错位的人怎么可能有一生一世?如果真的有,那也是一生一世的折磨,她才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既然没有办法活生生的逃离皇宫,下一次她就要想办法死遁。
等她报仇之后,她就等待孩子出世的日子。
孩子出世当日母亲难产而死,她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逃出了吗?
上一世她货真价实就是难产而死,所以今世她连一定可以轻车熟路的演完那场大戏。
宋若梅的假死药她还有一些留在潜月庵中,到时候她会让人取回宫中。
宋若梅一开始能够骗过李容楚,她部署周密一些,应该也不成问题。
她心中窃喜,都想不到自己可以想出这么完美的办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李容楚总不可能和一个死人过不去。
一死了之,李容楚就不会再追究别人。
虽然李容楚不可能再追究不相干的人,但她还是有一些隐忧。
是否她难产而死,李容楚也会吐血身亡呢?
不会的,她会用生下八个多月的时间不断向他证明自己不是姐姐,等临死之前她还要把这句话当作遗言留给李容楚。
平常说话他不相信,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话总可以相信了吧,更何况人总是愿意往好的方向想。
李容楚见她不说话,猜她又在想什么逃亡的办法。
他不禁问她:“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你一天也不会留在我身边,是吗?
她慌乱的摇头:“没有没有。”
可别说错一句话他又拿银钗刺自己,他对自己如此心狠手辣,他自己能够承受的住,她可险些被他吓死。
她已经莫名其妙背负了十一条人命,如果再背负上李容楚的性命,那李容楚还不如直接杀死她。
他掰过她的脑袋:“看着我的眼睛。”
她一开始还想逃避,想了想此情此景不适合逃避,便又抬头对上他明亮的目光。
她的心脏怦怦跳动,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他看出任何怪异。
李容楚只是看着她,良久没有开口。
心脏就快从她的喉咙里跳出来,姜玥再也受不住他的目光,侧开一线问主动开口:“你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李容楚的声音哀沉:“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感觉我已经离你的心越来越远。自从你恢复记忆,你就变得不可捉摸。”
她的目光微微一颤,重新对上了他的眼睛。
“你终于肯相信我是真的恢复了记忆。”
“我没想到的是你恢复记忆之后会不再认我,你是怪我当初在北疆丢下你吗?”
她摇头,她怎么可能怪责他。
李容楚在北疆丢下的人是姐姐,要怪责也是姐姐怪责他。
李容楚却不相信她完全不在意。
他早就想解释北疆的事情,既然她的的确确恢复了记忆,他也就不再退缩。
“我大病之后生出争位之心,未免回京被人谋害,我才迫不得已留在北疆。可是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一定会陪伴在你身边。”
“我……我……”她吞吞吐吐,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身为皇子想要再进一步,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非但她没有资格怪责,就是姐姐本人也不可能怪责他呀,他又何必因此而耿耿于怀。
她想劝他看开一些,放下心怀,可又怕一劝他更加认定自己是姐姐,所以犹豫着不知要不要劝。
李容楚见她想说什么,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我知道你又想说你不是。虽然在北疆的时候我已经认定了你,可你未必认定了我。后来的你认识了阿霍,就像你曾救我于危难之际一样,那个阿霍也一定再你你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你救过你。因为心怀感恩,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又远远长过我们,所以你就转变了心意。你不想认我,只是想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回到阿霍身边。”
虽然被他捂着嘴巴,她还是含糊着说:“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阿霍的确救她于危难,但她也的确不曾救李容楚于危难。
好在李容楚尚且不知李齐鹿就是阿霍。
如果没有那十一条人命横在中间,她会努力去挽回李齐鹿。
可是有十一条人命横在中间,即便她能够挽回李齐鹿,他们两个也要一生痛苦。
她宁可分开来,彼此都安安静静地活着,也不要痛苦地在一起厮守。
李容楚道:“不是这样又是为什么?还有什么原因会让你选择他抛弃我?”
未免李容楚发现李齐鹿的身份,她不能描补太多,只能笼统地解释:“你想太多了,对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无论是阿霍还是你,我都可以视做普通朋友。”
“可是对我而言你是我的生命,无论你是将我当作丈夫、朋友还是敌人,我都永远无法忘怀你。”
李容楚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他疯狂的孤注一掷令她害怕,她知道他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只想尽快离开皇宫。
她无力地说:“难道非得我以死明志,你才会相信我吗?”
“就算你以死明志我也不会相信你。”
“为什么?”
她激动地问他,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他的固执比千年的冰山还难以融化,她的头都一下一下发疼,想不明白老天为什么把这么难的题目丢给她。
李容楚道:“你恢复了记忆,也恢复了武功,可你并没有从冷宫一走了之,是不是?你没有从冷宫一走了之,就是因为你不愿意连累蔡家。你和我不同,我的双手可以沾满亲人的鲜血,可你却可以随时为家人牺牲。如果有朝一日你以死明志,我只会想你到底是为了保护谁而死。
她的身子一震,李容楚果然十分了解她。
李容楚越了解她,她救越害怕,会不会她以死逃遁的时候,他也可能看透她的心思呢?
他明明说自己已经越来越看不透她,可他分明比她自己还了解她。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怎么以为就怎样吧。”
她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与他抗争到底。
更重要的是他是皇帝,而她已经从婕妤变成才人。
即便她从婕妤变成皇后又怎样?
她不还是要听命于他吗?
她的生死捏在他的手里,无论怎样他们都不可能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
他站在绝对不利的位置上,抗争的结果就是以失败告终,那她还抗争些什么?
李容楚听出了她的负气,斩钉截铁地说:“我既然认定了你,无论你怎样做我都认定了你。自从在潜月庵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之后,我就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你哭一哭我就会伤心,你发一发脾气我就会胆战心惊,你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我会气得发狂,我从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当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我已经如此,我也只好继续放任自己。”
“我付出心血取得皇位就是为了以后能够好好保护你,谁敢欺负你,我就让他去死。可是如果你是因为我的这个皇位而抗拒我,我也可以立刻丢下一切,带你远走高飞。”
他捂着胸口,在她额上饮下一吻。
她的身子微微后仰,想要躲避,他从后面按住他的脑袋,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分明不是深吻,可她还是感受到无比的沉重。
她深吸一口气,错误投放的感情令她心乱如麻。
如果是阿霍对她说这些话有多好?
为什么苦苦期盼的东西不属于自己,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如潮水一般将她包围。
李容楚竟然肯为了她丢下皇位一走了之,他的爱意浓烈的像毒,她只怕有朝一日会毒发身亡。
他轻抚着她的腹部:“只要你放得下,我们一家三口可以立刻离开这里。”
她身子僵硬,腹部更是一片冰凉,她肚子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一家三口。
没有孩子不能随他离开,真有一个孩子更不可能跟他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