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经过她提醒才发现她被火烧过的衣袖上冒着淡黄色的烟雾。
“那是什么东西？”
她捂住口鼻后退，还差点想拉着姜舒一同后退。
姜舒解气地笑道：“我衣袖里藏着一包毒药，毒药经过燃烧之后变成毒性更强的毒烟。你的喉咙痛，我的喉咙也痛，我本来就是个将死之人，中毒不中毒无所谓，只可惜你钱没赚到手还得陪着我共赴黄泉，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姜玥见烟雾渐渐淡去便松开双手：“你为什么随身带毒药？”
姜舒以为黑衣人必当暴怒，即使不杀她也一定会砍她两刀，没想到黑衣人居然问她这种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黑衣人是关切她呢。
“昨晚我做了一个而梦，梦里佛祖指点我说今日我必会被人劫持，所以我随身带毒药就是专门来对付你的。缸里有的是油，要不然你也浇身上一桶，温水煮青蛙的滋味可比穿肠烂肚的滋味好受多了。”
姜玥怎么可能信她的话。
她一时之间忧心如焚，就怕她随身藏药是存了自戕之心。
无论姐姐是否有自杀的心思，姜玥都庆幸自己今日误打误撞发现了她身上的毒药，早发现了她以后可以多加提防。
她收起纷乱的思绪，重新回到黑衣人的角色上做“表演”：“算你厉害！”
“不用夸，我本来就很厉害，不然也活不到今天。”火焰烧到姜舒的肩膀上，她胜券在握地说，“再不给我灭火，死的可就是你。”
姜玥一动不动，并没有给她灭火的意思。
“我混迹江湖多年，连你这点毒都解不了也活不到今天，你太小瞧我了。”
姜舒惊异常，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我这毒是用九种毒虫的毒液所配，天下间除了我没几个人有解药，你最好想想清楚。”
姜玥想得太清楚，若不是爆出毒药，她还犯愁如何逼迫姐姐承认呢。
她不紧不慢地说：“这有什么难的，你妹妹是阴至寒的体质，杀了你我再把你妹妹劫出宫就万事大吉。”
姜舒瞬间情绪激动：“你敢！你敢杀我妹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姜玥见姜舒如此护她，心里原本有气，此时也气不得了。
她拍拍胸膛道：“你这么大声音可吓死我，我怎么会杀了你妹妹呢，我会好吃好喝得养着她。她在我手里，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每天吃吃喝喝睡睡长膘就行。她的肉比唐僧肉还管用，等她养肥了，闲着没事儿我就吸两口血吃几块肉。”
姜舒想到姜玥要被人当猪养，从此以后过生不如死的日子，紧张道：“不，她不是至阴至寒的体质，我才至阴至寒的体质，你抓她也是白抓。”
姜玥道：“我的话是从从北凉回国的那些俘虏口中听来，她们只说姜家的大小姐是至阴至寒，可从没说过你这位庶出的二小姐也是至阴至寒体质。若不是宋老夫人找到我，我都不知道宋家有位二小姐。”
姨娘从小用药养着她们两个，是为了有朝一日遇到危险之时，彼此能够救彼此一命，姨娘的初衷可不是要她们用自己的血去救别的人。
如果姨娘能想到她们今日是这个结果，或许就不会从小给她们做药浴。
费尽千辛万苦救回来的俘虏泄露了秘密，幸亏她们姐妹生在官宦之家，若是生在平民百姓家，早被歹人掳走，吃得骨头都剩不下。
如果她承认两人都是至阴至寒体质，黑衣人很可能说到做到，杀掉自己之后再进宫抓姜玥，如此一来两败俱伤。
她连自己一个人受伤都不愿意，更何况两败俱伤。
事到如今她唯有承认她就是姜家嫡出的大小姐才能求得一条生路。
火焰一下一下轻灼着她的下巴，她一旦做出决定也就不再耽搁，飞速地说：“我就是姜家大小姐，是宋老夫人误会了我。我说自己不是嫡出的女儿，只是为了摆脱皇帝的纠缠。或许你不相信，但是实际的确如此。你不相信，但宋老夫人会相信，你至少把我的话转告给她，再决定是否要杀我。”
姜玥压抑住激动的心情道：“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既然你是嫡出的女儿，为什么不惜放弃身份来撒谎？”
姜舒道：“我再说三遍四遍你也不会理解的，但是你告诉宋老夫人我一直在等宋若梅，只要你说了这句话，她绝对不会再让你杀我。”
姜玥拎起地上的水桶，转身就走。
姜舒的目光随着黑衣人移动，见她转身之后又去缸里提了一通油。
姜舒缩着身子，惊恐地盯着不断靠近她的木桶：“你想做什么？你若杀了我，宋老夫人知道真相之后不可能饶恕你。”
伴随着姜舒的惊叫声，一桶油被泼在她身上。
这次泼在身上的油冰冰凉凉，姜舒见身上的火苗熄灭才意识到那是一桶水。
她在心里念阿弥陀佛，黑衣人不杀她了，她总算逃过半劫。
她正苦苦思索下一步如何行事时，却见黑衣人丢了桶往外走。
她喊道：“你要要去什么地方？”
姜玥听到喊声止步，回首道：“我去见宋老夫人，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荒山野岭、焦黑的破庙，她身上的绳子还没解开，她怎么敢一个人待在这里？
“你可以带我一起去见宋老夫人。”
既然黑衣人不打算杀她了，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姜玥是要一走了之的，怎么可能带她一起上路。倘若一会儿见不到宋老夫人，谎言岂不就被她拆穿了么。
“用不着，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黑衣人离开不久，破庙周围传来嘈乱声。
庙门被退开，黄副总管带着大内侍卫闯入庙中。
等黄副总管发现被绑在柱子上的人是舒妃之后，忙命他人到门外侍候，只他自己一人留在庙内。
他上前解开姜舒身上的绳子，跪地行礼。
“属下救驾来迟，娘娘可还安好？”
姜舒揉着被绑红的手腕道：“起来吧，本宫无碍。”
于她而言所受的惊吓大于身体的损伤，今日的火是冷火，连她的衣服都未烧透。
她心绪安定之后问黄副总管：“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黄副总管恭恭敬敬地回禀道：“属下原本没有寻到城西，后来有人投石引路，属下才寻到此处。娘娘，您到底是怎么到的这间破庙？”
那黑衣人若所言属实，今日之事便是宋老夫人主使。
虽然宋老夫人要她下十八层地狱，但她到底是宋若梅的母亲，有宋若梅在中间，她没有办法说出真相。
她想了想道：“是一个黑衣人劫持我到此地，黑衣人虽然蒙面，但是看他的武功像是大内的路数。”
大内？
黄总管在心中猜测，一时之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他又问：“那么娘娘为什么又独自一人留在此地？”
姜舒道：“黑衣人在我身上泼油点火之后便离开，许是他买了劣质的油，火在我身上烧了一会儿就熄灭，我这才侥幸捡的一条性命。”
黄副总管见她浑身湿漉漉，衣服又有烧焦之处，知道她所言不假。
他替姜舒心有余悸：“娘娘有菩萨保佑，不会出事。天色不早了，您还是赶快回宫见皇上吧。”
姜舒怪异道：“皇上怎会知道的此事？”
她宫里的人一向睡得早，她还以为得到明天才会有人发现她失踪。
黄副总管道：“一开始是明月宫的人来禀报婕妤娘娘失踪了，皇上四处寻不到婕妤娘娘，便派人到昭阳宫寻，如此才发现娘娘也不见踪影。另外无论是昭阳宫还是明月宫，都在窗口发现了歹人用剩下的迷粉。”
姜舒大惊失色：“婕妤娘娘怎么会失踪？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她们两个同时一起失踪？
黄副总管摇了摇头，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他负责婕妤娘娘的安危，若是三日之内寻不回婕妤娘娘，他怕是也要从人世间失踪了。
姜舒见他不说话，急道：“你们找到了我，有没有找到婕妤娘娘呢？”
黄副总管还是摇头。
姜舒见他又摇头心急如焚：“那么有没有消息？还有给你们指路那个人，他会不会也知道婕妤娘娘的下落？”
黄副总管怕惹怒姜舒，不敢再摇头了。
他低声说：“没有消息，投石引路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姜舒喊道：“没有消息还不快去找！”
可别是那黑衣人有同伙，真的要抓了玥儿回去养着喝血吃肉。
她用力按着太阳穴，脑中一团混乱，今日的事情处处透着古怪。
黄副总管做个请的收拾：“娘娘先回宫属下再去找。”
对对对，她听从黄副总管的建议出门上马，她得先回宫才能空出人手来找姜玥。
静王府的清溪堂亮起火光。
每每下人靠近查看，还没打开清溪堂的房门，里面的灯光便倏然灭掉。
几次之后成了怪异，众人举着灯笼站在清溪堂外面面相觑。
他们以为是闹鬼，没有人再敢靠近。
因为清溪堂是姜侧妃从前居住的地方，所以府中总管上报给李齐鹿。
李齐鹿不信有鬼，却信有怪。
他驱散围观之人后自行进入清溪堂内。
清溪堂内的灯火再次亮起，角落里姜玥盘膝坐地，她正用手里的火折子点地上的蜡烛。
原来姜玥就是清溪堂里的怪异。
姜玥以客人的身份重回故地，作为主人的李齐鹿一点也不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