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浦马场”,位于西凉国边境的一片广袤草场,方圆数百顷的肥沃草地全是“星斗会社”的私家资产,饲养着数百匹优良品种的纯种马,这些纯种马多用于赛马或卖给富豪人家,每匹马动辄上万金的天价寻常人家岂敢奢想。
金飞烟,江湖门派“五岛剑盟”剑术高手,江湖人称“小金娘”,人已四十有余,身材丰腴,云鬓高耸,风韵犹存。一手“玉女剑法”所向披靡,罕见对手。
华中莜,八卦堂高手,三十四岁,身材矮壮,须髯赤红,擅“游身八卦掌”“地堂拳”“擒龙手”,当年柳阳城第一高手,更兼一手出神入化的好枪法。
朴申,魔法师,瘦高个,稀眉细目,塌鼻小口,相貌甚是奇特,千万不要因此小觑他,此人魔法造诣高深,为人深藏不露。
这三人都是“星斗会社”高薪聘请的保镖,专职保护“星斗会社”会长慧龙瞰掌上明珠慧明小姐。
“星斗会社”,是半月洲大陆上与“彗星商贸公会”齐名的庞大商业帝国,在大陆多数国邦和城都中都分布着“星斗会社”的产业,最著名的便是那条贯通大陆东西的火车铁路,这条穿越东西的交通主动脉成了星斗会社沟通东西贸易往来的主要工具,也使得“星斗会社”最终主宰了半月洲大陆的交通命脉。
“星斗会社”总社长慧龙瞰纵横睥睨、一生得志,唯独遗憾的便是早年丧妻,遗下一女慧明,视若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外面怕吹着,只要这个女儿开口,便是天上的星星也要帮她摘下来。转眼二十年过去,慧明小姐出落得犹如芙蓉仙子,清丽绝伦,只是此女自幼娇纵惯了,任性娇蛮,眼高于顶,行事极是大胆无羁。慧龙瞰也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自己的商业帝国过于锋芒,势必会树许多大敌,为了保护爱女的安全,于是他重金聘下几个武艺高强、经验老到的保镖,全天候守护在慧明小姐身边。
这天,慧明突然心血来潮,要到“清河浦马场”挑马,虽然慧府马厩中已有数十匹上等良马,但此女想到风便是雨,丝毫由不得别人违忤她的性子。
她挑中了一匹红色的纯种名驹,配上上好的马鞍,翻身上马,便在草场里快意驰骋起来,此女骑术极精,挑的马又是万中选一的极品,金飞烟、华中莜和朴申三人策马跟在其后,虽然用尽其力,始终追她不上,眼看着慧家大小姐卷着一道轻尘,渐渐跑出了视线。
这慧明原本对其父专门派上保镖镇日跟护极是反感,怎奈此三人皆是高人,平日里根本无法摆脱他们。如今仗着一匹名驹,居然甩开了三人的羁护,心中快意之极。她扬鞭策马,肆意奔腾。跑了约二十多里路,前面出现一排低矮的木栅栏,慧明知道此地就是马场的边界,过了栅栏,穿过一片小树林便是大马路。
此时的慧家小姐跑得兴起,哪想那么多,扬鞭提缰,纵马越过那道木栅栏,矮身穿进小树林,没多久便跑上大马路。她策马沿着马路向东奔驰而去,这一带周围地区多是“星斗会社”的土地,地广人稀,整条道上干干净净没一个人影,正好让她毫无阻塞地放胆奔驰。
慧明策马正兴头上,忽闻身后隐隐传来的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不禁大奇,这一带还有哪匹马能跑得过自己座下的纯种名驹呢?莫非马场里还有比这更好的马么?慧明转头向身后看去,只见一匹纯黑色的骏马飞腾而来,马上端坐着一名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眼看着黑马越驰越近,不禁引发慧明的好胜之心,马鞭猛抽两下,催马劲奔。
远处看去,马路上尘土飞扬,两匹骏马扬起一条长长的烟尘。慧明座下这匹纯种骏马已经够神俊了,哪知后面的黑马更非凡品,两匹神驹奔驰了约二十多里路,黑色骏马渐渐赶上了慧明,当两匹马并驾齐驱时,黑马上的帅气男子朝慧明促狭地做了个鬼脸,两腿夹紧,慢慢地超过了她。
慧明哪肯轻易认输,马鞭狠抽,鞋后跟的马刺狠刺马身,也不顾是否会因此伤了座下宝驹,对她来说,扳回颜面更重要,她才不会在乎一匹马。
两匹马一前一后奔了约三十里路,眼看离“清河浦马场”越来越远,但慧明还是不愿勒马回程,憋着一股气紧追不舍,这跟在后面的滋味不好受,前面一匹马扬起的尘沙扑头盖脸地罩向后面,没多久慧明已经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这并不是让她最气愤的,更令她羞辱的是黑马离她越来越远了。这位慧家大小姐自小事事都要争个先,周围人又都让着她,自小到大哪曾受过这等气?明知已经追不过,她偏偏不肯就此罢休。
诸位不用猜就知道,这匹黑马便是黄蓉蓉的“乌云盖雪”,坐在马上的英俊男子就是盗马贼过天靖。
过天靖从七河镇出来后,策马沿着海岸线往东北方向的云台洲赶去,一路上除了吃饭睡觉,丝毫不敢逗留。这条海岸线是一条圆弧线,从七河镇出来沿西凉河走其实还有条近道通往云台洲,只是此路不比大道来得好走,过天靖爱惜座下神驹,便舍近从远,绕圈沿海岸线的大道而行。
此时过天靖把那骑红马的女子甩得远远的,奔到一条宽深的沟壑前,这条沟壑上架着一条拱桥,他正待策马过桥,忽然发现拱桥有些异常,赶紧紧勒缰绳,“乌云盖雪”人立而起,硬生生地刹住冲势。过天靖跳下马,走到那座拱桥前细细观察起来,忽闻身后蹄声急促,竟是刚才被自己甩在身后的那匹马赶了上来。他马上跑到路当中,扬起双臂喊道:“停下,前面有危险!”
慧明怀着一股怒气策马追了许久,倏见那匹黑马和马上的男子正拦在一顶拱桥前,挥手示意自己停下,只是她现在对此人多有怨气,哪会理会他的劝阻?只见她夹马腾身,竟从那汉子头上跃了过去,哈哈,真爽,心中的戾气顿时云开雾散,正当她心情畅快时,座下神驹已然跃上拱桥桥面,哪知桥面竟然是虚空的,慧明连人带马穿过这层虚空的桥面,跌进深深的沟壑里。她只觉得脑子里一晕,此时方才明白刚才那男子拦住自己的缘故,可是悔悟得太晚,这个沟壑深达数十米,跌下去便是粉身碎骨。她骇然尖叫起来,突觉右手臂一紧,身体重重地撞上沟壑石壁,座下那匹纯种名驹嘶叫着跌下深谷,而她却悬在半空中。
慧明抬头向上望去,见是那骑黑马的英俊男子抓住了她的右手,此时他正趴在沟壑边上,脸色憋得彤红,使劲把她往上拉。青年男子力气极大,没多会儿便把慧明拉了上来。两人同时趴坐在沟壑边,呼呼喘气。
“叫你停下来,为何不听?”男子沉声责道,声音宽宏有力,十分好听,“好端端的伤了一匹好马,真可惜。”
敢情他是在心痛我的马,而不是在担心我哪?慧明心中如此想,不由得怒忿起来,“这马是我的,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
英俊男子耸耸肩膀,浓眉扬了扬,不再说话,站起身来看着官道四周的树丛,沉吟起来。
“喂,”慧明站起来,对着过天靖说道:“我在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我?”
过天靖还是望着树林,头也不会地说道,“喔,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从来没有哪个男子敢如此漫不经心地跟她说话,哪个男人和她说话不是恭敬有加。这个男人显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慧明此生从未受过如此的怠慢。想到这里,她气便不打一处来,站在那里脸色通红,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天靖凝神静气盯住小树林,虽然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但有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就像信任自己的眼睛一样信任自己的第六感,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隐身在附近伺机而动,可是来者此行的目的是针对谁的呢?是自己?还是身边这个美貌的妙龄少女?仰或是别的什么过路人。如果林子里真有埋伏者,就凭那隐蔽声息的本事,就可以肯定来者必是个厉害高手。
“喂。”慧明忍了许久,见那青年男子一直在注意别处,注意力始终没放到自己身上,最终还是忍不住了,“这座拱桥是怎么回事儿?”
过天靖回过头来,俊目炯炯有神,十分精神,“这是幻术。真正的桥已经被毁掉。”
“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一点都看不出那是假的。”
“凭感觉,要凭眼睛看我只怕已经横尸谷底。”
“那……会是谁干的?这又是为何呢?”
“这样做当然是想害人。”过天靖望着慧明笑道,“你别紧张。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姐没人能够忍心伤害你的。我叫过天靖,还没请教小姐的芳名?”
“我叫慧明。”
“慧明?遥望碧琼花仙子,慧心明眸倾众生。小姐人如其名。”过天靖嘴中如此说,心中早已明了此女便是“星斗会社”的唯一继承人,但并不想点明她。
他现在可以肯定眼前的幻术就是冲着这位“星斗会社”的唯一继承人而来——有人要害她。
像“星斗会社”这样规模的组织树敌绝对不会少,难道慧龙瞰不懂得这个道理?自己的掌上明珠到处乱跑连个保镖都没有么?
这里过天靖对慧明疑虑重重,那厢的慧明却是想着另外一种情愫。
几乎所有见过慧明的男子都会夸她漂亮,但从没有人能像这个过天靖夸得让她感觉特别舒畅的,她觉得一阵莫名的暖风拂上心头,是何缘故她一时间又弄不明白。
她哪里知道过天靖奉承起女人来一贯都是妙词绝句信口捻来,连个格登都不打。
林中树影轻摇,发出“沙沙”细响。
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过天靖心中暗叹一声,有心不管此事,可若要他眼睁睁看着如此清丽标致的美人儿香魂消陨,却也是无法办到之事。心下正自计议着,林间已有了动静,数点黑影毫无声息地直奔慧明身前而去。
“来得好!”过天靖轻喝一声,脱下外套挡在慧明身前,手中外套卷起一阵狂飚,黑点纷纷落地——数枚十字镖。
“啊,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慧家小姐顿时反应过来。虽然不知来者何人,但在她身上发生这种险境已不是一次两次,只是前几次身边都簇拥着一堆保镖,而此次,她却落单了。
林中飘出一段五米长的白色长缎,犹如灵蛇翻卷,直向二人处飘来,慧明抢前一步,拾起地上的数枚十字镖向那段白缎射去,“嗖”然带风,力道丝毫不比来时差,那白缎被那十字镖阻住来势,裹起飞镖向上飘去。
“看你不出,也会一手。”过天靖转身讶异地看着慧明。
“那当然,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慧明扬扬秀眉,毫不示弱地看着过天靖的俊脸。
“可惜你实战经验太少了。”过天靖叹气,“这下真的麻烦来了。”
慧明对他此话大是不解。
那段白缎在空中缓缓飘扬,倏然加速飞卷过来,过天靖把慧明往身后一拉,沉声道:“你给我退后一点,当心别被那白缎卷住。”
“你放开,我应付得了。”慧明挣扎起来,怎奈过天靖那只大手有力之极,竟然挣脱不开。
白缎渐渐飞近,过天靖赶前两步,手中外套成了他的兵刃,向白缎当中抽去,那白缎犹如通了人性,霍然绕转开来,翻卷到过天靖身后,顿时把过天靖绕在圈中。过天靖面无惧色,挥舞外套在身边卷起一阵旋风,丝毫不让白缎卷上身体,因为他知道一旦被白缎缠住想要挣脱便相当困难。
慧明站在左近,手足无措地看着过天靖与那白缎缠斗,心想这白缎当然不会自己活过来,其背后必定有人操纵。她往林中看去,隐隐发现一棵大树后有个白色影子,暗想此白影定是那操纵之人,当下也不给过天靖打招呼,娇躯跃起,直奔往那白影而去。
她快速奔近那白影,见他丝毫没有反映,想来此人定是专心应付过天靖,没有防到她会袭近身边,心中窃喜,暗运内力、立掌如刀,向那白影劈去……
“住手!”过天靖大喝一声,身形疾晃,已摆脱那白缎的纠缠,快如闪电地掠到慧明身边,此时慧明的掌刀已劈上那白影,只听“砰”地一声,一股黑烟夹着数道寒光直射向她胸前,慧明骇然尖叫,根本就无力躲开那些寒光,眼见得就将命丧当场,忽感身后一股大力卷来把她往后疾扯,眼前一暗,一个高壮的身影扑挡在她身前,两人同时翻滚在地上,几道寒光从他们身边擦过。
慧明被那高大的身影压在身下,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和结实的肌肉紧贴着自己的身躯,心中怦怦直跳,她抬起头,正看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肃然看着自己。
“没伤着吧。”过天靖问。
慧明面色赧红的摇摇头。
过天靖站起身来,朝大道上看去,白缎已经不见,站在那里的是一名白衣人,全身罩在一片素白中,连头脸也被块白缎蒙着,仅留一双精光暴射的眼睛。
“这位仁兄好高明的手段,”过天靖缓缓朝白衣蒙面人走去,“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一个未谙世事的女孩子不嫌太龌龊么?”
“我非江湖中人,只为杀人不为求名。你居然能识破我这幻身之术,想来亦非泛泛之辈。你现在为了救她受伤,只怕已经不是我的对手。”白衣人寒声说道。
“受伤?”慧明心中一震,赶紧向过天靖身上仔细看去,果然见他背后有两处地方渗出血迹,显是刚才为了救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些暗器。
“这点伤还不碍事。”过天靖冷笑道。“我也有件东西想让你看看。”说罢,把紧握的拳头摊开,手心中赫然有枚红色弹丸。
“轰天雷!”白衣蒙面人倒吸一口冷气,身形直往林中闪去。
“快走!”过天靖沉喝一声,还未待慧明反应过来,一双大手已搭上她的纤腰,健臂一送,慧明便被他掼上“乌云盖雪”的马背。过天靖紧跟着翻身上马,策马向来时的路上回奔而去。
白衣蒙面人被过天靖虚晃一招诳进林子,此时方醒悟他的真正意图是要逃命,心下忿极,长啸一声,纵身上树,掠身向他们追去,身形疾如流星。
这“乌云盖雪”毕竟是匹万里挑一的神驹,奔跑起来形如闪电,眼见得背后白影越甩越远,慧明长长舒了一口气,而过天靖心情却愈发紧张起来,现在他已经知道那白衣蒙面人属何种组织了,这个可怕的组织从不会让手下人单独行动。
刚才只出现了一个白衣蒙面人,那么肯定人还有隐身附近伺机而动。
果如过天靖所料,“乌云盖雪”奔行两里路,大道上遽然出现一张白色巨网凌空张开,巨网的两端系在官道两旁树枝上,此时“乌云盖雪”离那张巨网仅有十米距离,须臾间便会撞上,过天靖手臂一扬,手中红色弹丸弹出,弹丸落在巨网上,轰地燃烧起来,巨网中间瞬间烧出一个大洞,“乌云盖雪”嗖地从网洞间窜过去。
险情远没有因此过去,只听“簌簌”连声,林中飞出两只寒光闪闪的弯月镰,一上一下直袭“乌云盖雪”而来,上袭过天靖,下面一把竟是削向“乌云盖雪”的马蹄。对手显是用心把这匹神驹给毁掉。
好个出云舫大盗过天靖,巨掌狠拍马臀,身形从马上跃起,凌空接住上面飞来的弯月镰,转腕把镰刀往下面那把镰刀射去,“叮”地弹开了那把削向马蹄的弯月镰。
说来话长,从发现巨网到过天靖跃身下马时间仅在须臾间,慧明被这一连串的险情骇得脸色煞白,待她缓过神时,身后的过天靖已经跳下马去,而“乌云盖雪”载着她已奔出很远了。
“吁”慧明勒马欲停,哪知此马刚才被过天靖在臀上狠拍一掌,疼痛难当,竟是发起飙来,根本就不听慧明的使唤,继续闪电般向前驰去。
过天靖站在官道中间,沉静不动,五感探向四周环境中去,气质神情凛然有度,威风八面。
微风轻徐,树影飒然。
白衣蒙面人栩栩飘至,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精光闪烁,“阁下刚才破坏了我们此行的计划,可知会是什么后果么?”
“我即使不插手,以你们这一派的作风,会放过一个目击者么?”
“看来阁下已经知道我们是何人。”白衣人缓缓靠近,“这比绝大多数人好,最起码死得明明白白,没做个糊涂鬼。”
“现在谈生死还早了点,”过天靖凝神戒备,“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你的大名我已在阎王的生死簿上替你签好了。”白衣人说罢,身前倏然飞出那条白色长缎,直卷过天靖而来,而那白衣人身形杳然闪逝。
“隐身术么?”过天靖轻嘿一声,身体现出迷朦青气,那白缎碰上青气便即弹了开去,显然对此青气有所忌惮。过天靖闭目凝神,屏弃视感上的错觉,靠听觉和敏锐的第六感捕捉周围信息。未过三分钟,猝然发动,身体砰然右旋,提脚凌空反踢,只听“啊”地一声惨叫,白衣人现出身形,跄踉后退数步,嘴角流血,面颊绯红,这一脚踢得不轻。
“你不是‘光明顶’的人?”白衣人捧着脸愕然说道。
“错误的判断会把你引上阎王殿的。”过天靖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你有圣光护体,这是怎么回事?”
过天靖身形迅速逼近白衣人,拳脚连环,风卷雷滚,煞手连绵。
白衣人刚才判断失误,隐身偷袭不成,反被过天靖寻罅踢中面门要害,这一脚挟劲而来,几乎把他脖子踢断,高手过招,胜负就在须臾间,他一招失措,以过天靖这身能耐怎可能再让他扳回,拳脚索命,力求在段时间内解除他的威胁,这样可以全力应付另一个始终没有出现的敌人。
可惜过天靖的如意算盘还是没打成,一线银丝从林中射出,直卷向他的咽喉,此线细如银针,不仔细看根本无法看出它的运行轨迹。幸亏过天靖的第六感惊人的敏锐,乍感脖子周围空气紧缩,便知危机迫近,两脚力蹬,凌空后翻,险险避开缠喉之厄,犹是如此,颈脖上还是被那银丝划出一溜血珠。
树端现出一人,身穿草色紧身衣,几乎与树叶浑为一色,如非用心,还真难辨出此人,面上同样蒙一草色布巾,手中银丝“咝咝”流转,寻隙待噬。
白衣人经同伴出手襄助,方才缓过气来,咆哮一声,手中飞出数枚暗器,过天靖游身避开,手腕翻处,一颗蓝色弹丸捏在手中,甩手打向树端的草色人影,弹丸飞临那人身前时噗声炸开,数十支银针射进那人的身体,那人翻身跌下树来。过天靖暗喜,没想到一下子就解决了一个强敌。哪知听见落地声却甚是清脆,不像人体落地那种沉闷之声,过天靖不禁一怔,歪头看去,却是一段树枝,上面插着数十根寒光闪闪的银针。
树端之人施个障眼法骗过过天靖,溜身下树,毫无声息地欺近过天靖背后,趁他失神之际,手腕一晃,数枚暗器已经出手,当过天靖感觉到危机出在背后时,闪避已是不及,拼着背部受伤,拳脚猛飞,狠下重手,在背部感觉到疼痛时,白衣人的腰肋处亦发出了骨折声。
过天靖把白衣人踢翻在地,正待转过身去,喉间一紧,银丝已经紧紧缠住他的咽喉,顿时脑中一阵眩晕,他还待有所挣扎,脚下被背后之人一绊,跌倒下去,一只膝盖重重顶在他的胸口,过天靖双脚无力地踢腾了几下,渐渐开始昏沉起来,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隐隐听见一声娇叱,一道红影闪过他的眼前,随后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