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云帆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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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情人看刀

春颜葱绿,樱花落似雪,柳须拂清波,苍山含云黛。

青螺峰下玉带溪畔,山水如画。时至三月底,雨水丰沛,玉带溪水势略涨,细浪翻卷,一改整个冬季干涸颓废的倦涩,生机盎然起来。宽敞的溪床中站有一青年男子,手中握杆鱼叉,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紧水面,健腕猝翻,鱼叉射入水中,一条尺余长的鲤鱼被插在叉杆上,青年男子把这条鱼穿在一根已穿了三条鱼的柳枝上挂在腰间,身形凝止不动,眼睛在水面上快速巡视,寻找下一个目标。这名男子中等身材,体格健壮,二十多岁,浓眉凤目,宽膛脸,鹰钩鼻下一簇硬挺的短须,看上去精干有劲。与当地山民一般打扮,头戴竹笠,身穿短褂,只是皮肤白皙,手脚皮肤光滑,显然不似当地山民那般黝黑粗糙。

“风情,开饭咯。”岸上有人叫道。溪中男子抬头向岸上看去,靠岸的一棵百年大榕树上建了一座小木屋,木屋临溪一面的小平台上袅娜婷立着一名素衣女子,正展颜对他笑着招手。溪中那叫风情的男子兴冲冲地涉水上岸,跑到大榕树下,攀着一条由藤条编成的藤梯爬上树上的小屋。木屋中的那女子迎向他,笑意嫣然道:“今天是我第一次烧饭,可不许你笑话哦。”

风情憨然笑道:“老婆烧的饭,就算是苦的也胜过五星大厨烧的全席宴。”

素衣女子杏目含春地啐了他一口,道:“尽会贫嘴。”两人相携着走进小木屋,此女年约二十岁,秀气素雅、落落大方,身材苗条,虽然一身素衣,却无法掩饰住她的绝代风华,皮肤是那种十分健康的古铜色,秀发在脑后挽成个素髻,一把牛角梳插在发际。

木屋很小,摆设也十分简陋,一只小炉,一张木床,床上摆有一张破木桌,这就是他们所有的家当,虽然清贫,但看两人的神情却是极为满足,“只要与君相伴行,天当铺盖地当床。”用这句话形容这对患难夫妻最为贴切不过。

破木桌上摆着二菜一汤,米饭上黑乎乎的一层焦米,素衣女子现出一份娇羞,红着脸道:“这饭特难烧,上面的米明明还是生的,下面就已经糊了。”

风情扑哧笑道:“你不会是竭着盖烧的吧。”

素衣女子嗯声道:“不看着怎知熟的还是生的?”

风情不语,烧饭嘛,一回生,二回熟。他夹了一筷生菜放入口中,慢慢地嚼、慢慢地咽。素衣女子睁大眼睛盯紧他的表情,除了吃得慢了点,没见异常,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烧菜的功夫还不算太糟。风情抬头见她盯着自己吃,笑道:“看雪,你也吃呀,光看我干嘛?”那叫看雪的女子哎了一声,喜滋滋地吃了起来,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吃自己烧的饭菜,人生得此乐趣,胜过那锦衣华食、奴仆成群的奢华享受。

只是,这饭确实不怎么好吃,一半夹生一半焦苦,菜的生熟就别去管它了,就是那一颗颗的盐巴也来欺人,磕得她牙齿生痛。两人相视一笑,苦亦是乐,只因能与尔长相守!

两人边吃边聊,从林间传来雀鸟扑翅嚣闹的唧啾声,风情忽然竖指嘴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雪倏然从床上跃起,抓起门边一蓝泥土倒进正燃着火焰的小炉中,小炉立时湮灭,连一丝青烟都没冒出。

风情把挂在墙上的一把长剑取下,两人走出小木屋,身形微蹬树枝,飞身蹿上这颗大榕树的树顶,隐在茂密的树枝间向惊鸟发声的方向望去。这夫妻二人刚才行动尚如正常人一般,此时却变得敏捷灵动,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风声、溪水拍浪声,林枝轻晃声,声声入耳。

没见人影,只闻鸟雀出林声……时间一分分过去,二人纹丝不动地隐在树端,如此这般过了许久,若换作没耐心的人早已埋怨起来,明明没有什么状况嘛!何必如此紧张呢,简直就是风声鹤唳,杯弓蛇影嘛!

风情和看雪始终没有动,即便是错觉,他们也坚守一个守则:忍!

“忍”——这是杀手生存的第一条件。只有忍得住寂寞,只有忍得住痛苦,只有忍得住诱惑,你才能在不可能间觑见对手的弱点,一击而中。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来,溪岸遍目葱绿,草浪微微翻滚,树枝间风声轻掠,不仔细打量,根本就看不出这些渐渐接近风情和看雪夫妇所栖身的大榕树的微声是十数名隐藏得极为隐秘之人发出来的,未几,树枝草间现出数道草灰色身影,蹑手蹑脚地从三面包抄过来。这些身影的动作十分骄健利落,他们在离大榕树有十米远时停下身来,其中一名头上扎着包头之人打了个手势,众人中有三名迅速跑向榕树,纵身上了树枝,向树上的小木屋摸去……

隐身在四下之人等了许久,没见那三人再出现,知道此三人已遭不测。他们的对手是同一组织的绝顶杀手,那三人的下场可想而知。头扎包头之人显然是这队人马的头目,此时既然已经摸清他们要找之人就在那棵大榕树上,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双手笔划个手势,众杀手中又分出五人掠近大榕树,手中箭弩射出五支黑色弩箭,弩箭射中小木屋后“砰、砰”连声巨响,被弩箭上的炸药炸得粉碎。

头扎包头的杀手率先跑近被炸得枝折叶碎的大榕树下,抬头望向正熊熊燃烧的小木屋,心想都说风情和看雪二大杀手如何厉害,如今看来不过尔尔,自己不过牺牲了三个属下的性命,就把他二人搞定,看来这次回去,在组织中自己的排次又会窜前几名。他得意洋洋地准备鸣金收兵,转首看去,却见身边的五名杀手眼露骇色地望向他身后。

——风情满脸寒霜地站在他身后,俊目中一股可怕的杀气直刺他的心房。

头扎包头的杀手掣出一对峨嵋刺,说道:“兄弟们,他只有一个人,取了他的狗头回去领赏。”一个箭步冲前,峨嵋刺盘出两道寒光直袭风情胸前要害。风情纹丝不动地待他掠近,身形倏然翻跃过他头顶,“呛”地一声剑吟寒歌,包头杀手暗道不好,倒地一招“懒驴打滚”滚出数米,回过头来,风情已迫在他的身前,剑也入鞘,寒声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包头杀手不回答他,向他身后看去,那五名杀手此时方才倒地,脖颈间鲜血怒喷,仅出一剑,就把那五人的颈动脉全部割断,手法之精准,不愧是名列“青竹联”情人看刀四大杀手首座的杀手王。

“冰人和霜刀来了么?”风情继续迫问道,从他身上发出的一股摄魂杀气紧逼得包头杀手喘不过起来,冷汗涔涔而下,心中暗骂那些围在四周的杀手都死了不成,此时怎的一个都不上来帮忙?

四下草丛里,剩余的杀手皆已伏尸当场,身上没有血迹,临死前也没有发出惨呼声。

包头杀手感觉一丝寒意沿着脊梁骨迅速上窜,杀人的手法有许多种,象眼前这个杀手毫无声息地将人命湮灭,手法之利落岂是自己可等同而比的。他脑子里嗡嗡直响,有心回答他的问题,可是杀手的纪律不允许他这样做。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违反组织的纪律等待他的后果只有一个,被凌迟处死,这还不如让他一刀杀死自己来得干脆。不管怎么说,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包头杀手暴喝一声,手中峨嵋刺脱手飞出,接着袖中又飞出两把袖箭,四道寒光直射风情上盘要害。包头杀手施出煞手后也不看那四件武器是否会射中目标,身形迅速后翻,两个纵跃脱离风情剑招的杀伤范围,此时他才转头向后斜瞄一眼,眼角寒光熠熠,他心中还未待骇怕出声,一颗包扎着头巾的脑颅已经飞出五步之外。

“剑挽血花飞,无人解风情。”江湖人如此形容青竹联的四大杀手之首风情杀人手法之高超无人能解。真的如此玄奥吗?其实不然,真要如此高绝怎会如斯落魄。怕他的人确实有之,那是因为杀手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神出鬼没、难以琢磨;恨他的人有之,因为杀手不分善恶,不问青红皂白,黑白两道得罪之人甚多,是故杀手的结局也很不妙,一旦被杀手组织排斥在外,就失去了唯一的保护伞,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复仇与杀戮。

——也许死亡是杀手的最终解脱,可是有几个人甘心伸颈就戮?

还未待风情剑华敛去,树端风声飒响,一张弥天大网兜头向他罩来,来势之神速显见出手之人手法极高,而且能隐蔽得令风情这个老杀手走进他的埋伏圈而不自知,这种敛息闭气的功夫也十分老到,风情显然没有想到那名包头杀手临死前还会把自己往圈套中引,此时猝然遇袭,不管往哪个方向逃都逃不出这张大网的笼罩范围;好个风情无人解,此人久经沙场,逃命功夫和他的杀人功夫同样高超,只见他身形嗖地贴地后窜,握在手中的剑鞘嗖地脱手飞出,正好把向下罩的大网向上拱起,自己的身形籍机翻滚出这张大网。

大网在他身边落下,杀手出手往往不会只考虑到一招致命,接下来致命招数还会接踵而来,风情深深明白这个道理,逃出网杀他的身形暴然向更远的地方翻滚,在他经过的地方留下一长溜七星镖和铁蒺藜。前面横着一块青石,风情翻腕拍石,身形遽然折转方向,扶摇而上,空着的左手攀着一根树枝,籍着树枝上弹之力腾身上跃,飞身树上,手中长剑卷起一圈雪光,返身向刚才遇袭的地方飘去,刚才他在一连串的逃命过程中已经觑准来犯之敌的藏身处,此时暴然回击,誓要将其一招击杀。

剑化长虹,破空而至。

藏身树端的敌人见自己行踪已经暴露,飞身而出,一缕寒光直射风情颈项处,风情长剑横扫,叮叮细响连绵,两人在空中接手十招之多,同时落下身来。这名杀手身材矮壮,身着草灰色短褂,手中的兵刃是根亮银九节鞭,鞭端一枚带刺铁胆,刺上呈紫青色,显然淬有剧毒。风情心中暗凛,来者武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而按照杀手行动的惯例,这次行动武功在同一档次上的绝不会是他一个人,必有同伴尚隐身暗处伺机而动。

“你是谁?”风情问道,青竹联的高级杀手他都认识,这个矮杀手绝对可以挤身前六名,可是面孔却又十分陌生,令他心中微怵,知人知彼,方能占据主动,如今此人对自己肯定了如指掌,而自己对其却十分陌生,在战术上已落下风。

“青竹联四大杀手,逃了两个,总该再补上两个吧。”矮杀手说道,“你以为青竹联少了你俩个位置会一直空缺着等你们俩回去坐呀。”

风情眉头微蹙,如今只有行一步算一步,只是自己夫妇躲到如此隐秘的无人荒野中,他们这些杀手是如何知悉他们的行踪的?莫非自己夫妇二人身上已被大堂主龙点灯下了魔法禁制不成。这种猜测大有可能,那些魔法师什么异想天开的手段都使得出来。风情心念动处,长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剖向矮杀手的腹肋,矮杀手显然已经防到他着一手,身形后撤,九节鞭掣向风情胸前要害,长剑忽然轮卷,把九节鞭缠住,风情龙行虎步,踏住鞭身,另一脚猝然反踢,一招“神龙摆尾”踢中矮杀手的手腕,立时把他手中的九节鞭踢脱。

矮杀手显然没想到风情咋一上手就功行险着,一个疏忽失了兵刃,此人武功虽好,进入杀手这一行显然时间不长,还没掌握到杀手的精髓,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矮杀手失了兵刃,翻身后飘,别看他身行矮壮,轻身功夫丝毫不弱,只是如今风情已动了杀念,岂会容他再从劣势中逃出,长剑如雪,身势如电,直追迫那人的要害处。第一剑划空,第二剑划空,第三剑挑破他胸噤,第四剑已让此人胸口见红,第五剑就能直取他的性命,倏听身后微风飒动,知道此人的搭挡已然出手,但他还是决定不回身防御,先取了眼前此人性命再说——第五剑横空出世,一溜血珠从剑下冒出,矮杀手惨嚎着翻落在地。

与此同时身后的风声已临近他的背心,风情刺杀身前的刺客,招式已经用老,身势趋衰,回身反击和左右躲避都不可能,他使尽最后一点力气,脚尖点地继续前窜,希翼籍前冲之势卸去偷袭者出招的部分力道。这一招虽然奏效,不过背心却被那戳来的长枪捅出一个血窟窿,鲜血喷涌而出。

风情跄踉着冲前几步,跪下身来,反身看去,背后施袭之人是名手握长枪,身材同样矮胖的汉子,此人刚才还一脸喜色,这一着偷袭得手可是大功一件,倾刻便脸色灰败,喉间发出咕咕的怪声,翻身倒地,咽气了。

看花的身影一闪而逝,甚至连丈夫的伤势都没有看上一眼。在严酷的杀场上,所有的同情都可能给对手制造可乘之机,更何况,他们真正的对手还没有出现。

真正的杀手间的较量就是技巧与冷酷的较量,生死是最终结果,其过程才是最精彩和血腥的。风情已经受伤,在他身周不断有人冒出施袭,暗青子、飞矛、弩箭无不用其极,这些猝然冒出的施袭者不是毙于风情的长剑下,就是死于始终难窥身影的看花暗器中。风情心中暗怪,这些杀手中除了刚才出手的两名矮壮汉子功夫最硬手外,其余二十余人显然和他们不在同一档次上,难道这次行动只是偶然么?他手腕一紧,刺毙最后一名施袭者,眼前已经开始冒起金花来,想必是流血太多的缘故。伤口在背后,使他无法封穴止血,他蹒跚着退到小溪边,想坐下来喘口气,霍然心中暗生警惕,正待摸测警讯是何处发出时,身后的小溪中哗然生响,一道人影从溪水中蹿出,凌空翻掌,身形如电地袭向岸边的风情,一股带着寒腥之气的冷风已经袭罩住他身形。

——冰人!仅从这股寒意中他已知来者正是曾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四大杀手之一。

“不期见冰人,寒彻心且肺。”此话是形容冰人在江湖中人心目中的可怕程度,人是冷冰冰的人,被他杀的人连心肺都是凉的,此人不仅无情,一手寒毒掌更让人寒彻透骨。冰人的暗杀技巧本就与风情在伯仲间,此时猝然施袭,加上风情又是重伤在身,眼看就要得手,眼角忽然觑见三道肉眼难辨的寒光从侧面无声无息的袭向他的脑门,自己如果伤到风情,毫无疑问也会被这袭来的暗器所伤,现在他们明显占据优势,这种以命易命的傻事他才不干,当下身躯在空中换势,由横冲改为侧翻,从风情身侧斜刺里冲上岸,三道细小的寒光从他身后掠过,仅差一厘即沾上他的肌肤。

满身是水的冰人转过身来面对着风情,寒声说道:“放下武器,跟我回去,说不定能免于一死。”

风情脸色煞白地站稳身子,强声道:“三大堂主连绝杀令都下了,怎可能饶过我们?”

身材干瘦,形容枯槁的冰人叹息道:“你的性命肯定不保了,但看花却有希望,谁都知道大堂主一直爱恋着她。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她想想。”风情心中微动,冰人觑此机会猝然挥掌向他袭去,原来他说这些话无非是想分风情的心神。那风情如何不知引敌分心,猝而杀之的道理,只是刚才所言的话题关系到自己所爱之人,兼之有伤在身,心志自然没有健康时那么坚定,被冰人有机可乘。风情仓促应战,剑法早已失了法度,被冰人连连拍中两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他正待强提精神继续应战,忽闻身后有微响,接着脖颈间一凉,一把寒光熠熠的钢刀已经架在他的颈间动脉处,同时身上数处穴位被点住,立时凝止身形,动弹不得。

突然出现在风情身后之人,身材高大,络腮胡,卷发,眼目炯炯有神,大手上横握一把九环钢刀,“数九寒冻季,怎及霜刀冷。”此话正是形容这名四大杀手排名老末,实力却是最强的霜刀。

霜刀对着树林间喊道:“看雪,我数三声,你若不现身,我砍了风情的脑袋。一,”林间毫无反应。冰人走到霜刀身前,凝神戒备,四大杀手中看雪的隐蔽功夫最好,即使是以他们二大高手的耳目,也无法测定她的方位。

“二,”霜刀毫无表情地继续道。他们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罢了,我们夫妇认栽。”

霜刀和冰人抬头看去,一身素衣的大美人看雪正站在已被燃烧成灰烬的小木屋残骸前,眼中泪水盈盈,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旷野殒命处,不见看雪人。”讲的就是四大杀手中以狙击称著的看雪。

青竹联“情人看刀”四大杀手至此会聚一堂,只可惜今昔非彼昔,朋友成仇敌。

看雪从树上纵身而下,款步来到霜刀面前,伸出细长的素指轻弹,“叮”的一声将九环刀弹开,素指轻点丈夫背部的枪伤处,痛怜地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道:“老公,这些日子咱们也躲过许多地方,终是逃脱不开他们的追剿。现在我感到累了,咱们就在此地歇息吧,再也不要担惊受怕,过那种不安生的日子了。”

风情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心下却明白看雪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想发话,可是无法出声,堂堂男儿竟然流下了一串泪珠。看雪翻手取出两根银针,这就是她取人性命的雪蟾针,针上蘸有剧毒之物雪蟾的毒汁,见血封喉。她走到风情身前,做势要往他身上扎去,忽然想到什么,走向冰人和霜刀,扬声道:“看在咱们曾经共事数年的份上,待会儿把我夫妇的尸身安葬一冢,让我夫妇生死同穴,不知二位可肯帮此小忙。”

霜刀点头道:“小事一桩,你尽可放心去吧。”

看雪感激地颌首称谢,素指猝然暴弹,两枚雪蟾针分袭霜刀和冰人。

招出如电,游针无声。霜刀和冰人同声大喝一声,霜刀一把九环刀精准地磕开雪蟾针,而冰人则是仰身招使“铁板桥”,雪蟾针贴着他的肚皮飞擦过去。看雪趁他俩避针时,素指连点风情身上的穴位,翼期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开他身上的穴道。只可惜风情血行不畅,即使马上解开也无法马上动弹起来。

霜刀和冰人一步步逼向护在风情身前的看雪,霜刀说道:“看雪,只可惜咱们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你那手伎俩我们早已看穿。既然你不愿自己动手,那我们来帮你一把就是,不过你们夫妇生死同穴的愿望只怕要落空了。”

看雪心中一寒,若是正面交手他们两人任何一人都可以取了她的性命。

耳边忽然传来一串十分悠扬的笛声,若细细涓流流进四人的心房,他们只见眼前柳丝飘絮,绵雨春芳,几疑入梦中,凭栏画中游,好美的景致……

霜刀和冰人心中猛然一震,突然明白这是幻音玄惑术,两人同时运功凝劲,他们眼中的凄迷幻境顿时云开雾散,可是——原本站在他们身前的看雪却变成了一名身材高大健壮,脸上戴着一只面具的黑衣壮汉,黑衣壮汉手中横握一把毫无光泽的窄刃长刀,挡在看雪和风情身前。

“你是谁,敢管我门派中的闲事?”霜刀沉声问道。

黑衣壮汉嘿嘿冷笑道:“想取你们性命之人。”

霜刀和冰人面面相觑,甭用问,象他们这些杀手每个人都有一屁股的血债,有个把人要取他们性命也在情理中,来者的身手绝非泛泛之辈,特别是还有个会幻音的高手更要提防。霜刀和冰人向后退到安全区域,方才向后发出笛音的地方看去,只见一名清丽绝伦的白衣女子横坐在一根树枝上,指间夹着一根翠绿色的短笛。

黑衣壮汉哑声说道:“青竹联杀手组织妄自称大,多行不义,该从江湖上消名了,你们俩个准备领死。”

霜刀看向看雪,说道:“原来你请了帮手来,怪不得那样笃定。即使你今天逃过一劫,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你们俩能逃到几时?”

看雪朝面具壮汉看了一眼,心中也暗自诧异,不知来者二人倒底是敌还是友,只是现在暂且不管那么多,先利用这个时机再说。她柳眉微扬,漠声道:“你我四人既然已成陌路,晚动手不如早动手,就借这个机会做个了断。”话还没说完,素腕微扬,两丝寒光直射冰人身前。冰人游身闪开,双掌拍出一道寒煞罡气,突袭面具壮汉。与此同时霜刀身形如电,直射看雪,对于看雪的雪蟾针这两大杀手略微忌惮,故此必须先解决了她的武装。看雪的武功利远不利近,一时间又不舍离开伤重的丈夫身畔,在射出两根雪蟾针无效后,翻腕拣起丈夫的长剑迎向霜刀。

冰人与那面具壮汉乍一交手就知对方是名训练有素的高手,如果说他是刺客也绝不为过,此人刀势利落实用,干净直接,甚至连一招虚势也没有,直取自己命门,刀刀沉稳力凝,虽然自己的掌法诡谲莫测,虚实难辫,但这名面具壮汉凭籍刀长锋利的优势,始终抢占先机。

看到这里诸位应该也猜出来了,戴面具的壮汉便是过天靖,而那吹笛的秀美女子自然就是他的搭挡千鹤,除去四大杀手的威胁,就等同斩去了青竹联的左膀,分而割之是他们消除青竹联实力的战术。过天靖用的刀法正是刺客职业中一门玄奇的刀术——“不眠神--月魂”,这是一种暗蕴魔法的刀术,刀光出奇地耀目,人的视线在耀目的光线下往往会产生幻觉,特别是刀影,会出现复影的现象,一把刀如果以极快的速度挥舞,加上耀目的光芒,即可使对手无法摸清刀法的轨迹,那冰人虽是江湖高手,一手掌法同样玄奇厉害,可惜他是一双肉掌对付过天靖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冰人起初只是感觉过天靖的刀法很厉害,却没防到刀术中还有如此奇异的变化,待他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雪光,根本无法捉摸刀势时,想退身已是不及,他已被刀光圈住了。

以霜刀的实力对付使剑的看雪绰绰有余,千鹤怎能让他如意。千鹤手中的那对短枪是当世七大魔法名枪之一“火凤凰”,看似发射无声,其实玄奇无比,凤枪射磁场,凰枪射低音频。磁场可以搅乱霜刀的那把九环刀劈砍轨迹,低音频直接搅乱他的心志,让他心中澎湃难熬,火凤凰还有种绝杀技,一旦发射出来威力绝伦,不过这种绝杀技用过一次后要隔开较长的时间才能用下一次,是故千鹤轻易间是不会用上这套绝杀技的,光凭这一般的威力,再加上看雪的剑法,对付霜刀绝对没问题。

过天靖VS冰人,刺客对杀手,冰人的武功在青竹联中可数一流,放在江湖中却没有挤进上乘,如果较真比的话,四大杀手的实力比起赏金猎人组织“诸葛先生”的四大猎人来尚输上一筹,又怎能是过天靖的对手,随着一声惨号,冰人被他卸去一臂,身形连连后退,过天靖长啸一声,刀光如雪,横过他的腰腹。

冰人倒卧血泊中。

霜刀已经意识到来者实力非同一般,眼前两位看似娇弱的女子,却让他头痛不已,特别是那名陌生的白衣女子,两把短枪充满了魔力,让他身不由己地陷入重重危机中,看见冰人横死,他心中已萌退意。在四杀手中他的实力是最强的,长刀化做一轮银虹,逼开身前的千鹤,身形迅速后撤,看雪已看出他的意图,素指微弹,一根雪蟾针射中他的右臂。那霜刀感觉手臂微麻,立即知道自己已中看雪的毒针,此人心忒狠,一声不吭,挥刀即把自己的右臂砍去,忍着痛,身形几个纵跃不见了踪迹。

“别去追他。”过天靖阻止飞身愈追的千鹤,“这家伙已经废了。”

看雪素手轻敛发际,转首看着眼前两名陌生人,欠身福道:“谢过两位的救命之恩。”

过天靖摆手说道:“你不必谢我,我们受人之托要灭了青竹联,你们俩既然已经判离这个组织,我们就不再为难你们了,不过还有些事情想请教两位,还望两位能秉实相告。”

看雪点头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绝不隐瞒。我夫妇二人被他们逼得落泊不堪,如果二位不嫌弃,我夫妇愿尽全力辅助二位。”

过天靖点点头道:“如果二位肯鼎力相助的话,我们这次成事的机率已占五成以上。现下咱们还是帮你夫君疗伤要紧。”过天靖会疗伤之术,稍费功夫即能把风情身上的伤治好十之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