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语: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花开花落几何年,是非成败转头空。
“啪啪!”黑衣男子鼓起掌来,他这一鼓动,几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不愧是箜篌第一人!
“为何,为何我还是比不过你?”闻妙音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睛里泪光闪烁。她不甘,她不甘啊!二十年前,若不是司徒沅使诈在她的箜篌上动了手脚,她也不会输。她才是乐中仙子,她才是!
司徒沅在凝嫣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淡然说着:“妙音,你说的没错。嫣儿奏的箜篌徒有其表,可是,你却忘了,无心亦无垢。你的弦音无暇,你的心却有垢。”
凝嫣看着一侧的司徒沅,突然觉得陌生。或许,这才是司徒沅真正的样子吧。一身傲骨,濯然于世,乐中仙子,箜篌圣手。纵使粗衣麻布,纵使满头白发,纵使满脸皱纹,司徒沅此刻大放异彩,时光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不——,你是个骗子,骗子!什么乐中仙子,箜篌圣手?你根本不配!”
“司徒妙音,够了。二十年的比试,我虽胜过了你,你也一样达到了扬名立万的目的!你对我下毒的事,我不想追究,希望你好自为之!”
司徒妙音?闻妙音是师傅的妹妹?
“我对你下毒?呵,我的师傅姐姐,妙音真是佩服你颠倒黑白的能力!当初若不是你在比试的那天在我的箜篌上动了手脚,我也不至于会输!而你,这个赢了的人弃司徒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命不顾,一走了之。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若不想进宫,又何必非要赢我?”
“爹娘,他们如何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躲在屋子里,没有一天不想回去看看爹娘。
“抗旨不遵的下场,司徒沅你不知道吗?”
司徒沅空洞的眼睛张开着,她不信,爹娘就这么没了。怎么会,不过要招一名宫廷乐师。皇上怎么能下旨处死司徒家的上上下下呢?
“你为何不代替我进宫?”司徒沅想也没想就问出了。
“我也想,只是司徒沅你盛名在外,多少人识得你的样子。我怎么替代?呵,这个时候想起司徒家了?爹爹充军塞外的时候你在哪里?娘弥留之际你又在哪里?托你的鸿福,妙音坐上了拈花楼的头牌。你可别再叫我司徒妙音了,跟这么一户人家沾上关系,晦气。”
“噗——”司徒沅喷出一口血,身体也摇摇晃晃。不曾想,因为她的离开,整个司徒家就这么没了。爹娘就这么没了,唯一的妹妹卖身青楼视她为仇敌。她以为,她离开就没事了,大不了被朝廷通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做了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知道,皇上要找的是左思姐姐,故而不想进宫而已。
“师傅,师傅……”凝嫣抱住司徒沅,焦急的呼唤着。而司徒沅却似听不见一般,目光呆滞,喃喃自语。
“你以为你吐一口血,爹娘就会原谅你么?我告诉你,绝不可能!你永远都是司徒家的罪人!”
“够了!我师傅身上的毒发作了。”
躲过闻妙音仇视的目光,凝嫣抱起司徒沅朝着春城里面跃进。郁妖娆施施然引路,给了她们一个偏僻的空房间。这是第一次,凝嫣第一次抱着司徒沅。很轻,她的身体干瘪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凝嫣将司徒沅轻轻的放在床上,从腰间拿出最后一瓶血珊瑚丸,倒出一颗,塞进了司徒沅的嘴里。掰开司徒沅嘴巴的时候,她才发现司徒沅的牙齿都差不多脱落了。司徒沅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师傅,等你醒了,嫣儿就带你离开这儿。”凝嫣轻声说着,泪眼婆娑。
司徒沅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只是这样呆滞着。眼前突然雾气腾腾,一个白衣女子缓缓走近。
左思姐姐。
司徒妹妹,对不起。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还你,一定。
司徒沅有些茫然,想看清楚一点左思的脸,却是怎么也看不清。
“师傅,师傅。”
谁在唤她?陡然一惊,司徒沅张开了眼睛,依然不能视物。
“师傅,你醒了!”
“嫣儿,不哭”,触摸到凝嫣的脸,发现她的脸是湿的,“我司徒沅今生何德何能汝如斯相待!”
“师傅。”
“师傅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只是不想以这幅尊容去见故友,她必定不会识得我了。”
“师傅,嫣儿有办法。”纵使是禁术,她也要试一试!
驻颜术,是一本十分古老的书上所记载的。吸取年轻女子的精气和脸部之血,便可让容颜延迟衰老。至于能否返老还童,却是无从考证。摘录者还在后面标注,驻颜术因为有悖人伦,对施加者和承受者都有极其大的伤害。精气的吸取和血的汲取,方法繁琐自是不必说,还需要一套特殊的工具。
“嫣儿……”
“师傅,你先暂且在这里等着嫣儿。嫣儿很快就回来。”凝嫣给了司徒沅一个安定的微笑,纵使她看不见。
司徒沅不再说话,安心地躺着。她还有一些未完成的事。
推开门,却见浓妆艳抹的郁妖娆。
“花解语,我知道你在附近。”或许是因为一半内丹的缘故,凝嫣能隐约感觉到花解语的存在。
果不其然,一抹红影闪现。
“小妖精,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花解语,替我照顾好师傅,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郁妖娆,这是一千两银票,我希望我师傅住在这里的两天不受任何人的打扰。”
没有多少时间了,凝嫣抬头望向有些暗了天空。师傅,你一定要等嫣儿回来!白衣如风飘过,留下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不似任何花香。
“多情公子进来吧。”司徒沅摸索着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睛望向门口。
黑衣男子侧身进了去,看着端坐在床榻上的司徒沅,冷冷笑着。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郁妖娆和花解语二人。
一红一绿一黑,这三人的组合十分奇怪,只可惜司徒沅完全看不见。
“我只请了多情公子,二位请出去吧。”
郁妖娆讪讪的说:“那可不行,您啊可是咱小店的金主。”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