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语喂给她的是……它的丹元，他仅剩下的另外半颗丹元。
“花解语……花解语……”凝嫣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唤着花解语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她的眼泪也是一滴连着一滴，打在花解语的脸上。
花解语缓缓睁开了眼睛：“小妖精，别哭……”
“我并不值得你如此相待，如今的我……更不值得……”她欠他的如此之多。
“小妖精，不许说再也不欠我了，我就是要你欠着我，记着我……或许我就是被你这皮囊迷了心窍……”花解语伸出手，手背略过凝嫣的脸——这是复原之后的脸，只是她的青丝却再也回不来了。
“花解语，你还真是带了好东西！”妖林上空，浓黑的云朵聚集成了一张巨大的脸——正是妖都的主人妖皇。
“妖皇，很久不见了。”花解语靠在凝嫣的腿上，说不出的慵懒撩人。
“果然生了副好模样，小丫头，要是拿不到花解语的面皮，拿你的也不错……哈哈，上天真是待我不薄。”
“拿了我的面皮就可以放过我们么？”
“小妖精……”
凝嫣浅笑，她自是不会这般糟蹋他的心意。
“那可不一定，你的面皮可比不上白莲殿下的……你身上带了什么？”妖皇贪婪地允吸着，在妖气萦绕的妖都竟可以闻到如此……如此沁人心脾的灵气。
“你是说这个？”凝嫣取出怀中的竹筒——里面装的便是天山门圣物紫雪莲。
“拿来，快点儿给我！”妖皇有些迫不及待。
“你下来，你下来我便给你。”凝嫣晃过手中的竹筒，再次放入了怀里。
妖皇幻化了人形，面目狰狞：“拿给我！”
“阿嫣——”却是赶过来的风息，一同的还有云逸和陆谦。
凝嫣忍不住转头过去，真的是风息，那声叫唤如梦似幻，太不真切了。
“阿嫣，不要给他。”
“给我。”这一声却是陆谦，他看起来很虚弱，虚弱得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
妖皇步步紧逼：“拿过来！”
“别过来！你过来我便在顷刻之间毁了它！”
妖皇停下了：“你给我，我就放了你。”
这妖都是妖皇的天下，妖精无数，他们绝无逃掉的可能。倘若妖皇愿意放过他们……不，这绝不可能。
“放了我们所有人，我就把它交予你。妖皇应当知道，吃了我们对你毫无裨益，但是紫雪莲就不同了……”如今之计，唯有暂时与妖皇周旋，唯有相信他……别无选择。
“好。”妖皇答应得爽快。
“小妖精，不可……不若我吃了那紫雪莲，还可与妖皇一搏……”花解语担忧不已。
凝嫣摇头，威胁她的不止妖皇。况且，她也不忍再让花解语去做什么了。
紫雪莲仅有一朵，一朵而已……
“带我们所有人去妖镜湖。”
若说妖都有一块儿清净之地，那便是妖镜湖，探看前世过往的妖镜湖，禁止杀戮的妖镜湖。
这是小青临走之前告知她的。
呼呼——睁眼他们正处于妖林中的空地，前方正是被血红的曼陀罗围绕的便是妖镜湖。
“把紫雪莲交出来，本皇便送你们进去。”
凝嫣凝神，妖镜湖西面便是妖都的另一个出口，他们必须找准时机。
“往西边，快！”
凝嫣携着花解语，拼尽全身之极至跃向西边！
眼看就要碰到结界，砰的一声，他们跌落了下来。
这是妖皇的障眼法！
“你言而无信！”
“彼此彼此，区区人类还望向跟本皇谈条件？”对于人类，妖皇向来不屑一顾。
“小妖精，把紫雪莲给我罢。”没了丹元，花解语力量甚微，不堪一击。
他需要紫雪莲，否则也撑不了多久。
妖皇也要紫雪莲，就算不给他，他们也难逃厄运。
陆谦要紫雪莲，他恨极了她。
“阿嫣，小心——”
却是妖皇遮天的大手压了过来，凝嫣却是愣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风息徒手插进了妖皇的肉身……
大手消失，妖皇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它竟被一个人类所伤？
反手一挥，风息踉跄后退，妖气逼近，从未有过的狼狈与窘迫。
无所不能的风息，毁天灭地的风息，不曾这般无能为力。
“风息——”
“该死！”伤妖皇的人只有一个下场，便是魂飞魄散！
巨大的杀气逼来。
“我给你！我给你紫雪莲！”凝嫣哭喊着。
奈何妖皇早已听不进去，这关于妖皇的尊严。风息非死不可！况且，在妖皇认为，紫雪莲已是他囊中之物！
砰——巨大的声响，腾起的烟雾，炸飞的碎片。魂飞魄散，烟消云散。
“风息——”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妖林。
为什么救她？他不是想杀她么？他不是要为武林主持正义么？为什么……
——他是九公子的人。
——九公子果然料事如神他要对付的是花解语？
淡而清远的幽香四散开来，这是她熟知的花解语的气息。
花解语？！
凝嫣张皇失措地搜寻着，她的身边早已没了花解语的踪影。百步之外，风息背抵着树干，大口喘气。
是花解语。
魂飞魄散的那个是花解语。
替风息抵过一掌的是……花解语。
失去元丹后不堪一击的花解语。
凝嫣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白色的碎片如飞花一样盘旋而落，如同几年前他拉着她去看那漫天飞舞的白色花雪。
凝嫣伸出手，一片残损的莲花瓣落在了她的手心，很轻很柔，凉入心扉。
小妖精，我不知道他对你有多重要。
但是，不想看见你难过。
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小妖精，我送给你的云锦琉璃缦纱裙如何？
——什么叫“还行’？你这凡人肉胎凡体自是不会慧眼识珠。这云锦琉璃缦纱裙是天上织女用最洁白的云锦、太阳金线、龙宫珍珠粉末、天河之水和太上老君的碧落丹，制了百年才做成的。天上地下，仅此一件。
——本公子生得貌美，那天蓬元帅错把我当月宫仙子就顺手送给我了。不过，想想，这女人穿得玩意儿我又如何穿得？恰好，你昨夜没有衣服换，就顺手送给你了。区区一件衣服，无需放在心上。
——小妖精，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呢？
——小妖精怎么那么容易脸红？
——我只是想补偿你。
——小妖精，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小妖精，别哭。
——小妖精，不许说再也不欠我了，我就是要你欠着我，记着我……
花解语，我会记得，我欠你……
妖都之上，浓黑笼罩，那些白色碎片越变越小，融入那上方的浓黑之中，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