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从外任回到京城,去拜访身为太师的王安石,刚好赶上王安石正在休息,于是他就被引到书房等候。在书房,东坡看到了王安石的《咏菊》诗,前两句是: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苏东坡笑这两句诗是乱道,菊花开于深秋,其性属火,敢与秋霜鏖战,最能耐久。并不随秋风落瓣。说“吹落黄花满地金”岂不错误?苏东坡兴之所发,不能自已,举笔依韵续诗两句: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后来觉得未免过于草率,匆匆骑马离去。
苏东坡在被贬地黄州亲眼目睹了菊花落瓣之后,认识到错改了王安石的咏菊诗,想向太师赔罪,只是找不到进京机会。
冬至临近,马太守决定把派官上朝进贺表的事交给苏东坡,贺表也由苏东坡来写。东坡得到这个机会十分高兴,记起了到黄州上任时王安石嘱咐他取瞿塘峡水之事。当时因对被贬黄州心中不服,郁闷极了,竟然忘了这件事,现在想起来了,一定要办妥。
于是苏东坡决定从水路走,顺便取中峡之水。没想到船只顺流而下,一泻千里,因颠簸劳顿,身体困倦,不觉睡了过去,也没有吩咐手下打水,到醒来时,已是下峡,中峡已过了一会儿了。他赶紧吩咐拨转船头,去取中峡水,但逆水行舟,很是费劲。途中遇见一个老者,东坡问三峡哪一峡水好些,老者说:“三峡水日夜不断,难分好坏。”东坡于是想:“既然难以区分,何必一定要取中峡之水呢?”于是便叫水手把下峡水装满了一瓮,到京城之后便去拜访太师王安石。
苏东坡先是对错改诗句一事表示谢罪,拜伏于地。王安石和善地说:“你之前没看见过,根据自己的见闻改了诗句,这不怪你,不必内疚。”然后便问起托他取中峡中水的事,东坡忙说已经带来了。王安石赶紧叫人取来瓮,命令下人生火煮水,冲泡阳羡茶,但茶色半晌方见。
王安石问:“此水何处取来?”东坡答:“巫峡。”王安石说:“是中峡水吗?”“正是。”东坡故作认真,想蒙混过去。王安石笑着说:“又来欺负老夫了,此乃下峡之水,为何偏说是取自中峡?”
苏东坡大惊,说是问过了当地有经验的老者,老者说三峡水都是一样的,于是听信了他的话,顺便取了下峡之水,并急忙问:“老太师是怎么辨别出来的呢?”
王安石耐心地教育他读书人不可轻举妄动,凡事要穷究根底,并向他解释:“上峡水性太急,下峡太缓,只有中峡水缓急相伴,太医院的医师知道老夫患有中脘变症,故用中峡水引经。此水煮阳羡茶,上峡味浓,下峡味淡,中峡浓淡之间。今见茶色半晌方起,所以知道是下峡之水。”
东坡听后,心悦诚服,离席谢罪。王安石又宽容的说,他并没有什么罪,只是因为他过于聪明,反被聪明所误,容易疏略一些实际的东西。
修身点拨
改诗和取水这些事,苏东坡幸亏是遇见了心胸大度、不以位压人的王安石,倒也没有什么。若是遇到了什么心胸狭隘的高官或者皇帝,那他就要为自己的小聪明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我们做事要实事求是,凡事弄明白之后再做出判断或者下结论,以免做错事,而被无意之失伤害的人,也不妨学学王安石,豁达处之,就事论事,不要上纲上线,甚至公报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