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不一起出去吗？”
眼下，这地儿就剩下沈见和那五具干尸了，引得沈见不由得问了这么一句。
“不了。”干尸头头说道，“还是这里的味道让人怀念啊。之前闷得太久，魂灵是出去了，却再找不见自己的肉体了，可真是叫人痛苦的事儿啊。”
“是吗……”沈见看起来一脸若有所思，却在干尸们的身旁坐下了，“那我留下来陪你们吧。”
那些干尸们瞬间都一脸诧异地瞅着他。
“人生在世，还是很辛苦的啊。既辛苦又寂寞。”他拿出了酒瓶，似是不在乎它们那诧异的目光，只是一口一口地闷着酒，“我超度过许许多多的怨灵，每次见它们离开时那一脸喜乐的模样，偶尔也会有点儿羡慕呢。”
“有故事的人。”形体娇小的干尸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有故事的人呢。”滚圆滚圆的干尸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想听故事么？爷这就给你们讲。”
眼瞅着面前的这两具干尸又是拍手又是欢叫的模样，沈见的心里忽然有种久违的冲动，便开始眉飞色舞地海扯起来。
另一边，干尸头头走到了那又高又瘦的干尸还有佝偻着身子的干尸旁边，开口说道：“看样子，在这个世界上能停留的时间，可不多了呢。”
高高瘦瘦的干尸将手探进挂在身上的破布烂衫之中倒腾了一阵，从里面取出一副牌来，盘腿坐下道：“还记得吗？这可是不久前从西洋人那里弄来的稀罕玩意儿，咱们最后来玩一把吧。”
佝偻着身子的干尸从他手里接过牌，笑说：“都最后一回了，你小子可不能出老千。”
“好说好说。”
这阴暗的坟冢里，随着声音的集聚，竟然渐渐热闹了起来。
跟随着年轻人的脚步，罗歌和严巧渐渐地步出了密林。
似是感觉到四周的空气有些不同寻常的安静，罗歌便回过脑袋一瞅，这才发觉没了沈见的踪影，便转向严巧问道：“那家伙没来？”
严巧明白她指的是沈见，但也顺势回头瞅了瞅，才回应道：“好像是的样子。”
“算了，等下再回去找他。”
一个谈话恍惚，罗歌才猛地发现她俩已经被那年轻人带到了一个小村落跟前。
“拣人少的地方走吧，我不想撞见他们。”年轻人说着，把头埋得低低的。
抬眼望去，这村落说不上破败，但满溢着一股颓唐的气息，而行走其中的人，就好像那枯朽腐败的行尸，空洞饥渴的眼睛恨不能盯住村里每一件张家长李家短的破事儿，就似乎嚼巴着这些事儿能给他们那与等死无异的生活带来多少希望和光采似的。
他们默不作声地绕过一间间简陋的小屋，眼见着就要走出村子了，可就在这村子的边口，突兀地立着一间茅草小屋。
年轻人就在这茅草小屋边停住了脚步。
罗歌望向他的眼睛，只觉得里面腾跃着的光亮很复杂：仇视、憎恶、愤怒，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舍？
他缓缓地靠近了那间小屋，扒着那扇快腐烂的小窗朝里面瞅着，却看见了好几头脏兮兮的肥猪，正腆着身子拥在一起，令人作呕的气味便透过窗栏弥散出来。
年轻人被呛得朝后挪了几步，往事便渐渐漫上了心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