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于雨朋斜靠在床头枕头上,手里拨弄着杨洋的大波浪卷儿头发。杨洋伏在于雨朋的胸口,右手食指在他肚子上画圈圈儿……
“朋,”杨洋轻声说,头却没有挪到半点,“今天过的太刺激了,又是打架,又是认干妈,竟然还有了个镇长哥哥……有意思吧?”手指还在不停的画。
“是啊,简直有点惊心动魄,”于雨朋平静地说。
“最惊心动魄的还是——刚才——”杨洋说着爬起来,一双明眸的大眼睛盯着于雨朋的眼睛,两双眼直线距离也就十公分,“你是不是几百年没做过那种事儿了?嗯?”
于雨朋忽然变成一脸坏笑,看着她眼中的自己调侃似得说:“真有可能是几百年前就欠你的吧?怕你不停追着‘要’,只好有多少先还多少!呵呵……呵呵……”
“你这个坏蛋!坏蛋!坏蛋!”杨洋嗔骂着,用小拳头有节奏地轻锤于雨朋胸口,然后用蚊子唱歌般的声音说:“我喜欢。”
过一会儿,杨洋下床喝了些水,对于雨朋说:“朋,我饿了!”
“嗯,你先睡会儿,我去买宵夜,”于雨朋说着起身穿衣服。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杨洋也拿起衣服,边穿边亲昵的说,“珍惜有你在的每一分钟!”
“没问题,只要你高兴就好!”于雨朋说。
两人手拉手慢悠悠在迈豪街逛着,这里的夜市还真热闹,虽然比广州革新路夜市小了点,但繁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悠然走着,像在逛庙会,看有喜欢的小吃就坐下来买一份,两个人一起吃;吃完就走,再看中了仍然要一份,还是一起吃,一会儿她张口等他喂,一会儿又调皮地喂他吃,时而嬉笑,时而轻声细语;后来他捧着一个大杯奶茶,插着两根管子,有时他喝,有时她喝,有时一起喝,既悠闲又温馨浪漫,仿佛真要补偿几百年前的无尽缠绵。
“为何你你嘴里总是那一句
为何我的心不会死
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不对
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路过一家音像用品店时,两人被一阵粤语歌声吸引住了。
“快听,快听,好听吗?”杨洋问,“猜这是什么歌?”
“GD语歌!”于雨朋侧着耳朵,“好像是什么‘黑伏雷’哇哩哇啦蛮好听的!”
“笨,那叫粤语!我是问歌名字叫什么,”杨洋歪着头笑。
于雨朋紧走几步进了音像店问营业员,转身对门口的杨洋说:“偏偏喜欢你。”
“啊?”杨洋装听不清。
“偏偏喜欢你!”于雨朋右手放嘴边当喇叭大声喊,引的不少的路人都看向他俩。
杨洋笑嘻嘻跑进音像店里,转身说:“知道啦,表白也用不着叫这么大声!咯咯咯咯……”
于雨朋傻笑一下,这才发现又被她耍了。
杨洋拿起一盒磁带,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专辑,问过价付了钱就往外走,音像店老板还在望着门口的于雨朋笑。
“你车上收录机好着吧?给你!”杨洋把磁带递向于雨朋。
“送我的?”于雨朋伸手要接时说,“谢谢!”
“嗯,”杨洋笑着看他的脸,“快点学会,我要听!”
“不是吧?”于雨朋把手缩了回去,“GD话我不会!”
“是,快点学会,我要听!”杨洋肯定地重复一遍,眼睛却还看着他笑。
“可是,我五音不全——”于雨朋小声说,担心再被耍。
“快——点——学——会——!我——要——听——!”杨洋声音也变大,眼睛也睁大些,脸上却还是笑容。
“好吧!好吧!好吧!”于雨朋屈服了。
“嗯,这才乖——”杨洋扬起头得意的笑,牵着于雨朋的手向街口方向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于雨朋和杨洋洗涑完了下楼,打算到街上去吃早餐。
走过大堂时看到钟英杰在大堂坐着,不紧不慢的抽着烟。
杨洋紧走几步过去:“二哥,你,怎么这么早啊?”
“自然是来等你们啦!”钟英杰站起来笑着说,冲着于雨朋微笑打招呼,“呀妈等你们饮茶,咱们走吧,”说着往外面让,三人一起上了他的车子。
桥头镇的早点铺子比一般川菜馆大的多,人流量也大,大部分是东莞本地人,还有不少往来的深圳香港客人,这天还多了两个洛城人,就是于雨朋和杨洋。
二人随着钟英杰进了一家老式茶楼,楼上楼下座无虚席,聊天的,下棋的,听曲儿的,还有孩子戏耍,茶楼的伙计用推车推着做好的小吃,在人和桌子之间穿来穿去,还用方言吆喝着。
他们三人来到二楼靠窗位置一个大圆桌跟前,原来他们一家都来了,除了钟老太太与钟英豪,还有钟英豪的老婆,带着两男一女三个孩子;钟英杰的老婆,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钟英杰给依次作了介绍。大家一阵寒暄,坐稳后于雨朋悄悄塞给杨洋一千块钱,让她分给五个孩子做见面礼,老太太板着脸说他们太见外,杨洋还是塞给孩子们。
大家落座后,钟英豪让伙计上了各种小吃,什么蒸排骨、蒸凤爪、虾饺、叉烧包、粉果……应有尽有,吃着还不停地增加。
这顿早餐很丰盛,于、杨二人从没吃过这么多的粤式美食,可以说吃个肚圆。令他们记忆最深刻的还是这里的氛围,还要这家人的热诚劲儿。
吃过早茶又坐了一阵子,老太太让钟英杰带于、杨二人去虎口、可园四处转转去,其余人又继续喝茶,他们不忙的情况下都接近中午才回。
钟英杰带着二人先到虎门镇,看了鸦片战争纪念馆,沙角炮台,威远炮台等,用凤凰相机拍了不少照片。又去参观了明清园林式建筑群——可园,最后回到LC区看了老城楼。
一路上杨洋拉着于雨朋摆各种poss,钟英杰也乐得当回照相师,一直笑呵呵的,胶卷也拍满了好几卷。
回到酒店以后,按于雨朋的想法就是回广州,买次日的早班飞机回洛城。怎奈钟英杰坚持要留他们,说老太太已经在家里等着,要求二人无论如何到家里吃顿便饭,于雨朋知道老太太疼爱杨洋,也不好太坚持,笑着答应再住一晚。
到了钟家大宅,老太太早等急了,直接在堂屋门口看着,见他们进门,就快步过来拉住杨洋的手,听钟英杰说他们想回广州又好好数落了一顿。
落座后又一顿山吃海喝,厅子里气氛非常融洽,今晚的菜虽说是本地家常菜,也丰盛的摆满一大桌子。听说是大嫂二嫂联手做的这桌菜,杨洋把两位嫂子美美的赞了一阵,还不时为老太太倒酒,碰杯,乐的老人家眉开眼笑。
吃完饭大家坐着喝茶聊天,直到深夜才起身告辞,因为第二天要离开了,杨洋依依不舍地向老太太辞行,老人家激动的掉下眼泪,确实很难割舍这个刚认的女儿。于雨朋看到老人落泪也为之动容,明白她们之间已经产生了真感情,一再表示得空带着杨洋来看老人。
另外,于雨朋私下里把昨天发货的货款交给大哥钟英豪,没想到钟英豪从货款里抽出几千悄悄塞进于雨朋的外衣口袋,这事两人回到广州以后才发现。
两人回到酒店已经过了午夜,虽然跑了一天有些累,还不是不免一番激情,相拥而眠。
第二天,两人没敢再往老钟家辞行,退房后直接骑摩托车回到广州,到市区接近十一点,先去军区找到付春来还了摩托车,寒暄了一阵才离开。回到王府井附近住过的那家酒店,订了两张晚上飞洛城的机票,把装衣服的包也寄存在酒店前台。
王府井饮食街有家徽州菜,用杨洋的话就是在他乡品尝老家的味道。找位子坐定以后,杨洋先点了菜,又给黄雯打了个话:“喂,亲爱的,我,杨洋。”
“怎么样?亲爱的,”黄雯刚巧下班,正跟几个同事吃饭,打算吃完饭换了衣服,开杨洋的车子回城区,接到杨洋的电话先调侃,“跟你的朋哥哥潇洒够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嗯——我们晚上八点的飞机,估计十点半左右能到洛城吧,”杨洋思索着,眼睛瞟一眼桌对面喝茶的于雨朋,“哎,今天在机场吗?几点下班?晚上可要接我——”
“哼,想得美!”黄雯想都没想就断杨洋,“接你倒不是问题,至于你的臭男人,姐不想见!”
“死丫头,再胡说我撕你的嘴!”杨洋故作生气,“唉,还说带礼物给你呢,看来可以扔在广州了,省的搁在包里占地儿,”说着又装成失落的样子,一旁看着的于雨朋都想笑。杨洋又侧过脸对窗口喊:“服务员!服务员!送你个东西!”却把手机话筒往嘴巴靠近一点,生怕黄雯听不见。
“别别别,亲爱的,”手机听筒里传来黄雯的声音,“我接你们还不行吗?犯不着为个臭男人跟姐妹关系破裂吧?重色轻友的东西!可我已经下班了,这一下午在机场呆着干嘛!”
“我才不管呢,”杨洋又得意地笑起来,猛然间看到真有个服务员在旁边站着,对她说:“两碗米饭!”服务员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因为桌子上还没上一道菜。
杨洋不以为然地对着电话里的黄雯说:“亲爱的,不说了,我的菜都来了,吃饭呀!你没事在机场钓小色狼去吧,”说完又是一长串‘咯咯’笑,挂了手机瞪一眼对面笑呵呵的于雨朋,拿起隔壁椅子上的挎包。
把手机放到包里,又和于雨朋边吃边聊起来。告诉他这些菜在家乡多么出名,有什么典故。
不自觉说到了家乡的‘忘情谷’,好一阵称赞,什么山谷九曲回环,有山有水,清幽可人,有古树,有石群,到处是奇花异草,鸟鸣蝶飞,能让人寄情山水,忘掉烦忧。说完还问于雨朋,敢不敢和自己一起抛下一切,到‘忘情谷’隐居。
于雨朋只说了句:“的确是个避世的好地方,等我厌倦了世界就过去剃度!”
吃完饭,两人手拉手信步在王府井商场外走着,杨洋看到别人抱孩子,想起他儿子小宝,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妈妈,不禁黯然神伤起来。可是关于孩子,还有那个不属于她的家,以及心里恨过千百回的矬子,还从未向于雨朋提及过半个字,难以想象他知道了会怎样!
猛然间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于雨朋的眼睛,低沉的说:“朋——,走,陪我买一些衣服去。”
“等等!”于雨朋停顿一下,“先说好,今天不能让我‘关静音’,还有今天必须用我的钱!”
杨洋看到于雨朋认真的样子又来了,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好点头答应他,本来和他拉着的手换成十指相扣,用力的握住,生怕开了。
她拉他先到了童装区,认真的挑了十余件,让于雨朋帮着参谋下哪个好看,于雨朋不假思索的全部买下提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依然伸过去扣住她的手,继续向前逛,根本没问卖给谁。
接着他们上楼走进精品女装区,杨洋忽然问于雨朋:“你家那位多高?体重多少?”
于雨朋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装没听见,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朋,别多心,”杨洋见于雨朋没吭声,走了几步又接着说,“我意思是你这么远出差,总该给人家买些东西吧!”
“可是我——”
“可是什么?”于雨朋刚说话就被杨洋打断了,“我知道你不会选衣服,有我在嘛!”
这时的于雨朋竟有些想打开面前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结构,怎样的思维方式!
“说啊,”杨洋摇着于雨朋的手催促,“她究竟多高啊?胖还是瘦?三围多少?”
“这,我真的不知道,大概这么高,差不多到这儿,胖瘦吧,一百斤左右?”于雨朋连比划带说明,也没能说明白。
“唉,真有你的,”杨洋随即环视了一下四周,指着商场里的服务员,“跟她比怎么样?那个呢?再看那个……”
经过一番比对,还真找到一个高矮胖瘦跟秦婉玲差不多的,就让于雨朋站着别动,她自己过去问了尺码。不大一会儿选了几套衣服走过来,“看看咋样?不错吧?”
于雨朋一看杨洋手里左手和右手手提袋里的衣服一样,有些疑惑。
却见杨洋低头说:“不懂了吧?这是她的,这是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衣服递给于雨朋,神秘地说:“交完钱在这等我!”随即向旁边走去。
于雨朋只好转身到收款台付了钱,回到刚才位置坐在旁边椅子上等着。
过了好一阵,杨洋回来了,手里提着个袋子。
刚想问,杨洋抢着说:“别问,过几天就知道了,咱们走吧,过去取了机票也该上机场了。”
于是,于雨朋两手提满袋子,杨洋挽着他的胳膊走出商场。
飞机离开跑道,穿过云层,在八九千米高空飞翔着,于雨朋从小窗子望出去,距离星星还是那么遥远,远的不可估量,虽然看起来很明亮。
直挺挺的靠在座椅背上,两眼望着前方,于雨朋的心情很复杂。杨洋的头歪在他肩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几天的行程眼看着就快要结束了,他们都即将扮回原来角色,他们不敢有亲昵动作,也不敢话别,但心里都明的像镜似得,不久,飞机会到洛城!
不错,这是广州开往洛城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