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虎头人身是人都会害怕
素素以为她很快就会把那只妖怪抓回队伍里，然后很快地走出这该死的沙漠。可是事与愿违。
大当家与二当家已死，那么寨子的事情自然要归徐恩处理了。
上次突围，一共活了六十多个人。他们按照以前的老规矩，一直在沙漠里猫着呢！无论徐恩想怎样，总要给这些人一个交待。
这件事情便浪费了数日的时间。寨子里虽然活下来不过六十几人，但即能活下来，可都不是易与之辈啊！除了徐恩，他们谁都不服，徐恩不坐这个位置，这选大当家的事儿便搁置了。
看着一盘散沙的六十几人，徐恩明白这些人只懂杀人，成不了什么势头，干脆一甩手，宣布解散。还想当沙匪的，自己单干也行，投靠其他几个势力也随便。不想再过这刀头舔血生活的，可以分到银子自谋出路。
总之，一切处理完，已经是十天后了。素素在心里面数次诅咒沙漠的鬼天气。
终于走出了沙漠，见到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徐恩在此城中也有宅院，将宅院交由管家打理，所有的人全部留下，徐恩只带素素一人上路。管家反对，老爷身边没个下人侍候怎么行啊！反对无效，所以今个儿一大早，素素与徐恩一人一骑，在下人的目送下，飞驰而去。
快马加鞭，整整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素素觉得口干，示意停下来休息。
徐恩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走到路边。素素松了一口气，跟了过来，“徐大哥，不用这么拼命赶吧！”
“行，一会儿我们慢些走。”徐恩找到一块空地坐下，身体内传来的不适，让他微微皱眉，怎么回事？莫非时间到了？在沙漠里明明还没出现这个状况。
素素喝了口水，并没有看出徐恩的异样，“徐大哥，你用点法术吧！这样我们的速度不就变快了。”
徐恩道：“我现在身体只是比一般人强壮些，根本使不出法术。”
素素不信，笑说：“那次我可看见你大显神威，把那么些吃人的妖怪瞬间消灭了。”
徐恩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蓦地由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子递给素素，“昨天买的，走得急，险些忘记给你了。”
素素接过来，瞪大眼，“胭脂！”给她买这个。
徐恩道：“你在沙漠里不是一直喊皮肤干，皮肤粗糙吗？”
素素脸霎时苦了下来，“徐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丑了，你开始嫌弃我了？”
徐恩默，她跟其他女人的反应怎么不一样呢！无奈地笑笑，“走吧！”起身，上马。
素素心里偷笑，也跟了上去，连续赶了一天的路，可素素觉得好像没那么累了。
到了晚间住宿时，素素终于察觉徐恩了不对劲，“徐大哥，你身体不舒服？”妖怪也能生病。
“没事，休息一晚就好。”徐恩合衣先躺下了。
素素看着满桌的饭菜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自己静静地吃完。想到徐恩今天既没喝酒也没吃肉，有些担心地走到床前。看他样子睡得还算安稳。素素轻轻叹了口气，洗漱后也睡了。
睡得并不安稳，噩梦再次扰乱了素素的睡眠，时睡时醒。清晨，素素睁开眼睛，这一夜睡得腰酸背痛。起身，一转头，“啊！哎哟！”素素尖叫一声，直接由床上滚了下来。娘耶，她身边怎么躺了一只大老虎啊？
门外适时传来小二的敲门声，“姑娘，有事吗？”
素素咽了咽口水，“没、没事儿。”爬起来，身边躺个大老虎没事儿才怪。
“徐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变成老虎了？而且没点预兆，吓死人。
大老虎依然趴在床上，只是眼睛微微挑开一下，便又闭上了。
素素郁闷，下辈子她绝不嫁妖怪，这变来变去的，谁受得了啊！素素无论说什么，老虎皆一动不动。看来今天是走不了，她总不能扛个大老虎出去吧！
向小二要了饭菜。小二进来时，素素用被将老虎蒙上，“我相公病了，我把他捂严点，发发汗，呵呵。”
“要不要请个郎中？”小二道。
“不用，不用。他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睡就是三天，小二每次送饭进来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捂得也太严了点。当晚，老虎还是睡不醒。素素开始收拾行礼。临走时，对趴在床上的老虎道：“徐大哥，你等着，我想办法把你抬出客栈去，总在这住着，都被人怀疑了。呵呵，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走了。
赵晨出现在屋里时，徐恩正趴在床上。赵晨由嘴巴里吐出一颗珠子喂进徐恩的嘴巴里。瞬间，一阵亮光闪过，床上的老虎终于变成了徐恩，只是变得不太彻底。
赵晨皱皱眉，“先凑合着吧！”
徐恩坐了起来，“你来晚了。”
赵晨道：“在路上耽搁了一下，娘说你这次有惊无险。”
徐恩道：“所以你晚了三天，素素呢？”
“你问嫂嫂啊？卖掉一匹马后就出城了，估计已经走很远了。”
徐恩淡淡应了一声。
“不追吗？”
徐恩摇头，“等我拿我的东西之后再说吧！”
赵晨笑，“就怕那时嫂嫂早就跟别的男人双栖双飞了。”
徐恩不在意地道：“那就再把她抢回来。”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
赵晨则惊疑一声：“她回……”话音未落，门已经被人推开了。
素素惊讶地瞪大眼，“赵妖孽！”
赵晨：“……”
素素干笑，“呃！我是说，赵兄弟啊！”转头看床上没人，此时徐恩由屏风后走了出来。
娘耶！素素尖叫一声，转身跑到门外。
徐恩眼神微闪。站在一旁的赵晨偷笑。
“你笑什么？”徐恩问。
“没事儿。”就是觉得你受伤的样子挺有趣。
素素出去，对那两个傻大个儿说道：“东西我不抬了，你们走吧！”又给他们十个铜板，“快走，快走。”打发走了两人，素素拍拍自己被吓得惨白的脸，娘耶！吓死人了，虎头人身，是人都会害怕啊！深吸口气，素素再次推开了房门。
原来这就是妖怪居住的地方啊！素素郁闷地看着大门许久许久，转身又看看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谁说妖怪住在山洞里的，明明就是跟人住在一起嘛！
攀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素素在这短短的十天里已经将其逛遍了。手里拿着零食，跨步走进大门，眼尖地瞄到一个人影，素素很速度地冲了过去。
“弟弟啊！干吗去啊？”
赵晨觉得头痛，“嫂嫂。”
素素看着赵晨那么极其妖孽的脸，道：“徐大哥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应该快了。”
“徐大哥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不清楚，要不你去问我娘。”
轮到素素头痛了，那位虎娘子，还是算了吧！当初赵晨他爹怎么就看上这位虎娘了，还真是猛虎一只啊！第一次见面像看猎物似的，围着她绕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念叨着：“冤家啊！冤家啊！我家恩儿就被你毁了。”那破罗嗓子，震得素素耳朵嗡嗡的。
素素对赵晨道：“我有事儿，先走了。”一回房间，素素后悔了，虎娘子在她屋里呢！
“伯母。”素素笑。
“回来了，坐，我跟你商量件事儿。”
素素很乖巧地坐到虎娘子对面。
虎娘子道：“你跟恩儿两个在一起就是孽缘，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也知道，你嫁给恩儿也是被逼无奈。这样吧！我做主，你们俩就和离了吧！”手一翻，出现一沓银票，“这里是五万两银票，够你风风光光过一辈子了。你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走吧！快点哈！”虎娘子见素素没反对，很满意地点点头，喜滋滋地走了。
素素这才抬起头，咬牙切齿，这哪是商量啊！看看手里的银票，数了数，的确是五万两，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呢！叠好放进怀里。素素开始发呆，走还是不走？主人既然已经撵人了，留下总是不好。但若走了。素素还有些不甘心。
她跟徐恩在一起的确不情愿，一开始便是被迫。为了活下去，成为徐恩的女奴，她无可奈何。后来得知徐恩是妖，她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确认徐恩不会伤她性命后，她的胆子才稍稍大了些。至于成亲，素素只敢点头，万不敢摇头的，万一惹怒徐恩，他妖性大发，吃了她怎么办？
在客栈时，徐恩变成老虎时，素素本来想跑的。都出城了，却又折了回来。总觉得就这么走了，不甘心，那以前吃的苦岂不是白吃了？还有一点，她更害怕徐恩万一醒了，把她抓回来。那她就惨了。
现在，既然虎娘子发话让他们和离了，那徐恩生气也不****的事了，而且又多了五万两银子。她到底走还是不走呢？
“你怎么还没走？”虎娘子又回来了。
素素很严肃地问：“伯母，我有件事情不明白，凭什么我跟徐大哥在一起就是孽缘？”
虎娘子道：“上辈子，你跟恩儿就纠缠不清。大姐说，这辈子你更是恩儿的克星，我若是恩儿，遇见你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你宰了，竟然还跟你成亲，真是胡闹。”
上辈子？素素感叹，合着他们前世就认识。
“你前世学艺不精，就该自认倒霉，怎么能怪到恩儿身上呢……”
在虎大娘生气的叙述中，素素终于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她前世是个猎人，平日里猎些兔子狐狸什么的，那天怎么就瞎了眼猎到了徐恩头上。人家既然已经是成精的虎妖了，自然不会把一个猎人放在眼里。可是这个猎人不自量力，非要拿箭射人家，结果徐恩很生气，一爪子把箭拍飞，站起变成人了。可能是老虎变人的过程比较骇人，猎人吓得抱头就跑，结果慌不择路，一脚踩空，掉悬崖里摔死了。
素素惊叹，她前世也够倒霉的，就这么被吓死了。不过今生也好不到哪去，还是被徐恩吃得死死的。
其实死也就死了，可是事情坏就坏在猎人的妻子身上。这位妻子不普通啊！十世皆为诚心向善之人，一个人连续做了十辈子好人，那是很不容易的。猎人一死，妻子伤心啊！哭啊哭，于是便产生冤念了。据这位虎大娘的姐姐，那位很会卜卦，也就是很会算命的虎妖说，猎人的转世，也就是素素会成为徐恩一道魔障。冲破了万事大吉，得道升天，冲不破就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可把素素给震住了，原来自己这般厉害啊！
素素梦游似的离开大宅，还真不知道去哪？她多厉害啊！都成魔障了。
就这么在街上逛了一圈又一圈，直至天黑。去哪呢？回去吗？在没想明白之前，素素不想回去。离开？城门已经关了。抬头，看着面前摇摆的灯笼，上面写着吉祥客栈。素素叹气，她先去对付一宿吧！
吃了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素素舒服地打个饱嗝，准备上床睡觉，然后发现床上突然多个人，长着一张很妖孽的脸。
“嫂嫂，我娘让你回去。”
“你娘今天才把我轰出来，现在怎么又要我回去了？告诉你，那五万两银票我是不会退的。”
“我娘撵你？什么时候？”
“今天啊！”素素一屁股坐到赵晨旁边，欣赏这张脸，漂亮啊漂亮啊！
“我娘这几日一直在给徐恩治病，晚间才出来，你怎么会遇到？”
“咦！”素素眨眼睛，“你娘不是那位身材壮壮，嗓门粗粗，走路带风……”
赵晨摇头，“我的容貌与我娘很像。”
素素被震了，完了，她认错人了，“那天，我明明听见你喊她娘啊！”
“她是我干娘。”赵晨突然笑了，“你刚才说五万两银子，是她给你的吗？”
素素点头。
赵晨道：“太少了，你怎么不管她多要点？”
素素立即生出知己之感，“我也觉得少了点，可是你干娘样子太凶恶了，我没敢开口。”
“真笨，样子凶，障眼法而已。她有徐恩杀的人多吗？”
“嗯，那我下次继续努力。”
素素见到了赵晨的亲娘，一张比妖孽还更加妖孽的脸，怪不得赵晨他爹连亲娘都不要了，一头热血地加入虎妖队伍。这位伯母也太……美了点。
“你既然已经跟恩儿成亲了，就跟恩儿一同叫我姨娘吧！”
素素乖巧地叫：“姨娘。”
“白日的事儿，晨儿适才已经跟我说了，我那妹妹行为鲁莽了些，你别介意，在这里，我先替她向你道个歉。”
素素一听，立即起身，客客气气地回礼，说自己不好，自己不对，一派大家闺秀风范，惹得一旁的赵晨憋笑。
素素低眉顺目，只当没看见，“姨娘，徐大哥的病怎么样了？”
美姨娘轻叹口气，“恩儿能不能醒，还要靠你帮忙。”
醒？他又睡了。素素道：“我能做什么？”又不是郎中，是郎中也不会给老虎看病。
美姨娘道：“只要你把那丝气脉还给他便可。”
“啊？”
美姨娘笑，“他为了保护你不被其他妖魔吃掉，在你的眉心种下了他的一丝气脉，如此，那些低级的妖物便不敢出手伤你。”
气脉，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种的？“姨娘，我还是不太明白。”
“气脉是恩儿在沙漠里为你种下了的。你可能并不知，不过没关系，你用手搓下眉心，便会有一枚指尖大小的红点显现，那便是他的血脉。”
素素立即搓自己眉心，然后开始找镜子。赵晨及时地将一面铜镜递过去。
素素瞪大眼，果然有一个红点。然后想起，在沙漠中，赵大婶死的那夜，她是唯一跟赵大婶在一起，却没被妖怪吃掉的人。莫非就是这个红点保护了她？
这么说虎妖兄又救了她一次。
“姨娘，那我要怎么把气脉还给他？”
美姨娘面露难色，“若换成其他人倒还好办，只是恩儿失去内丹太久，还血脉怕是要麻烦些。”
素素怀疑地，“失去内丹？姨娘你能告诉我徐大哥究竟得了什么病吗？”
美姨娘道：“你既是恩儿的妻子，我也不瞒你。三百年前，恩儿犯了族规，按族规本要灭了他的原神。大家求情，他才躲过一劫，但却被扣留了内丹。你可能不知内丹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失去内丹，我们不但与常人无异，若时间久的话，就会退化为原形，辛辛苦苦的修炼成果便白费了。恩儿被流放到人间，这一去便是三百年。这期间晨儿会定时给他送一些低级妖怪的内丹，以维系他的人形。可麻烦就出在这些内丹上。它们并非恩儿本身所有，恩儿又因为失了自己的内丹，身体与它们不能完全相融。时日久了，便会反噬。前些日子，恩儿身体又遭反噬，险些失去所有修为。也算恩儿命大，族里长老终于决定将内丹归还恩儿。可是恩儿的身体失去内丹太久，损伤极大，我虽尽力救他，但他还是承受不了，至今仍是昏迷。幸好，你身上存有他一丝血脉。只要还给恩儿，恩儿便能醒过来了。”
“那姨娘快说，如果才能把气脉还给徐大哥？”素素看似很焦急。
美姨娘道：“你们既已是夫妻，这个办法倒没什么不妥，只是……”
“姨娘快说。”
“你要在恩儿身边躺上三日，这期间不得离开他半步，每过半个时辰便用嘴为他渡一次气。三日后，你眉间的那丝气脉便会消失了。但是，这期间你身体若是离开他，哪怕只是眨间的时间，那便前功尽弃了。你眉间的血脉也救不了他了。”
素素无言，这个办法也太整人了吧！三天内，不让她洗脸行，在沙漠里她早适应了，十天半个月也没问题。可是三天内，难道她不用去茅厕吗？难道让她在床上出恭？素素郁闷的。
见素素久久无言，美姨娘问：“莫非你不愿意？”
素素立即道：“没，只要能救徐大哥，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我也愿意。我想先去准备一下，请姨娘容我先行告退。”
“好，你去吧！”
赵晨看着素素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娘，真的要这样徐恩才会醒吗？”
她摇头，“他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娘，为何？”
“我想试试这丫头对恩儿的感情如何？”
赵晨不以为然，“还用试？我这个小嫂嫂，只要有机会，她跑得比谁都快。”
她笑，“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呢！她若真做到了，便说明对恩儿有情。如此两情相悦岂不更好？”
赵晨道：“两情相悦？笑话，难道徐恩会喜欢上这位小嫂嫂？”
“恩儿做了三百年的人，却从未成亲。却为何偏要娶她？”
“娘不是算过，她会是徐恩的魔障吗？徐恩为了冲破魔障，把她名正言顺地留在身边，才娶她的。”
“恩儿自小便我行我素，他想留个人，还非要找理由吗？你不用跟娘争了，娘看过的可比你多。恩儿这次啊！多半是动了凡心。”
“娘，你不是说她是徐恩的魔障吗？为何还想促成他们？”
她轻点赵晨的鼻头，“傻晨儿，谁说魔障一定要消灭的。他俩共同努力或许恩儿就能冲破这一关呢！”
“娘，人妖相恋的后果你又不是不知道，徐恩若跟嫂嫂在一起，这辈子只怕别想得道成仙了。”
“谁说修炼一定要成仙的，娘这辈子活得不是挺好，等你那死鬼爹投胎了，我还去找他。”
赵晨叹气，“娘，已经六百年了。”
“是啊！你爹在地府待的时间也太长了点。”
“娘，你不在乎修炼，不代表徐恩不在乎。他在俗世里做了三百年的人，可并非自愿的。”
她眨了眨眼，“这个我倒没想到，或许这才是恩儿的魔障吧！”
赵晨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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