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吓吓我也挺好
素素披头散发地看着徐恩，慢慢地伸出手，掐住他腰间的一点点肉，向右，我拧。
徐恩还是没反应。素素急了，“喂，你别睡了，都三天了，你再睡我就坚持不住了。”
徐恩依然再睡，素素抬起他的一只手，恶狠狠地，一低头，我咬。
“你饿了？”
素素抬头，醒了。
徐恩打个哈欠，“我躺多久了？”谁想到素素却像见了鬼似的，转身跳下地就跑。
徐恩脸一沉，摸向自己的脸，很正常啊！她跑什么？然后惊讶地看到自己全身上下青青紫紫的淤痕，还有手上那块新鲜出炉的牙印。徐恩皱眉，怎么回事？
一个时辰后，赵晨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正盘膝修炼的徐恩缓缓睁开眼睛。
“姨娘呢？”
“我娘出门了，我以为你会问小嫂嫂呢？”
徐恩微微皱眉，他不喜欢素素怕她。在客栈，素素见他半人半妖的样子后，那惊恐的表情令他很不舒服。
“她跑哪去了？”他问。
赵晨笑，“从你这出去后，直奔茅厕。”
徐恩挑眉，看赵晨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然后呢？”
赵晨道：“去吃饭啊，她足足吃了三碗米饭，跟干娘差不多了。吃完饭后，她又去洗澡，至于现在嘛，应该在睡觉。”
徐恩看着窗外的阳光，这时候睡觉，“怎么回事？”
赵晨笑着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没想到小嫂嫂对你真有感情呢！我以为她巴不得你睡死过去。我娘这个办法很好吧！”
徐恩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手上的牙印。姨娘的办法……真好啊！
赵晨继续道：“娘说你们两情相悦最好，或许这关你就能闯过去。或许情况正好相反。每个人的劫数都不同，娘也说不准。就算你能平安渡过劫难，若是跟小嫂嫂在一起，那你这辈子就只能当妖了。所以，你自己决定吧？”
徐恩皱皱眉，“你说她在我身边躺了三天？”
“对，而且每过半个时辰就要亲你一下，你没感觉到吗？”
徐恩看着赵晨，突然笑了一下，“她比你聪明。”
“嗯？”
“她把什么都算好了。”徐恩轻叹口气，这丫头在等他做决定呢？
素素将馒头捏碎，一块一块地扔进池塘里，红色的鲤鱼争先恐后吞食着，场面看起来还挺壮观。
徐恩走过来。
素素抬头笑了笑，问：“它们也能修炼成人吗？”
徐恩摇头，“不是谁都能修炼，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缺不得，有此机缘的毕竟是少数。”
素素笑，“是吗，我看它们长得这么大个儿，总觉得有一天，它们会突然变成人，由水里跳出来。”
徐恩笑，“只怕不会，万一被你这馋嘴猫逮到，就没活路了。”
素素大笑，“如果是美人，我会考虑留他一条小命。”歪着脑袋看徐恩，“徐大哥越来越漂亮了。”
徐恩道：“幸好你是女人。”
素素撇嘴，“徐大哥嫌弃我了。”
徐恩失笑，“看你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怕嫌弃？”
素素道：“你嫌弃也没用，谁让你上辈子欠我了。”
徐恩叹：“是啊！前世就纠葛在一起了，你前世胆子太小，这辈子胆子又太大。你最喜欢什么？”
“漂亮的东西我都喜欢。”
徐恩再次叹气，“你再这样色迷迷的，赵晨就要搬出去住了。”
素素道：“我又不会吃了他。”说完才觉得这句话有些太亲昵，抬头看徐恩一副无动于衷的样了，吁了口气，瞬间又觉得心里有点痛。
“徐大哥，你有事情要对我说吗？”
徐恩微微皱眉，过了一会儿，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素素道：“太多了，小时候梦想着能够吃饱饭，梦想着有一天我爹来接我跟娘，然后跪在娘的面前痛哭，岂求娘亲原谅他。”
“现在呢？”
素素将手里的馒头全部扔进池塘里，拍了拍手，“有吃有穿有住，只许我欺负人，不许别人欺负我。”
徐恩笑，“这倒不难。”
素素沉默，低垂着头，“赵晨跟我说，你刚恢复，身体要跟内丹融合，所以需要一段时间修炼，但必须斩断情丝，还说要五十年才行。其实我挺同情你的，修炼真不容易，在山洞里一呆就是五十年，要是换成我，闷也闷死了。本来我想等你的，可是五十年太长了，我未必会活那么久。就算能活五十年，我也变成鸡皮鹤发的老太婆了，呵呵，到时夫妻成了祖孙就太搞笑了。”
徐恩叹气。
素素继续道：“虎大娘……呃！就是赵晨的干娘，好像也是你的干娘，给了我五万两银子。我想够我花一辈子了。干娘让我们和离了，我……我想将来找个漂亮男人，然后生几个漂亮的孩子，你……不反对吧！要是让我一直一个人的话，就太孤单了，你说是不？”
徐恩淡笑，“太漂亮也不好，兴许又是一个妖呢！”
“呵呵，你不反对就好。”素素抬起头，眼圈发红，“我以前恨你，又怕你，总想着逃。现在我要走了，反而舍不得了。你要丑点该多好，那样我就不会喜欢你了。”
徐恩伸手，亲昵地摸摸她的头。
一年后。
“她在哪？”
“江南。”赵晨道。
“她娘葬在那里，我答应过要去拜祭的，竟然忘了。”
“你真要去找她？”
徐恩点头。
赵晨道：“人妖相恋的后果，你该知道，我娘当初付出的代价你也看到了。”
“我明白。”
“那你还去找她，莫非你像我娘一样真的爱……”
徐恩突然道：“我还没想好。”
“嗯？”不明白。
“我还未想好是修炼成仙重要，还是跟她过一辈子重要。”
赵晨很无奈地说：“你都想一年了，还没想好？”
徐恩很自然地，笑，“没有，我在尘世间过了三百年，其实跟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在族里修炼或者在尘世生活都一样。”
“所以你还未拿定主意？”
“嗯。”徐恩点头，喝酒。
“那就再找个女人好了，尘世间的美女多的是。”
徐恩摇头，“不一样，美人虽多，但像丫头那般有趣的就太少了。”最重要的，素素离开后，他的心里好似缺了一块。
赵晨道：“娘说她是你的魔障，看来果然不假。”
徐恩打趣地道：“我若不去找她，岂不是要砸了姨娘卜卦的招牌。”
赵晨气结，“我娘还说，你将来会爱得她死去活来呢！”
徐恩大笑，“姨娘可没说过，这是你说的，所以不算数。”
赵晨道：“别忘了，你内丹与你并未完全融合，你随时都会现出原形。”
“她好像不是很怕老虎，那时，她喜欢喊我虎子。”徐恩想到素素当时的样子，典型的得寸进尺。
“她是不怕老虎，但她好像很不喜欢半人半虎。”赵晨恶意地说道。
徐恩叹气，“这确实是个问题，要想个办法才行。”晃了晃，把壶里的酒一口喝干，“我走了。”
“不行。”伸手要拦，徐恩已不见了踪影，赵晨要追，被人揪住了耳朵。
“娘，放手，徐恩要走，你怎么不拦着啊？”
“他早该走了。”
“娘，他去找小嫂嫂去了，明知道她是他的魔障，避之唯恐不及，既然已经分开了，为什么他还要凑上去啊？”
“要说你笨还真是，不过，你爹也不聪明，你也不想想，小丫头既是恩儿的魔障，那是躲就能躲得过的吗？”
“可是他说，他还未想明白。总不能左右摇摆吧！一边想修炼，一边还要美人陪。”
“那是恩儿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跟我回去，娘今天新学了几道菜给你尝尝。”
“娘，我不吃，我肚子痛，你要再让我吃，我就下地府陪我爹爹去。哎哟……”
飞龙客栈。
素素今天心情很不好，她怎么就那么命苦啊？培养个心腹怎么就那么难，三朵不行，她用一朵，还是不行。于是她决定从小培养，在街上买个模样还过得去的小丫头，结果呢？啊！这小丫头竟然是公的。她竟然跟一个公的男人朝夕相处，同吃同睡了半年。枉她还自称老江湖，混迹市井多年，这点小把戏就把她蒙混过去了。
“说，为什么扮丫头？”
“小姐，我……”
“我现在是寡妇，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叫小姐。”
二朵道：“是，夫人，我没有扮丫头，夫人买我的那天，我的衣服太破了，只好穿我姐姐的衣服。”
“你的意思是说，这不怪你，是我自己眼瞎了，没看出来？”
“是的，夫人。”二朵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素素抱头，她买谁不好啊！偏偏买个傻憨回来。更可气是，她竟然被个傻憨骗了半年。
“夫人，我已经跟我姐姐说了，我们明天就把她买回来。”
素素道：“不买。”
“夫人，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我后悔了。”弟弟是傻憨，姐姐能好哪去。到时她身边一个傻憨，一个傻妞，真是可怕的组合。
二朵开始无声地流泪，那眼泪流啊流，没完没了。
素素走过去，拍拍二朵的脑袋，“我骗你的，我明天就把你姐姐买回来。”但愿他的姐姐是个正常人。
二朵终于不哭了，“小姐，你真是大好人。”
“说多少遍了，叫夫人。”
“小姐，你身边又没有男人，为什么要叫夫人？”
“叫夫人。”再次强调，“我身边没男人是因为他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寡妇。”
“寡妇可以再嫁，你还嫁人吗？”
“嫁人。”素素突然变得咬牙切齿，“当然嫁，不过，这个男人一定要对我百依百顺，不能凶我，不能娶小妾。”
“那个害你变成寡妇的男人娶小妾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咬牙？”
“因为我不甘心，不服气啊！二朵，你不知道啊！我那时对他百依百顺，一句话都不敢顶撞他啊！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抱住他的大腿恳求他，这多丢人啊！我还要给他更衣，洗脚，铺床，我多不容易啊！我本来想，总有一天，我会把我受的这些委屈都讨回来，谁想到……”
“他死了。”二朵接道。
素素欣慰地说：“二朵，你变聪明了。”
“这段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以为我傻啊！”
素素很诚恳地道：“你不傻。
二朵道：“接下来你会说，你不但没把委屈讨回来，反而喜欢上他了。不过，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他会哭着回来求你的。然后我会说，他已经死了，怎么会回来？然后你会说，我在做白日梦，做白日梦……我说得对不对？”
素素很认真地说：“二朵，你不傻，我傻。”
二朵同样很认真地点点头，“我也这样认为，姐姐以前一直说我很厉害的。”
素素眨眼睛，再眨眼睛。
“你确实很厉害，能让这丫头吃憋的人很少了。”徐恩看着桌前的小男孩，笑眯眯地说道。
素素一下子摔倒在地，“惨了，我真做白日梦了。”
二朵很客气地看看凭空出现的徐恩，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徐恩笑，“自然是走进来的。”
二朵转头对素素道：“我也做白日梦了。”
徐恩大笑，“这就是你说要嫁的漂亮男人吗？长得不错，就是小了点。”
素素爬起来道：“从小培养，从娃娃抓起。”
徐恩再次大笑。
“夫人，我今晚上不能跟你一起睡了吗？”
“不能，快回你屋去。”
二朵要哭，素素立即道：“你要敢哭，明天我就不买你姐姐了。快回去。”
于是二朵乖乖地走了。剩下素素一个人在房里，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不知该怎么办？
门突然被推开，素素吓得险些跳起来，转身一看，怒，“二朵，我不是让你上床睡觉吗？”
“我想起来，我还要服侍你洗漱呢。”二朵一本正经地道。
“我今天不洗了。”
“那怎么行，你不是说……”
“二朵，让我来，你回去睡吧！”徐恩突然出现在二朵身后，而且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盆。
二朵将手伸进木盆里，“水再凉一些，小姐怕热。”
徐恩笑，“好。”
二朵终于很满意地转身走了。
然后素素再次摔倒了。徐大哥，徐老虎，你别吓我啊！你拿个木盆干什么啊？
“过来，试试水温。”
素素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徐大哥，你……”
“坐下。”
素素乖乖坐好，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徐恩单膝跪地，脱下她的鞋袜，并将她的双脚放入水盆里。
“烫吗？”
素素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颤抖着嘴唇，“徐、徐大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还是别跪了，被人看见……丢，丢面子。”
徐恩笑了笑，“我又不。”
呜，可是我在乎啊！我害怕啊！
徐恩站起，轻点素素鼻尖，“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小了？”
刚刚，被你吓到了。
徐恩道：“现在还觉得委屈吗？”
他听到了，他全听到了。惨了，完了，“徐大哥，我在跟二朵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徐恩笑了笑，再次蹲下身，给素素洗脚。
“不，不用，我自己来。”素素快速地抢回自己的脚丫，搓两下，然后收起来，藏到被子里。
徐恩很自然地将水倒掉，回身再次走到床前，脱衣。
素素脸红，“徐大哥，那个……”
“睡觉吧！”徐恩道。
灯灭，素素只觉眼前一黑。
一个黑影扑了上来。
……
第二天一早起来，徐恩不见了。素素抱着脑袋，难道我在做梦，不会啊！腰也酸，背也痛，不像是假的。
二朵进来，“小姐，该起床了。”
“叫夫人。”
“哦，对。”二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都红杏出墙了，马上就会再嫁。”
素素无言地看着二朵。
“快起来啊！姐姐等我们呢！”
“让我再睡会儿行吗？”她头痛。
“夫人，男人是不会喜欢懒女人的，你快起来吧！”很诚恳地点点头，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
素素被震到了，乖乖穿衣下地。
二朵很勤快地端来洗脸水，“夫人，刚刚小二哥说我长得跟他很像，以为我们是父子。”
“谁？”
“就是你红杏出墙的男人。我觉得不像。我爹早死了，我记得我爹的样子，我爹不是他。”
素素道：“当然不是他，他哪有福气有你这么好的儿子。”看着二朵的脸，确实有些像啊！当初若不是因为这张脸，她又怎会买个小孩子回来，还是个脑袋有问题的傻孩子。
徐恩推门走了进来，“二朵，我有个礼物送你，在你房里，去看看。”
二朵两眼放光，听到礼物两个字很高兴，“小姐，你快点洗脸。”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岂知又突然转回身，“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夫人了。”这次说完，跑了。
素素手里拿着脸巾，“徐大哥，洗脸吧！”
谁想，徐恩却是接过脸巾，轻轻地擦拭素素的脸颊。
素素僵在那里，被吓到了。
徐恩道：“哭着求你对我有点难，但这样服侍你，你觉得行吗？”
素素受宠若惊地擦擦眼角的泪，“徐大哥，我虽不想长命百岁，但还想多活几年呢！你别吓我行吗？”
徐恩大笑。
“徐大哥，你不是在修炼吗？怎么会……”
“修炼的事情以后再说，不差这几十年。”
几十年？素素眼珠子转了转，“徐大哥，那你以后都会陪着我？”
徐恩笑，暖意直达眼底，“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行啊！”
徐恩问：“你娘的坟在哪里？”
“苏州。”
“那就先去苏州拜祭一下娘。”
素素道：“我娘脾气怪，只接受亲人拜祭的。”
“虽然我的年纪比她大很多，不过叫声娘也没什么。”
素素偷笑。
徐恩亲昵地拍了一下素素的屁股，“快收拾，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走。”
“这么急，不行，我答应二朵，要先去把他姐姐赎出来才行。”
徐恩道：“我刚刚已经把二朵的姐姐带回来了，如今他们姐弟正在屋里团圆呢！放心，姐姐这里……”指指脑袋，“很正常。”
素素道：“二朵跟我半年了，我舍不得，要不把他们也带上吧！”
徐恩无所谓地说：“行，二朵像我，让他喊我爹吧！我还没当过爹呢！”
素素被震到了，“可是我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啊！”
徐恩上下打量她一眼，“确是不像，那你就当后娘吧！”
素素：“……”
这次没有骑马，因为多了两姐弟，所以坐的是马车。
二朵的姐姐很能干，被别人买去后一直做粗活，在马棚还干了几天，因此车夫也不用雇了，坐在马车前，赶起车来有模有样，马车很稳，徐恩很满意。将二朵撵下马车骑毛驴去，抱着素素开始亲热。
素素急，“会被听见。”
徐恩一挥手，“听不到。”
素素一惊，四周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变得雾茫茫一片，惊奇地说：“这是法术。”
徐恩点头，抱住素素便亲。
素素推开徐恩，她的腰现在还痛呢，“徐大哥，你的发情期到了？”
“发情期？”
素素苦着脸，“真的到了？”徐大哥以前不这样的，偶尔才一次。
“什么发情期？”
素素道：“我听赵晨说的，你们都有发情期，一发就十年，然后会安静十年。”
徐恩脸沉了下来，“他真这么说的？”
素素点头。十年水深火热，十年活寡妇。赵晨当时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徐恩怒极反笑，“赵晨该打屁股了。”手一挥，白雾消失，他们又回来到马车上。看素素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笑，“过来吧！我只是……”太想你了。
素素慢慢挪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徐大哥，你到底是……还是……”
徐恩挑眉，笑，“不是还有几十年吗？你慢慢体会。”
素素：“……”
又过了一会儿，素素道：“徐大哥，其实你偶尔吓吓我也挺好的。”
徐恩笑，“是吗？那么你想我怎么吓你？”
素素笑靥如花，“徐大哥，你给我描眉吧！”
徐恩大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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